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领着徐家上下在门口徐家人在门外奴仆在门内全数跪着。徐二与徐五在前徐四与徐六双女在后。
夏王与王妃的车辇仪仗快接近徐府了。在不绝于耳的鞭炮声里她听见徐二轻声跟徐五说道:
年后我跟定平将回去边关府里大小事就交给你阿奴陛下不会让阿奴出事但最好别让夏王再靠近了。
徐烈风瞄瞄徐二的背影又看向身侧的四姐定平。四姐一点也没反应是没听见么?怎么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呢?
她听见五哥一口承担下来。徐二接着道:你再想想如果心里决定了无论如何我们先让定平回来与你成亲。
徐烈风垂下目盯着自己的衣角。都不是亲兄妹是不是因为她是劣民所以二哥从不考虑她吗她傻了她在胡想什么五哥是五哥
车辇仪仗已至徐府面前她微微瞟着入目尽是绵绵不绝的大喜色。
臣徐姓一家恭祝夏王与王妃百年好合。徐二高高朗道。
她的声音混在其间不算特别明亮没有任何恨意就当是祝贺以往自己认定的朋友。
良久她腰都有点酸了才听见萧元夏道:原来是经过徐府了。
正是。眼下正是徐将军府邸。她听出这是驸马的声音。她又偷瞄着骑马穿着绣有银线的红袍原来驸马是婚礼的开道人。
开道人是每至一府替皇室新郎倌解说此处住的是哪位重臣新郎倌须感谢这位臣子为南临的尽心尽力才有今日的皇室彼此礼尚往来一番。
果不其然白马上一身喜袍的夏王说道:快起来吧。这么多年多亏徐将军一族给南临百姓安定的生活本王一直没有好好谢过徐将军呢。
她的腰板终于可以挺直了但她目光还是依着礼俗不能直视皇室新郎倌。
似乎有道目光落在她面上久久不去她前头的五哥动了一步巧妙地掩去那道目光。
走吧。夏王淡声道:别误了时辰。
她忽然想起以前曾跟萧元夏说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能穿上徐家的白色定要他看看好不好看。
原来还不用等到人老物是人非就已经先到了。
哎瞧我忘了什么。驸马俐落地跳下马。
随行的公公立刻送上圣旨驸马接过笑道:徐二公子接旨吧。开道郎君多半是选择与皇室亲近之人夏王这一回婚礼的开道郎君是本驸马与王妃的堂兄但陛下也不舍徐家所以由此开始咱们换手吧接下来的开道就交给你们了。徐家四人同时抬头。
她正巧对上夏王的目光。
他撇开头。
徐烈风心里恼怒。什么陛下下旨!陛下不但早已交给这对姐弟监国连夏王的婚事都是大凤公主一手操办的居然让徐家当开道人!
别动怒。徐定平轻声道。别丢徐家的脸。
阿奴懂得阿奴再怒也不会自找麻烦的。她回以同样的低声只让徐定平听见。就算父兄跟四姐都不喜欢阿奴阿奴也不会为了再引起你们注意而惹麻烦。这种事本也简单何苦痛了这么多年?你们不喜欢阿奴阿奴喜欢你们就够了。
徐定平一怔转头深深地看着她。
驸马笑着让太监呈上银盘。盘上两件是银线绣着的鲜红大袍。
请。方驸马微笑。
徐二凝目盯了半天再抬眼看向夏王夏王皱着眉头却也没有多说话。他嘴角隐约带讽恭声道:谢陛下恩典。定平你跟我他伸手欲拿其中一件徐长慕轻笑地取过另外一件道:
二哥咱俩一块吧。我不从军无所谓的。
你怎可徐二话还没说完他指头下的那件也被人取走了他转头一看正是笑脸盈盈的阿奴。
二哥我来吧!她爽快道。
阿奴你她不以为意说道:
只要南临人都知道徐家人从不穿红色因为那是鲜血的颜色。迷信也好触霉头也好怎能拿南临开玩笑?徐家人要全身是红那只有流尽鲜血的时候到时受苦的将是谁呢?二哥是要去边关守护南临百姓怎能穿上这颜色。她声音清脆悦耳并不高声也无激动但长街之上人人皆得闻。
一时间鼓锣乐音尽停就连未来的王妃也自车里掀了一角往这头看来。
她一律视若无睹又道:
