下一秒,在独孤一方和独孤伽罗惊愕的目光中——
只见李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箭步冲到旁边的茶桌旁,手脚麻利地倒了一杯热茶(也不知道放了多久,还热不热),然后双手捧着,脸上堆起极其灿烂、极其谄媚、与之前判若两人的笑容,快步走到独孤一方面前,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将那杯茶递了过去,声音甜得发腻:
“爷爷——!您喝茶——!刚才是孙婿不懂事,跟您开玩笑呢!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孙婿一般见识!这茶温度正好,您润润喉,消消气!以后这个家,还是您说了算!您指东,孙婿绝不敢往西!您说撵狗,孙婿绝不去抓鸡!一切全凭爷爷您做主!”
独孤一方:“……”(端着茶,手有点抖,脑子有点懵。)
独孤伽罗:“……”(以手扶额,不忍直视。)
王烁:“……”(憋笑憋得内伤,肩膀疯狂抖动。)
这变脸的速度,这毫无节操的下限,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不管怎么说,看到李斯这前倨后恭、光速变脸的“认怂”模样,独孤一方总算觉得胸口那口憋了半天的恶气顺了一些,找回了一点身为家主和长辈的场子。
他端着那杯茶,矜持地抿了一口(其实有点凉了),哼了一声,放下茶杯,重新摆出家主的威严架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哼!算你还有点眼力见儿。那老夫刚刚说的……”
李斯立刻抢答,脸上堆着“真诚”的笑容:“爷爷您说!想要什么交代?!只要您开口,孙婿我绝无二话!是不是觉得杨家碍眼?要不……孙婿我今晚就摸过去,把杨府上下给‘料理’了?一了百了,以绝后患!保证做得干净利落,神不知鬼不觉!”
“噗——!!!”
独孤一方刚喝进去还没来得及咽下的第二口茶,直接全喷了出来!
他呛得连连咳嗽,老脸都涨红了,指着李斯,手指哆嗦:“你……你……咳咳!胡说八道什么?!”
但他心里却是一凛!(这小子……开口就是灭门?虽然可能是信口开河,但这股子视人命如草芥、尤其是对地府(杨府)毫无顾忌的狠劲……恐怕不止是武功高那么简单,手上绝对沾过不少血!他肯定还有什么底牌或者背景没露出来!绝对藏拙了!)
独孤一方压下心中的惊疑,决定暂时不深究李斯的“危险”言论,先抓住他“贪财”这个弱点,用家业吊着他,把他拉拢(至少是稳住)到独孤家这条船上。
他清了清嗓子,端起长辈的架子,开始语重心长地“教育”:
“小玉啊(这称呼变得真快),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做人呢,不能太过……嗯,太过激进,更不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要脚踏实地,眼光放长远些。”
他顿了顿,故意露出一种“为你们着想”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你看看老夫,这么大的家业,辛辛苦苦一辈子,攒下这偌大的独孤府,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子孙后代,为了能给儿孙留下一份丰厚的家底?”
他目光“慈祥”地看了看李斯,又看了看独孤伽罗:“老夫还能活几年?这些东西,最后还能留给谁?还不是留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只要你好好表现,真心对待伽罗,为我独孤家着想,这家业,将来不都是你们的?”
李斯听了,没有立刻表态,反而转过头,用眼神询问独孤伽罗:这老头说话靠谱吗?是不是在画大饼?
独孤伽罗看懂了他的眼神,虽然觉得李斯刚才那“灭门”的话太离谱,但此刻还是低声解释道:
“独孤家确实有这样的传统。男子成年后,有能力的会分出去经营自己的产业,但主家的核心资产和大量附属产业的最终支配权,按照祖训,一般是传给嫡系长房。”
“我虽然是女子,但目前是独孤家年轻一辈中地位最高的,名义上也是家族事务的主要掌权者之一。”
“理论上,爷爷百年之后,大部分的家业确实会由我继承,而其他旁支和分出去的子弟,每年也需要向主家缴纳一定的供奉或利润。”
李斯听完,眼睛一亮,小声嘀咕了一句:“哦,原来不是绝户啊,那还行。”
声音不大,但刚好能让独孤一方听见。
独孤一方嘴角抽了抽,假装没听见。
李斯这才放下心来,脸上重新堆起灿烂的笑容,对着独孤一方连连点头:
“爷爷您说得对!太对了!是孙婿我之前太年轻,太不懂事!以后一定脚踏实地,好好跟您学!毕竟……谁能拒绝这么大……这么有前途的家业呢?您放心,我一定把独孤家当成自己的家一样爱护!”
独孤一方见他终于“上道”,心中稍安,趁热打铁,提出了真正的难题:
“你能这么想就好。那……眼下就有一件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
“杨家那边……毕竟杨公子和伽罗之前有婚约,如今我们单方面……嗯,变故,于情于理,都是我们独孤家理亏。”
“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妥善解决,才能不影响两家的……关系?”
李斯一听“理亏”两个字,眉毛一竖,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猛地一拍旁边的桌子(这次控制了力道,没拍碎):
“什么?!理亏?!爷爷!您这话孙婿我可就不爱听了!咱们独孤家什么时候理亏了?!”
他站起身,义愤填膺地开始“分析”:
“明明是那个杨天复自己魅力不行!能力不够!留不住伽罗的心!这怎么能怪到咱们独孤家头上?!这简直就是受害者有罪论!是道德绑架!”
他拍着胸脯保证:“爷爷您放心!这事儿咱们占理!他杨家要是敢因为这个找上门来闹事,无理取闹,我玉惊鸿第一个不答应!绝对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独孤一方:“……”(我特么是这个意思吗?!谁跟你说占不占理了?!)
独孤伽罗:“……”(以手扶额,感觉脑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