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巨石撞击在光幕上,爆发出沉闷的巨响,那流动的邪光剧烈地荡漾起一圈圈急促的涟漪,虽然未能立刻破开防御,但那声势,那决死的冲锋态势,足以让任何守军为之色变!
整个东门外,杀声震天动地,箭雨碎石横飞,烟尘弥漫,仿佛顾如秉军的所有力量和决心,都凝聚于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从东面打开缺口!
姑臧城头的守军,果然中计!
可以看到,城墙上邪光流转的速度明显加快,大量的神行军精锐从其他段城墙和城内迅速向东门方向调动。
那些身着黑袍的邪术师们也纷纷聚集到东门城楼附近,挥舞法杖,吟唱咒文,加强着东门区域的邪阵防御,并施展各种邪术,试图阻挡城下汹涌的“主力”攻势。
就在姑臧东门外,张飞率领的佯攻部队将战斗推向白热化,喊杀声、战鼓声、巨石撞击邪阵光幕的轰鸣声交织成一片,震天动地,仿佛要将整个东面城墙都掀翻过来之际——
顾如秉亲率的主力精锐,却如同暗夜中流动的阴影,与东面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关羽、马超等大将的簇拥下,这支由军中最为悍勇、经验最丰富的老兵组成的突击力量,悄无声息地脱离了主战场。
利用复杂的地形和黎明前最后的昏暗作为掩护,迅速而隐蔽地运动到了姑臧城西北角外的预定攻击发起阵地。
他们如同最有耐心的猎手,又如同蛰伏在草丛中、收敛了所有气息、只待猎物露出破绽便会暴起发难的猛虎,静静地潜伏下来。
每一个士卒都紧握着手中的兵刃,调整着有些急促的呼吸,目光死死锁定着前方那段在邪异苔藓覆盖下、符文光芒略显驳杂紊乱的城墙。
他们在等待,等待着东门战事吸引更多守军注意,更在等待着那由斥候用生命换来的、关于邪阵能量波动周期中,那转瞬即逝的致命低谷时刻的到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极致压抑。
而几乎就在顾如秉主力悄然就位的同时,另一支肩负着奇袭重任的部队,也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了姑臧的侧后!
赵云率领着他麾下仅存的白马义从,以及军中所有还能抽调出的轻骑兵,共计约两百余骑,如同平地刮起的一阵银色旋风,巧妙地绕开了姑臧城正面激烈交战的主战场区域。
他们沿着游弩校尉事先反复侦察确认的、一条极其偏僻且难以通行的荒芜小路,人衔枚,马裹蹄,将一切可能发出的声响降到最低,以最快的速度,直插姑臧西南方向的目标山谷!
这支骑兵,乃是真正的百里挑一,不仅骑术精湛,更是悍不畏死的精锐。
战马经过严格挑选和训练,在如此艰难的小路上依旧保持着惊人的稳定性和速度。
整支队伍在沉默中疾驰,只有马蹄偶尔踏碎石块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甲叶磨擦的细碎金属声,混合在清晨的微风中。
赵云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最前方。
他身披白袍银甲,即便在如此紧张的奔袭中,身姿依旧挺拔如松。手中的亮银枪平举身前,枪尖在东方那越来越亮、却依旧被姑臧邪气云旋扭曲得有些诡异的晨光映照下,闪烁着冰冷而决绝的寒芒。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前方道路和两侧山峦,确保队伍行进的安全与隐蔽。
风驰电掣般奔行约小半个时辰后,前方地形逐渐收窄,一座植被稀疏、两侧山壁陡峭的谷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而就在那谷口处,赫然设立着一处由粗木搭建、显得颇为简陋的蓬莱军队哨卡!十余名行动略显僵硬的尸兵和四五名眼神麻木的神行军正在哨卡前后巡逻警戒。
显然,蓬莱方面也并非全无防备,只是或许认为此地足够隐蔽,并未部署重兵。
“敌军哨卡!随我冲过去,不得恋战!”
赵云清喝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身后每一名骑兵耳中。
他非但没有减速,反而猛地一夹马腹,坐下照夜玉狮子发出一声希津津的长嘶,速度骤然再提三分!
