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岚心拿着轩辕弓,有恃无恐的与她对视。
“这不是被逐出飞羽宫的苏大小姐吗?怎么没有打个地洞钻进去,今日倒跑出来丢人现眼了。”洛灵霜的语气阴阳怪气的,十足的挑衅。
苏岚心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一双眼睛厉的能剜下对方的血肉来。
沐晨握上洛灵霜的手,将她朝自己拉近了一点。苏岚心很快注意到了这一幕,反唇相讥:“我道你怎么成亲之日抛了新郎独自跑了,原来是在外面有了野男人。”
话才出口,苏岚心便后悔了,她偷偷的去瞄寂冷泉的脸色,却见他神色未变,藏在袖中的手却早已捏的泛白。
洛灵霜脸色剧变,甩手挥出一道劲气。苏岚心暗暗吃惊,忙纵身掠去,却还是被削去了一撮长发。
洛灵霜眸光冷厉的望向寂冷泉:“泉宫主,出招吧。”
寂冷泉垂首,青丝如泻,并不予回答。沐晨微微握紧了手中柔软的小手,洛灵霜转头,目光柔和:“无需担心,我与他之间的恩怨迟早要解决。放心,我有神力,今日他伤不了我的。”倒是你,身负重伤,若是再不医治,只怕回天乏术,她望了望他依旧流血不止的伤口,咽下了最后的话。
伤在寂冷泉的手下,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帮他复原。
沐晨了然的笑了,柔声道:“灵儿,哪怕再难,我也会为你活下去的,所以,也请你坚持下去。”
洛灵霜点头,祭出仙剑朝着犹在出神的白衣男子攻去。
剑如流星,划出忧伤的痕迹。寂冷泉虽有过迟疑,手下却丝毫没有留情。
每一招每一式拼的都是性命。
两道强烈的光芒在空中交织。这是他们之间真正的对决,爱与恨的对决,生与死的较量!
苏岚心朝着两人打斗的方向举起手中的弓。
轩辕弓无箭,引弦则箭生,箭出则必见血。
沐晨的目光紧紧锁住二人缠斗的身影,渴望快点结束,又害怕面对结局。
山风呼啸,隐隐有凄厉的意味。
苏岚心勾了勾嘴角,突然转了个方向,将手中的弓对准了那个血色白衣的少年,而沐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场中那交错的身影上,丝毫没有察觉恶毒的箭矢已经瞄准了他的胸膛。
蓄力,松手,冰冷的箭破空而来,带着不可思议的速度,像一个魔鬼,誓要穿透少年的胸膛。
“沐晨――”撕心裂肺的声音撕破长空,洛灵霜发狂的朝少年倏然飞起的身影追去。
寂冷泉没有料到这突然的变故,手中的力已经来不及收回,结结实实的一掌落在了突然弃战转身的少女身上。
一声闷哼,她喷出一口血雾,跌倒在了地上,再去看沐晨的身影,只觉得他如同一只折翅的蝴蝶,遥遥的飞向天际,自此,弃她而去。
“不――”她奋力的爬起,朝着向魔渊跌去的少年飞奔而去。
青丝凌乱,尘土飞扬,山风呼号,孤雁悲鸣。
紫色的迷雾不断的从崖下溢出,遮天盖地。
伸出的手终于触到那片衣角,她满足的笑了,抱着他,安心的朝魔渊中坠下。
寂冷泉大惊,立刻追着那两道身影飞去,却在临近魔渊入口的时候,一道金印从天而降,迅速将魔渊重新封印了起来。
她就那样抱着他洒下一路热血,然后消失在了那片黑暗中。
他跪倒在悬崖之上,面色苍白,抬起头时,眼中汹涌而出的是滔天的怒气:“苏岚心,是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那是西天古佛的死咒,纵然骄傲如他,亦没有能力去解。
苏岚心手握轩辕弓,被他眼中的煞气吓得不禁倒退了几步,声音颤抖的辩驳着:“她……她乃仙界罪人,祸乱苍生,我……我这么做不过是替天行道。”
“好一个替天行道!”寂冷泉冷笑,“司掌刑罚的是我飞羽宫,好像还轮不到你们蓬莱岛插手吧。”
“维护苍生是每一个仙门弟子的责任,我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洛灵霜在五百年前就该死了。”
寂冷泉倏然站起,白衣在风中扬起优美的弧度,好看的眉眼噙着冰冷的笑意,手中真气催动,强烈的一道光芒直接从掌中击出,毫不留情的打在了苏岚心的身上。
蓬莱弟子立刻乱作一团,慌忙的去接空中落下的红衣少女。
谁也没有想到名震六界的泉宫主会突然对岛主的爱女出手。
“苏岚心,你身为蓬莱的弟子,擅自插手飞羽宫的事务,藐视仙界法规,对本宫出言不敬,如今略施薄惩,望你好自为之。”
苏岚心躺在蓬莱弟子的怀中,目光怨恨的望着寂冷泉。他方才那一招确实出手不轻,如今连呼吸都是钻心的疼。她从小被捧在掌心里宠爱,何时受过此等委屈,不禁憋红了脸,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掉,俨然一副小女儿的神态。
寂冷泉冷冷的看着她,对着蓬莱弟子喝道:“还不带她速速离去!”
蓬莱弟子闻言立刻吓得祭出仙剑手忙脚乱的带着自家小师妹御剑而去。
众人方离去,寂冷泉一张清俊的脸立刻失去所有血色,唯有望向魔渊的目光沉痛而悲戚。
“灵儿……”一口血箭喷出,在他的胸前绽放出朵朵血花。
――这次你是真的弃我而去了,我却连抱着你枯骨入眠的机会都没有。
……
不知过了多久,黎明与傍晚交替,日升与月落重复,不变的唯有那坐在悬崖上的白色身影,他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固执的守着归人。白色的衣衫染上了风尘,清俊的眉眼镀上了青霜,唯有那双清淡的眸子里盛着亘古的悲痛与绝望,他的双腿上放着的是名为“断心”的古琴,一遍又一遍弹奏着那首月下她送与他的《寂寂冷泉》。
再见却无归期,为你韶华都负。
蓝芷潇默然的守在他的身后,寂静无声。
已经七日了,整整七日,他重复着这一首曲子,仿佛要将所有的伤痛就此刻入骨髓。
“宫主,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