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爆门关上了,金属声在通道里回响。
陈寂贴着通风管的墙壁,右手的钢爪插进岩缝,左手撑着身体。爆炸的风已经过去,火光被挡在下面,只有热气往上涌。他低头看了眼胸口的战术背心,存储卡还在,紧贴着皮肤。玄铁指环戴在右手中指,上面有干掉的血。
老陈死了。
这个念头一闪就没了。他不能停。左臂的伤口裂开了,血顺着手指往下滴,一滴落在管壁上,慢慢散开。
他抬头看。
上面有一点光,不是火,是天亮的光。从井盖边缘透进来的。
他拔出钢爪,换到另一边墙上的落脚点。动作很慢,每一步都避开松动的钉子。爬到五米高时,脚下突然一滑,一块踏板掉了下去,砸在下面的门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立刻不动了。
呼吸放得很轻。耳朵听着空气的流动。没有风进来,说明上面封得严。但他听到了脚步声,从地面传来,隔着井盖,声音沉而整齐。
是重靴子。
十二个热源围着钟楼废墟走动。定位器亮着,红点围成一圈。黑旗军的人来了。他们还没发现通风口,但已经把地方围住了。
他得快点。
陈寂调整姿势,左脚蹬墙借力,右手钢爪扎进上方一块结实的合金板。身体往上移,左臂用力时伤口撕开,肌肉发抖。他咬紧牙,继续爬。
十米。
空气变少了。每次吸气都费劲。他放慢速度,用夜视功能看前面的落点。绿色视野里,金属踏点颜色不一样。深的是牢的,浅的是锈的。他只抓深色的。
二十米。
呼吸急了。旧伤在胸口发热。他强迫自己心跳慢下来,学赵武死前的样子。那种慢而有力的节奏让他清醒。钢爪插进第三个踏点,身体往前,左腿跟上。
三十米。
头顶的脚步声停了一下。外面的人好像在说话。他贴紧墙,一动不动。过了三十秒,脚步又开始走。包围圈没变大也没变小。他们在等命令,或者找入口。
他不能再等。
四十米。
体力快耗尽了。每次抬手都很吃力。汗水混着血从额头流下,糊住眼睛。他甩头擦掉,继续往上。五十米。六十米。
前面出现两条路。
左边写着“备用能源”,右边写着“出口”。字是喷的,颜色已经褪了。他想起赵武说过一句话:“机关会骗人,人不会。”
他选了出口。
七十米。
离顶只有十米。脚步声又近了,就在井盖上面。他停下,右手握紧钢爪,左手按在墙上。体温升高,血流加快。【血源共鸣】自动启动,身体开始修复小伤,但左臂太深,一时好不了。
他等了十五秒。
脚步远了。机会来了。
他加快速度往上爬。七十五米。七十八米。八十米。
终于到了井盖下面。
圆形的金属盖挡在头上,边上用螺栓固定,外面锁死了。他伸手推,推不动。钢爪插进缝隙撬,发出刺耳的声音,但铰链锈死了,打不开。
硬来不行。
他收起钢爪,靠在墙上喘气。汗流进眼睛,很疼。他眨掉,看了看四周。旁边有电线,黑色外皮裂了,露出里面的铜线。电线通向上方的控制箱,可能是钟楼的灯。
如果短路,可能会有火花或震动。
也许能引开注意力,给自己逃出去的时间。
他拿出钢爪,对准电线。
这时,头顶传来金属碰撞声。有人在检查井盖。扳手刮着螺栓的声音很清楚。接着是说话声。
“通风口封好了吗?”
“焊死了,没问题。”
“上面说目标可能走地下。”
“不可能。主控室塌了,没人活着出来。”
“再查一遍。韩九的人说这小子命硬。”
两人站在井盖上没走。
陈寂屏住呼吸,身体贴紧墙。钢爪停在电线外,没动。他不能现在动手。一旦短路,电流会引起信号波动,可能被发现。
他只能等。
三十秒过去了。
脚步声走了。扳手也收了。两人离开井盖位置。包围圈重新开始移动。
机会只有一次。
他举起钢爪,瞄准电线中间。那里外皮破得最严重。只要划断两根主线,就能短路。火花可能让外面的人去看故障,哪怕只看几秒,他也可能撞开井盖冲出去。
但前提是,他要在对方反应前成功。
他算了一下距离。从这里跳起来,头顶还有两米。井盖要是开一条缝,他可以用钢爪卡住,撑出身位。但如果失败,位置暴露,外面十二个人会马上围过来。
拼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心跳。左臂流血更多,顺着胳膊流到手肘。他把钢爪换到左手,右手准备接应。
然后,他动手了。
钢爪猛地划下。
火花炸开。
电线断开瞬间爆出一团蓝光。电流冲进控制箱,上面“砰”地响了一声。警报灯闪了一下,灭了。井盖微微震动,但没打开。
外面立刻有反应。
“那边!通风口有动静!”
“去看看!”
脚步快速靠近。
陈寂不再等。双脚蹬墙,整个人跃起,右肩狠狠撞向井盖中心。金属发出闷响。井盖晃了晃,螺栓松了,但没断。
第二下。
他借着下落的力量,扭腰转身,把全身力气集中在右肩。撞击声更大。一根螺栓飞了出去。井盖歪了一角。
冷风吹了进来。
他伸手抓住缝隙,用力往上推。钢爪插进变形的边沿,帮忙用力。第三下。最后一根螺栓断了。
井盖翻倒。
光一下子照进来。
他单手撑住井口,翻身出去。
地上有一层薄雪。钟楼周围停着六辆装甲车,机枪没人管。十二个黑旗军的人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三人拿枪,两人带探测仪,一人背着*****。
他们看到了他。
“目标出来了!”
“堵住退路!”
最近的士兵举枪就射。
陈寂落地就地一滚,躲过第一轮子弹。子弹打在井口,火星四溅。他摸到腰间的钢爪,抽出第二把,双手握住。左臂疼得几乎拿不稳。
但他站起来了。
十二个人扇形围上来。探测仪发出蜂鸣,锁定了他的心跳。空中传来引擎声,一架无人机从云里钻出,摄像头对准地面。
他抬头看了一眼。
然后迈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