他手中亮银枪向前狠狠一指!
“轰隆隆——!”
根本不需要更多的命令,紧随其后的两百余铁骑如同被注入了灵魂,瞬间形成了一个尖锐的冲锋阵型!
马蹄声骤然变得密集如雷,打破了山谷的寂静!
两百骑如同决堤的汹涌洪流,又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以无可阻挡的气势,狠狠地撞向了那道简陋的哨卡!
“敌袭——!”
一名神行军小队长似乎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刚来得及发出一声嘶哑的预警——
“嘭!咔嚓!”
冲在最前的赵云,亮银枪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精准无比地挑飞了拦路的拒马,随即枪身横扫,直接将那名呼喊的神行军小队长连人带武器扫飞出去,撞在旁边的山壁上,骨裂声清晰可闻!
“杀!”
铁骑洪流紧随而至!简陋的木栅栏在高速冲锋的战马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被瞬间撞得粉碎!
那些行动迟缓的尸兵还没来得及举起手中的锈蚀刀剑,就被呼啸而过的铁蹄无情地踏碎、踩烂!
几名试图结阵抵抗的神行军,也被如同狂风暴雨般刺来的长枪瞬间洞穿、挑飞!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
从发现哨卡到将其彻底摧毁,这支精锐骑兵几乎没有停留超过二十个呼吸的时间!
哨卡守卫的百余名敌人,甚至连有效的抵抗都没能组织起来,便已在铁蹄和枪锋下化为满地狼藉的残肢断臂!
冲破哨卡,眼前豁然开朗!山谷内的景象,让即便见多识广的赵云,瞳孔也不由得微微一缩,心中震撼!
只见这处不算特别宽阔的山谷之中,竟然密密麻麻、堆积如山地存放着无数的粮草辎重!一袋袋用某种粗糙麻布包裹、鼓鼓囊囊的谷物堆积成一座座小山;
一捆捆晾晒好的草料如同巨大的干草垛般随处可见;更有一排排用粗盐腌制好的、散发着怪异咸腥味的兽肉,如同城墙般码放整齐!
而在这些常规粮草之间,还混杂着许多通体漆黑、表面刻画着邪异符文、不断散发出令人不安能量波动的木质箱子,不知其中装载着何等诡异的物事!
这里的存量,足以支撑一支大军数月之用!无疑,这里就是蓬莱大军在姑臧地区的一个重要,或许是至关重要的后勤补给基地!
而此刻,山谷内的守卫兵力,果然如游弩校尉冒死传回的情报所示,相对薄弱。
大约只有千余名神行军和少量黑袍邪术师,他们显然被刚才谷口瞬间被突破的动静惊动,正陷入一片慌乱之中。
一些低级军官声嘶力竭地呼喝着,试图让混乱的士兵们集结成防御阵型,但收效甚微。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赵云眼中寒光爆射,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举起亮银枪,发出一声如同龙吟般清越的长啸。
“白马义从!焚毁粮草,就在此刻!随我杀!”
话音未落,他已一马当先,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悍然杀入了混乱的敌群之中!
亮银枪舞动如龙,枪影翻飞,点点寒芒如同暴雨梨花,所过之处,试图阻挡的神行军如同割麦子般纷纷倒下,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焚毁粮草!”
“烧光它们!”
紧随其后的白马义从和轻骑兵们齐声怒吼,他们早已将准备好的、装满猛火油的特制陶罐握在手中。
在冲锋的过程中,借着马速,奋力将这些陶罐掷向那些堆积如山的粮垛、草料堆,以及那些散发着邪能的黑色木箱!
“啪嚓!啪嚓!啪嚓!”
陶罐碎裂的声响此起彼伏,粘稠刺鼻的火油瞬间泼洒得到处都是!
下一刻,早已引燃的火箭,如同漫天飞蝗,带着凄厉的呼啸,精准地射向了那些浸满火油的粮草物资!
“轰——!!!”
仿佛点燃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干燥至极的粮草遇到遇火即燃的猛火油,瞬间爆发出冲天而起的烈焰!
