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奇文抬手按住她的腰,“别急,父亲母亲不会怪罪的。”
“嘶,你、你别用力,疼。”她那张精致的脸庞疼的有些扭曲,“父亲母亲不怪罪那是父亲母亲大度,可是咱们做小辈的不能真的失礼。”
特别是她新妇入门,第一日敬茶便迟了,万一惹得婆母不喜该如何是好?
“那你别动,我给你按按。”
“等、等一下……疼。”话音刚落,她的腰上的那股疼痛就减轻了许多,“嗯?”
她瞪大了眼睛,“你怎的这般厉害?”
“啧。”他略嫌弃地胡乱揉了一把闻清许的头,“昨晚那样也不见你说一句厉害,如今给你揉个腰就厉害了?”
“你、你胡说什么呢!”她红着脸,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谢奇文附身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好了,不说了,你起来走走,若是还疼,马上让人去叫郎中。”
闻清许闻言下床小心翼翼走了两步,随后扭头满脸惊喜地看着他,“不疼了。”
“那就好。”说罢他朝着外头喊了一声,“都进来伺候。”
“是。”
下人们鱼贯而入,穿衣梳洗,等到了给闻清许画眉时,他抬手问闻清许贴身婢女要她手中的眉笔。
“给我,我来。”
“这……”丫头有些犹豫地看向闻清许。
闻清许抬头笑道:“你别闹,时候也不早了,日子也特殊,改日来,可好?”
“你信我。”他直接将那眉笔拿过,俯身开始在闻清许眉间描画,“我丹青不错,想来这画眉也是一样的道理。”
闻清许认命的闭上眼睛,直到他说好了,她都不太敢抬头看镜子。
“姑爷画的真好。”
丫头的声音响起,她抬眼看向铜镜里的自己,竟然真的很不错。
特别是今日的衣裳发髻,与这眉毛简直相得益彰。
谢奇文将眉笔往妆匣上一放,“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是。”闻清许点头,“好看。”
她又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起身,“走吧,咱们赶紧去正院。”
正院里谢父张乐仪等人已经在等着了,谢奇文带着闻清许行礼,“是我早上没起来,还望父亲母亲见谅。”
张乐仪笑道:“无妨无妨,昨日你们都累了,起不来是正常的,是我们起的太早了。”
接下来就是见礼,认人,交换见面礼。
他们收了一堆长辈给的礼物,闻清许也送出去许多。
家中的弟妹,全都按照喜好送,收到见面礼的孩子们,一个个大嫂嫂大嫂嫂的喊的亲热。
正院里见完,谢奇文又带着她去老太太院子里。
老太太中风,躺在床上说不了话,他带着人在床前磕了头。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看着磕头的大孙子孙媳妇儿,许久嘴里吐出一个字来,“……好。”
用午膳时,也是一大家子一起用的,席间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哪怕婚前多次来过谢家的闻清许,也是第一次见到谢家一大家子是这样相处的。
与她印象中的大家族完全不一样,温馨的都有些不适应了。
正想着,谢奇文就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鱼肉,“你喜欢吃鱼,尝尝府中厨子做的蜀味蒸鱼,用鲜辣子蒸出来,辣子不辣,主要是鲜。”
抬头一看,一家子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她红着脸应,“好,夫君也吃。”
席上众人也很快收回目光,不让自己太过失礼。
成婚后,谢奇文逐渐和原主那些狐朋狗友断了联系,也有一两个能劝的,心性还算不错的,被他劝回去读书了。
这两人偶尔还会来谢府请教他问题。
书肆的生意很红火,果然如谢奇文所料,那些不正经的话本,刚开始时市面上讨伐的声音很大,说其不正经,说这是淫书艳本,还有不少朝中官员对号入座。
他们追着谢父和谢二,要求谢奇文将书肆给关了。
谢奇文不但不关,还请说书先生在各大茶楼里说,请了戏班子排了戏。
几个月过去,层出不穷的招数让当事人逐渐接受了这种形式的话本。
章墨存也靠着话本给妹妹治好了病,改善了生活。
谢奇文觉得,唯一一点就是,现在闻清许看话本看的天昏地暗的,有时吃饭都在发呆。
这日他回来,果然又见她在亭子里捧着那话本看。
如今已是深冬,大雪纷飞,好在亭子周边放了好几个炭盆,她自己也盖着毯子。
她坐着的贵妃榻前,小炉子在烹茶,茶壶的周围放着一小节的甘蔗、一个小橘子、一根红薯。
这个吃法,还是他跟她说的,小炉子上的铁网也是他让人打的。
他几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果然,无论放多少个炭盆,她这样保持着拿出的姿势,手就是冷的。
闻清许抬头看他,“你回来啦,诗会如何?”
“无趣。”他在她身边坐下,将她的手拢进自己的大手里,“若不是奇武非要去,我是一点也不想参加这样的诗会。”
“天又冷,一群人冒着风雪在那里赏梅,文绉绉。”
闻清许笑着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就是奇武想与你这个兄长一起呢。”
“看出来了,那小子看着确实很高兴。”
回来时马车都是一蹦一跳的,完全没有了往常的沉稳,还差点把自己绊倒,若不是他扶了一下,那傻小子现在指不定正躺在床上看郎中呢。
“奇武最喜欢你这大哥了,我那还有一整块上好的玉料,我让人打几个玉佩出来,你送他一块?”
“不用,今日刚给他送完。”
“那也可以再送一个,何况你单送奇武,不送奇德吗?”
她看着人,指尖在他的掌心里挠了挠。
看着她欢喜的眼神,他点头,“倒也是,那就多谢娘子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她抽出手,拿起自己之前看的话本,“你说,我也去写着话本,行不行?”
“这很好啊。”他给予肯定,“想好要写什么了吗?”
闻清许眨了眨眼睛,调皮道:“便写谢大郎勇斗舅母,如何?”
“可以啊,这写出来肯定有人看。”他想了想,“不过名字什么的都得改改。”
“这是自然。”
“雪越来越大了,先进屋去,我们慢慢说。”
“好。”
两个人又坐在室内,抱在一起,看着窗外的雪景,说了好一会儿话。
此时的正院里,张乐仪看着自家儿子带回来的八宝鸭,笑的合不拢嘴。
“我们奇武可真是长大了,出去一趟还知道给娘带吃食了。”
这样的天气还热腾腾的,带回来也费了些功夫。
“这不是娘喜欢嘛,而且……”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而且也是兄长提点。”
“奇文?”
“是啊,当时回府的马车卡在了冰雪里,一时走不出来,恰好在满堂鲜的门口,兄长便说,记得娘您爱吃八宝鸭,可以进去看看,有没有新鲜出炉的八宝鸭,若是有,就给您带一份回来。
进去一看,果然有。”
张乐仪看着面前八宝鸭,只觉得心中无比熨帖。
侧过头看着窗外簌簌落下的白雪,依稀记得,去年冬日她还在因为谢奇文的事情气的头疼,那种心意被辜负后的寒冷裹挟全身。
今年,那么大的雪,身子却暖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