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令继续说道：“前线危险，就算你是将军，也要时刻注意安全。”
“所以最好是在去前线之前，先成个家，给你林家留个后。”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微妙起来，轻轻咳嗽两声：“那个……听说你和虞家那位千金感情很好？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一直在旁边安静当背景板的彭善，听到这句，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林晏直接被这生硬的话题转折给整不会了，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明白了对方的弦外之音。
他坦然回答：“司令，我和虞小姐只是见过几面，并无深交。”
“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陈司令看出林晏说的是实话，觉得自己的提点已经够明显了，便摆了摆手，“那你们先去休息吧，晚上委座还要见你们。”
“是！”
走出军委会，彭善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给林晏：“林军长，恭喜了。”
林晏接过烟，笑着摇头：“军座，您就别打趣我了。要不是您当初赏识提拔，哪有我的今天？”
彭善吐了个烟圈，语气带着感慨：“老弟，当初在罗店，我就看出你不是一般人。带着那么点人，硬是守住了那个鬼地方。”
他拍了拍林晏的肩膀：“说起来，还是托了你的福，我才有机会去带18军。不然现在，我恐怕还是个师长。”
林晏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军座，您是不是从来没给陈司令送过礼？”
彭善愣了一下，同样小声回道：“没有啊……陈司令挺简朴的，不兴这一套吧？”
林晏哭笑不得：“您送不送是一回事，人家收不收是另一回事啊。”
彭善沉默片刻，略显窘迫：“其实……我手头也不太宽裕。”
林晏会意一笑：“那回头我帮您把那份也带上。”
“不愧是好兄弟！”彭善眼睛一亮，随手丢掉烟头，“走，回去换身衣服，我带你去尝尝地道的鄂省菜。”
看着彭善兴冲冲的背影，林晏摇头失笑。
这位老上司性格直率，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但在人情世故上，确实少了些心思。
他想起刚才陈司令对彭善的态度，似乎并不太熟悉。按理说，作为罗英的心腹，彭善应该和陈司令很熟才对。
国军这个体系就这样，别人都送，就你不送，领导会怎么想？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现在自己财大气粗，送两人份的礼也不过是毛毛雨啦。
回到公寓楼下，两人惊讶地发现罗英的副官正等在那里。
一见到他们，副官立刻迎了上来：
“两位将军，罗将军请你们去他办公室一趟。”
彭善和林晏对视一眼，嗅到了某种不寻常的气息。
他们跟着副官来到罗英的住处，那是一栋独立的西式小洋楼，和他们住的普通军官公寓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在书房里，他们见到了这位儒将。罗英正穿着一身中山装，气定神闲地写着毛笔字。
两人乖巧地站在一旁等待。
过了一会儿，罗英放下笔，温和地笑道：“坐吧。”
待两人坐下，他问道：“刚才去过陈司令那儿了吧？司令有什么提点吗？”
因为陈司令主要是和林晏交流，彭善便用眼神示意林晏来说。
林晏会意，简明扼要地汇报道：“陈司令让属下尽快完成扩编整训，然后率部前往徐州前线抗战。还说立了功就有机会转正，并建议属下尽快成家。”
罗英闻言，目光中透出思索。
片刻后，他提点道：“司令之前和我提过，委座原本的意向，是让黄维将军去85军任军长，由林晏担任副手。”
彭善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在他彭善担任军长期间，让林晏当副手，那明显是当作接班人来培养。
但若是先空降了黄维，再让林晏去做副手，那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这分明是要看两人谁能在这场无形的较量中胜出，真正掌握部队的实权。
一旦林晏架空黄维，这在光头看来绝对是犯了大忌。
上面派个空降领导下来，结果还夺不走你的兵权和指挥权？这还得了？你以后敢做什么光头恐怕自己都不敢想。
那后续的发展，几乎可以预见。
林晏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他知道，如果自己还想在国军系统里混下去，到时候就只能老老实实交出兵权，乖乖辅佐对方。
等光头确认自己没有异心后，才会把自己调到其他部队当主官。
那这绝对不行！
到时候万一被光头发现自己部队里那些先进装备，怕不是要当场眼睛发亮，高呼“优势在我，全军反攻！”
或者干脆再来一波“先安内后攘外”的骚操作。
罗英等两人脸色变幻得差不多了，才继续说道：
“后来，陈司令向委座说明了林将军捐赠了大批，通过私人渠道筹集的武器装备，并且和虞家千金情投意合。”
他一点点将背后的缘由说给两人听：“你们也知道，沪上虞家多年来一直向我军捐赠大量物资和武器，财力非常雄厚。”
“在这种情况下，委座才同意了陈司令的建议，让林将军以38师为核心扩编新军，升任代军长，并授予青天白日勋章。”
听到这里，彭善和林晏恍然大悟。
林晏自己也有些惊讶，电报里可没提勋章的事啊。青天白日勋章，这可是仅次于最高级别的荣誉勋章了。
不过转念一想，可能光头打算等今晚面试结束后，再决定是否授予。
罗英虽然说得隐晦，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
林晏能当上这个代军长，陈司令的力荐至关重要。
而林晏通过私人渠道搞来的武器，加上虞家的雄厚财力，也同样构成了一种非同寻常的背景。
如果林晏真的和虞家千金结婚，那自然就获得了沪上豪门的支持。
考虑到这些因素，光头才放弃了那个差点把林晏逼反的决定。
所以，后来陈司令的暗示已经很明确了，林晏就算要结婚，最好也找一位，位高权重的官员千金，或者大家族的千金。
如果找个普通女子，那这个军长的转正之路，乃至未来的晋升，恐怕都会平添不少波折。
当然，罗英之所以说这么多，自然有他的考量。
一来，他是真心想再拉这两个亲信一把，彭善耿直，林晏机敏，都是值得栽培的苗子。
二来，他也是在提醒林晏，你小子能有今天，陈司令在背后出了大力。这份人情你得记着，更要懂得在关键时刻有所表示。
林晏心里跟明镜似的，立刻起身，朝罗英深深一躬：
“多谢罗司令解惑！司令的栽培之恩，属下没齿难忘，定当竭尽全力，绝不辜负您和陈司令的厚望！”
一旁的彭善先是愣了半秒，随即也“噌”地站起来，照着林晏的样子有样学样，嘴里下意识蹦出一句：“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