但此番既然是夏王大婚她终于与萧元夏目光交接。我与夏王勉强算是青梅竹马曾在宫里见过几次面曾在京师里说过几句话那由我这个还没上过战场的徐六烈风送夏王一程也是合理之至。即使要见血大不了也是我顽跟人闹闹事受点小伤罢了。
夏王微微一笑:六小姐此法甚好。
徐烈风走到徐长慕面前低声说着:五哥阿奴总要陪着你的。这都是迷信我不信的。
徐长慕眉目沉静似水凝望着她无比明亮的眼神。
正是如此不过迷信而已。他清声道。
两人相视轻笑抖开大红长袍双臂一扬衣袂翻飞顿时一身红袍套在身上甚是喜气。
徐烈风走回自己的开道马匹前。她这头正是驸马所骑她见这年轻驸马还怔怔看着自己她一脸莫名但仍是笑道:
驸马爷儿你不把缰绳让给我我怎么上马?他面上抹过狼狈的淡红一连退了数步。
徐长慕跃上另一匹马朝这头微微颔首。请驸马见谅徐六虽是不拘小节但男女毕竞有别这马鞍还是换新的好。来人去拿六小姐平日的马鞍。
徐烈风又想瞪大眼了。这五哥是替她生洁癖呢还是其实是个独占欲很强烈的人呢?她嘴角很想扬起但此时此刻她实在怕人友现她的害羞。
驸马本要讽刺几句但徐六此刻就站在他的身侧隐隐带着香味。阳光照在她丽容上流光荧荧居然色艳异常让他一时间说不出半句损话。
驸马又往徐长慕看去。一身红袍衬着徐长慕好生的潇洒明明他正心不在焉抚着马背举手投足间却是舒畅悦目。
现在到底是怎么了?驸马心里十分不甘。徐家子女骨子里个个是脓疮却在外貌上硬生生抢了丰采公平么?这徐五明明出国了如今回来却变了个样又要跟他抢去南临第一的锋头吗?出去了就死在外头吧!居然也没人提他劣民身分真真火大!
马鞍送来徐二亲手接过上前道:驸马借道。
驸马忍气吞声多看徐六一眼才退至夏王身侧。
萧元夏淡淡地扫过驸马一眼。
徐二替她换好马鞍平淡道:阿奴今不辱徐家之名。
她瞪大眼。二哥这是在赞美她吗?有生以来第一回!怎么跟脸部表情一点也不搭?
你这身白衣留着不必归回。父亲那儿我说去。
她已经目瞪口呆了。二哥你是被谁打傻了?我去替你报仇!
当然没有徐家主事的允许你平日是不能穿出去丢脸的。
嗯!她偷偷对上五哥那灼光里带着明显怜惜的目光掩不住灿烂一笑。
徐长慕转头朝着夏王漫不经心恭声道:那么就请容徐家二子为夏王开路吧。
夏王微地点头。有劳二位了。
徐烈风翻身上马轻柔红袍飞扬与底下白衣交叠翻腾那样鲜目似血的璀璨光芒灼入长长车队每一个人的眼底成为他们这一生记忆里最难忘怀的画面。
好!开路了!
一年后――
徐烈风匆匆随公公入宫迎面而来的是余延显。
他一看见她先是一呆而后低目考虑半天对着领他来的公公说了什么随即朝她走来。
徐烈六小姐!他叫住她再对她身边的太监施礼。公公廷显与徐六小姐有话说一说不知可否?
那太监机灵笑着道:怎么不可以呢?余大人将要入朝为官是南临国之栋梁自然是可以的。
余延显挑眉笑道:这大人公公是喊早了些呢将来延显定不忘公公的。语毕往另一头走了几步但不脱那太监的目力范围内。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余公子有事么?
以往不是叫我油炸鱼么?余延显上上下下打量她。怎么每隔一阵子你身上的躁气又少了些这要怎么惹是生非?
她轻轻哼了一声。余公子你每隔一阵子身上贵气也多了些想来贪赃大富大贵指日可待了。
是眼下我将有大富贵。我与方家、罗家走得近这两家是大凤公主与夏王的背后势力当年你真真可惜了否则如今的王妃怕是你了。
你少乱说话我跟夏王清清白白对他并无任何想念!
他勉强一笑嘴里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来。
我要是早知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