火舌疯狂地舔舐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声!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熊熊烈火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山谷内部蔓延开来,转眼之间,大半个山谷便已陷入一片炽热翻腾、浓烟滚滚的火海之中!
浓烟如同一条条狰狞的黑色巨蟒,扭曲着、翻滚着冲天而起,直插被邪气云旋笼罩的晦暗天空,即便在相隔数十里外的姑臧城头,也能隐约看到西南方向那片异常显眼的、映红了半边天际的火光与不祥黑烟!
山谷之内,已然化作了人间炼狱。冲天而起的烈焰贪婪地吞噬着一切可以燃烧的物资,灼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噼啪作响的爆鸣声与木材、粮袋被烧毁的断裂声不绝于耳。
蓬莱守军彻底陷入了惊惶与混乱之中,一些低级军官徒劳地呼喝着士兵们取水救火,但且不说水源难寻,就算找到些许,面对这泼洒了猛火油、已成燎原之势的大火,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更致命的是,赵云率领的白马义从,如同幽灵般在火场边缘往复冲杀!
他们并不与敌军过多纠缠,而是凭借着高超的骑术和机动性,专门针对那些试图集结、或者抬着水桶等物救火的敌军小队发动迅猛的突击!
铁蹄踏过,枪锋闪烁,试图救火的蓬莱士兵如同被收割的稻草般纷纷倒下,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灭火行动。
“轰!轰隆!”
几声格外剧烈、仿佛地动山摇般的爆炸猛然从火场核心区域传来!火光中夹杂着诡异的、令人作呕的绿色烟雾冲天而起,伴随着四处飞溅的、燃烧着的碎片!
那正是那些刻画着邪异符文的黑色木箱被烈焰波及后发生的恐怖爆炸!显然,其中装载的绝非普通粮草,而是某种危险的不祥之物!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更是加剧了混乱,使得幸存的守军肝胆俱裂,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眼见整个山谷已彻底被火海吞没,所有的粮草辎重显然都无法保全,任务已然超额完成,赵云当机立断,毫不恋战!
“撤!”
他清喝一声,声音穿透火焰的咆哮和敌人的哀嚎,清晰地传入每一名骑兵耳中。
来时如风,去时亦如电!两百骑兵迅速脱离与零星敌人的接触,重新汇聚成一股钢铁洪流,沿着来路,如同潮水般向外退去。
他们留下了满地狼藉的尸体、燃烧的残骸,以及那片映红天际、浓烟滚滚的冲天烈焰,还有无数在火海中绝望翻滚、发出凄厉哀嚎的敌军士兵。
这支精锐骑兵,完美地诠释了何为“其疾如风,侵掠如火”!
粮草被焚毁的消息,根本无法掩盖。
冲天的大火和浓烟就是最醒目的信号。
很快,通过各种渠道——溃逃的幸存士兵、外围巡逻的游骑、甚至是城头瞭望哨惊恐的呼喊——这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噩耗,便迅速传回了姑臧城内!
尽管蓬莱方面的高层将领和核心邪术师们闻讯后惊怒交加,立刻采取了严厉手段进行弹压,试图封锁消息,稳定军心,但如此巨大的变故,又如何能完全掩盖?
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在庞大的军营中飞速蔓延开来。
二十万大军!每日人吃马嚼,消耗的粮草是一个天文数字!囤积在西南山谷的那批辎重,乃是维持大军运转的关键命脉之一!
如今被付之一炬,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很可能在不久之后,就要面临断炊的绝境!
即便是那些被邪术深度影响、心智麻木的神行军,其底层意识中,依旧残存着对饥饿最原始、最本能的无边恐惧!
当“粮食没了”这个念头如同种子般在许多士兵心中生根发芽时,一股强烈的不安与躁动,开始如同暗流般在蓬莱军中涌动。
细心的观察者可以发现,姑臧城头上,那些原本眼神空洞、只知道执行命令的神行军士兵,他们那麻木的目光深处,似乎也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名为“疑虑”和“惶恐”的动摇。
原本整齐划一的巡逻步伐,似乎也出现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凌乱。
军心,已然受到了实质性的影响!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