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声音。
而是贺云帆带着睡意的声音,“陆迟?什么老婆啊?你喝多了吧?”
听到不是姜栖的声音,陆迟混沌的脑子似乎清醒了几分,意识到自己打错了电话。
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踉跄着往外走。
许凌霜见状,连忙追到酒吧门口,试图拦住他,“陆迟,你喝了这么多,一个人能安全回去吗?我送你吧。”
陆迟脚步虚浮,却坚定地挪开她试图搀扶的手,声音含糊却执拗,“我没事,能回去。”
说着,他招手拦下了一辆恰好路过的出租车,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坐了进去。
车子很快消失在伦敦夜晚的车流中。
许凌霜留在原地,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看着出租车消失的方向,眸色一点点黯了下去,像蒙上了一层灰。
秦淮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站在她身后,声音平静无波,“他并不领你的情。”
许凌霜却像是没听见,兀自扬起一抹有些复杂的笑,只是那笑意并未达眼底,“今天你看到我和他一起打球了吗?”
“看到了,打得很好,配合默契。”秦淮说。
“是啊。”许凌霜望向远处闪烁的霓虹,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语,“我们配合得那么默契,无论是球场上,还是工作中,兴趣爱好也相似,他很优秀,站在他身边,那种旗鼓相当、势均力敌的感觉让我觉得很安心,也很骄傲,我有时候会觉得,我们天生就该是并肩站在一起的人。”
随即,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染上浓浓的失落和无奈,“可是他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其他人再好,再匹配,他也看不到,只有面对那个人的时候,他才会卸下所有冷静自持的铠甲,露出我从未见过的另一面,会变得幼稚,会斤斤计较,会患得患失……”
月光和街灯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将她那份清醒认知下的苦涩勾勒得格外清晰。
秦淮沉默地站在她身后,将她所有的失落与黯然尽收眼底。
酒吧里,秦依依独自等着,发现哥哥和许总监去了好一会儿还没回来。
她准备也走出去看看,路过那个陆迟刚才坐过的卡座时,脚下踢到了一个硬物。
她弯腰捡起来,是一个黑色的皮质钱包,应该是陆迟刚才起身时不小心掉落的。
她下意识地翻开,夹层透明的位置,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小小的婚纱照。
照片里,姜栖一袭洁白的婚纱,笑容灿烂,亲密地挽着陆迟的胳膊,陆迟虽然表情有点酷,但眼神柔和,男俊女美,俨然是一对璧人。
秦依依吓得眼睛微微睁大,她没想到姜栖姐和陆总,竟然是夫妻关系?
——
贺云帆接到陆迟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后,又回拨过去,却一直是无人接听。
他心里始终不踏实,陆迟酒量很好,但能让他醉到开始胡言乱语,甚至打错电话,可见喝得绝对不少,情绪也极不稳定。
出于担心,他找到了姜栖的电话,拨了过去。
姜栖接到电话时,刚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看到贺云帆来电,有些意外,还是接了,“喂,贺律师,怎么了?”
贺云帆声音带着急切,“姜栖,陆迟在哪,你知道吗?”
姜栖语气平淡,“不知道。”
“他好像醉得不轻,刚刚把电话打到我这里,说了些有的没的,听起来很不对劲,现在又联系不上,我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所以问问你。” 贺云帆尽量把情况说得严重些,希望引起姜栖的重视。
姜栖却不为所动,“他这么大一个人,能出什么事?”
贺云帆听到她如此漠不关心的声音,心底升起一丝失望,忍不住提醒,“好歹夫妻一场吧?而且,今天还是他生日,我听他声音感觉情绪很低落。”
他不说,姜栖都忘了。
以前陆迟的生日,她总是提前很久就开始偷偷准备,挑选礼物,计划惊喜,生怕有一丝不周到。
原来,当决心想忘记的时候,这些日子真的可以像从未存在过一样从记忆中溜走。
见姜栖在电话那头沉默,贺云帆又说,“徐远没跟着他,他一个人在英国,喝得不省人事,万一遭遇抢劫,或者醉倒在什么地方出了意外怎么办?”
“又不是我让他来英国的,”姜栖声音冷淡,“他出了事还能赖我不成?再说,他哪里一个人,他的好朋友许凌霜不也在英国这边吗?你不用担心,早点洗洗睡吧。”
贺云帆没想到姜栖心狠起来竟是真的,正想再说什么,姜栖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
她蹙眉,握着手机走过去打开门,陆迟正大喇喇地躺在她的门口,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姜栖额角抽了抽,对着电话那头的贺云帆说,“他没事,正躺在我家门口呢,这下你安心了吧?”
贺云帆这才松了口气,又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姜栖也是看在之前从警局被捞出来麻烦了贺云帆的情分上,免得他真着急。
挂断电话,她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陆迟,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她下意识捂着鼻子,没好气地说,“喂,你要睡去别处睡,别躺在我家门口,等下真出了什么事,又赖我身上。”
陆迟似乎头疼得厉害,眉头紧锁,嘴里含糊地喃喃着“老婆……”,听到姜栖的声音,反而像是找到了安心之所,沉沉地睡了过去。
姜栖无奈,没打算理他,转身就要进门。
隔壁的马克不知何时出来了,用英语嚷嚷道,“喂,你怎么就这样放任他不管?”
姜栖回头,“不然呢?把他搬进你家?”
马克走近了些,看着躺在地上的陆迟,又看向姜栖,语气带着谴责,“你红杏出墙就算了,怎么还能做到这么狠心的?”
姜栖感到不可思议,用手指了指自己,“你说我?我红杏出墙?”
马克认真地点点头,“你都这样了,他没怪你,还舔着脸求复合,也是没谁了,昨天你敲门没人应,他很担心,还是从我家窗户爬过去找你的,手还被那些生锈的铁管划伤了,我看得都心惊肉跳,这可是12楼啊!不小心摔下去可就没命了!你认识的那些人,能有几个为你这样不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