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房间整洁依旧，被褥整齐的叠放在一起，桌子上的瓷瓶中插着一树枯萎的梨花，仿佛主人从未离去。
寂冷泉朝梳妆镜望去，镜中人面无表情，坚硬的线条隐隐勾出一丝哀伤。镜旁放着一个红色的木匣，他的目光闪过一丝涟漪，走过去，打开木匣，映入眼中的是一朵蓝色的鸢尾花，美丽而哀伤。
轻叹一声，他执着鸢尾朝床边走去，疲倦的坐在床沿上，合起双目，恍惚间，有谁在喊：“泉哥哥。”睁开眼，依旧是空荡荡的房间，依旧是寂寞的自己。
水雾缭绕，青丝如绸。
冰肌玉骨，丽质天成，若隐若现的黑气缠绕在双臂上，破坏了这一份洁白无瑕的美感。灵姬漠然的捧起清水泼在自己身上，冰冷的双眸中没有任何感情，丝毫不为这可怕的黑气所动。
白虎惊天动地的吼叫声从外面飘来，她冷冷的瞥了一眼，迅速的从水中站起披上碧衣，覆上面纱，朝外屋走去，果然，夜惊陌那厮正左拥右抱将她房间弄得一团糟，眼神骤然阴冷，她冷冷的坐在了他的对面，夜惊陌邪肆一笑，挥手让美姬退下，自己却执起一杯美酒品了起来，眉角稍稍挑起。
“夜惊陌，你又来做什么？”对于他，她从来都是直呼其名，也许魔界中所有人都怕他，她却不吃他那一套。
他也不介意，倒了一杯酒推到她面前：“来找你庆祝。”
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哦？何事值得你如此高兴？”
夜惊陌微微一笑，敛起所有邪魅，笑容隐匿在烛光里有了一丝残忍的意味：“数月以来，我们已灭了蓬莱、碧华门、长生宫、茅山等十几个门派，难道不值得庆祝吗？覆灭六界，魔治天下指日可待。”
灵姬嗤笑一声，端起面前的酒一口饮尽，再次抬眸时笑的有些意味不明，出口的语气也充满了蛊惑：“是值得庆祝。”
“下一个，蜀山。听说蜀山的锁妖塔里封印着无数妖魔，你说，若这锁妖塔坍塌，人间会怎样？”
她吃吃的笑了起来：“自然是妖乱人间，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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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的荒凉颓败，锁妖塔坍塌之处一片凌乱。灵姬收回碧落神剑，神色漠然的站在云头，对蜀山弟子满脸的愤怒和戒备熟若无睹，只淡淡对夜惊陌道：“今日心情不好，不想杀人了。”
夜惊陌唇边绽出一个妖冶的笑容：“好，随你。”说完朝魔界众人挥手，“撤回魔界。”
黑压压的魔界军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蜀山弟子目瞪口呆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这样结束了？
一袭碧色纱衣隐匿在云间。
夜惊陌飞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里，正是九音山飞羽宫。
灵姬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方向，绝色倾城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对于灵姬时而妖娆魅惑时而冷若清霜的性子，夜惊陌早已习惯，只是此刻的她看起来有点虚无缥缈，仿佛不经意间就随风淡去，再也寻不着痕迹。
忆及当初那个可爱纯真的少女，心底无来由的一阵慌乱。他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闷得仿佛透不过气来。怎么会这样？他抬起头来诧异的盯着她。不该是这样！他是魔，这个世上除了早已灰飞烟灭的冰梦神女，再也不会有人令他如此无力。放下手，平复心底的悸动，勾了勾唇角，他邪恶的笑了。
突然很想知道一件事，不如让她去。
“飞羽宫创立千年，前后却经历了七任宫主，你可知这是为何？”
夜惊陌的突然出声让灵姬一怔，她收回自己的目光，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绪，漠然的望着他。仿佛早已料到她的反应，夜惊陌也不责怪，只是勾着唇角，目光落在了远方寂寥的苍山之巅，声音显得有些空灵飘渺：“梨雪仙子寂灭之前曾下达一道密谕，凡任飞羽宫宫主者皆需斩断情丝，以为断情绝爱便能不为儿女私情所绊，为苍生谋得福祉，呵呵……可惜她算错了一点，一切皆由心生，她的弟子终究一个个毁在了无心无情上。”
灵姬错愕的望着他，心底微微一惊，喉咙动了动，终是咽下了想要出口的话。
夜惊陌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邪魅的面容上划过淡淡的嘲讽：“可知聚华殿为何成为飞羽宫的禁地？”
“聚华殿？”她极力的隐藏着声音里的颤抖。聚华殿，呵呵……怎么会不知？
“聚华殿收录着六界的禁术，记载着飞羽宫的秘史，更埋葬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身为六界刑罚的掌管者，飞羽宫历代主人的仙力都堪称当世第一人，除了梨雪仙子和寂冷泉的师父是死于战场上，其他的却都是悄无声息的死在九音山上，你可知他们都是因何而死？”
“不知。”飞羽宫历任宫主的死因的确是六界的一大秘密。流华阁记载了六界的很多秘史，却对飞羽宫的资料少之又少，更何况历任宫主是死因之谜。
“呵呵……”他笑了笑，吐出了两个字，“心魔。”
“心魔？”她诧异的注视着他。
“他们都是被自己的心魔反噬而魂飞魄散，聚华殿里禁锢的便是他们的心魔。一旦所有心魔破封印而出，仙界必定大乱。”夜惊陌的语气里已带上了幸灾乐祸。
灵姬的眸光闪烁着，抿着唇，碧纱覆盖了她所有的表情，所以夜惊陌并不知道她到底是震惊还是漠然，不过，他想，他应该是知道的。
“你想知道寂冷泉的心魔关在哪里吗？”
灵姬没有说话，夜惊陌却答了：“在他的心里，他将心魔禁锢在自己的心里，一旦心魔的力量强大过他，他就会魂飞魄散，连枯骨都不会留下。”
微微握紧了拳头，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生涩的问：“怎么会……有心魔？”
“天地开，始有六界，万物有善的一面，必有恶的一面，神、仙、人、魔、妖、鬼皆不过如此，只不过所放大的不同，例如你，例如我，例如寂冷泉，心魔便是他们骨子里存在的恶被放大而已。”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