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阅读网 > 男色撩人最新章节 > 穿越卷 冰宣篇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海阔天空侃八卦的结果就是:冰轩同学和某位高龄男子跨时空的成了莫逆之交。虽然她对自己遇人不淑交错时光的恋爱无法达成有一定程度的不满和遗憾,可是……她很大度的……认了!这就是命啊。她向某人的人生轨迹注定非同一般!

万象城最著名的铁匠铺是位于东城门花圃廊街二十丈远处的菜市的对面,而要到达那里势必要经过一条长长地小巷――名曰:琉璃巷,迟师傅说那是整个万象城最繁华的地段,同时也是最鱼龙混杂的地方,因为那距离城内最大的一家风月场所非常近,近到总有许多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和流浪乞丐在那里出没争斗。因而那也是万象城内最黑暗的地方,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那里,城内所有的女子和小孩庚时以后就禁止在那里活动。

冰轩站在光线消失的小巷前,夕阳的余晖还带着残存的温度,庚时?庚时是几点?她其实很想问,但唯恐被人当成脑残,她愣是憋住没说。

小巷的长度有多少?她的目光不具备强大的穿透力和转折性,所以这是个谜。

小巷的危险度是多高?她没进去过,有经验的人也没告诉她。

只是,她想做的事任何人任何东西都阻止不了。

冰轩顺利无阻的通过了黑暗一条街,找到了传说中神奇无比的铁匠铺,炼器房中一鹤发童颜的老人笑眯眯的望着她:“姑娘,你来了。”像是和她有约的模样。

“不要告诉我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是无神论者。”

“呵呵,姑娘说笑了,老朽的店已经很久没人来光顾了,老朽每日饭后都会在这等着,等着有人来访的那一天。既然姑娘来了,那就是老头子要等的人。”

“你都可以出家了。”

“庙堂与尘世,姑娘认为有何不同?”

“当然有不一样,一个在家里,一个在庙里,多了形式。”

“姑娘聪明。想要什么样的兵器,尽可以随意挑选。”

“我想要你按照这张草图帮我打造一把,可以么?”

他接过冰轩手中的草稿,赞叹:“姑娘年纪轻轻,见识却不短,刀刃轻薄,刻纹细腻独特,确是把好刀,只是,你要多等一会儿了。”

“没事,我有的是时间。”

铁匠老头热火朝天的忙活去了,冰轩自顾自倒了碗茶干起了所谓的“偷鸡摸狗”的勾当。

炼器房的隔壁大概是类似仓库的东西,里面确实挂了很多巧夺天工的兵器,琳琅满目的装饰着简陋的土墙壁,看的她眼花缭乱,刺激着她想“顺一把”回家的yu望。

观赏完毕悬崖勒马的冰轩就准备去看望老头的进度如何了,然而却在转身的时候看见一把长剑旁边胡乱摆在那里的一本书,苍黄的封面破损了几处,却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一本医书,书页里是非常熟悉的铅笔字迹。

“这本书是谁写的,他在哪里?”热气腾腾的火房,冰轩紧紧揪着老头的衣裳,眼眶红的像滴出血来。

“此乃老朽闲来所写,不知有何不妥?”

“你写的?哪来的铅笔?”

“老朽虽不知姑娘为何如此激动,也不知铅笔为何物,但这确为老朽用碳棒子所写。”

“碳……碳……棒子?”对啊,碳棒子和铅笔的痕迹的确是一样的,她当真是一时得意忘形了,竟连这点思考力都没有了。眨了眨眼睛,逼回酸胀的感觉,“你会医术?”

“略懂皮毛。”老头子见她松手,便继续开始兵器的锻造。

“那你知道人若因某种术法而中毒,用什么方法可以治疗吗?”

“老朽活了将近百年,倒还没听过还有这种中毒之法。江湖上传言:若得血泪、金蝉、紫琥珀三种奇物,纵是司命所属之命亦可挽回。不过此物中任何一个都是价值连城,欲得此物者不计其数,争夺者万千,至今却无一人所有,曾经拥有过的人无不因它的存在招致杀人灭族之祸,姑娘你还是不要去趟这浑水了,传言是真是假尚未可证,无辜丢了性命却是大大的不值啊。”

“血泪,金蝉,紫琥珀么?”

“怎么?姑娘也想要?”

“有一个人,我要救他,不惜任何代价。”

“想必那人对姑娘一定很重要了。”

“是。”

“姑娘听老朽一席话,人生有时须珍惜,莫待空枝方悔迟。生死有命自有定数,无需太过较劲,目光短浅也未必是坏事,太远的事最好不要多想,空招来无端灾祸。”

一个半时辰之后,冰轩抱着一米多长的“寂灭”打道回府,老头子的技术真是神乎其神,细长的刀刃薄如蝉翼,流畅光泽。稍有弯曲成弧状,刀柄处嵌着一直紫的石头,映着刀身竟是碧绿的颜的,流光溢彩寒光闪闪。紫玉石头是铁匠铺的老头子送给她的,他说他做了一辈子的兵器,这把“寂灭”是最完美的一柄,便把紫玉嵌入雕刻的图腾处充当单翅蝴蝶的翼侧花纹,一并送与她,石头很漂亮,她当然是受宠若惊的接受了。

“‘人生有时须珍惜,莫待空枝方悔迟’,琥珀,她当真会听信你的‘禅理’吗?”冰轩走后,兵器库缓缓踱出一只穿着绣金长靴的人。

“如果听了,怕就无趣了吧,夕鸢。”

“你倒真是不会心疼。”

“太容易得到的,也太容易放弃,这亦是你的劫。”

“百年不变,你也不觉心烦。”

“呵呵,我老头子可就这点乐趣了。”

冰轩从炼器师处离开的时候,茭白的光线已经完全被黑沉的颜的吞噬,也许这就是迟师傅所担心的庚时以后了吧,白日略显阴沉的琉璃巷此刻更是阴森森的充满不安定的因子,寻欢人们暧mei的笑语和阁楼里的歌曲音乐之声纠缠在一起,缭绕成小巷悠长的余音,就像老旧上海纸醉金迷的夜夜笙歌,散发出着糜烂的脂粉香气,带着盛放花朵熏然的颓败。

琉璃亦是流离。相衍相生的岂止是罂粟般的美丽与邪恶,还有光鲜外衣下的斑驳。

声音与味道侵袭所有感官的时候,她似乎听得到摧枯拉朽的爆裂声响,那是耳膜破裂特有的悲鸣,小巷深处还夹杂着柔弱女子的尖叫哭泣:“公子不要啊,公子,求您了,放过小女子吧。”

“呦,这小脸嫩的,摸起来滑不溜啾的,小爷哪舍得放了你啊,乖……跟爷回去,保管不会亏待你的,把小爷我伺候舒服了,我让你当十三姨太,嘿嘿嘿嘿。”男子粘腻的嗓音。

“就是啊,做我家少爷的小妾那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儿,你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万象城不知有多少姑娘做梦都想着进王家的门哪,你可别不知好歹。”不同男子帮腔的语调,带着狗仗人势的嚣张与轻蔑。

“公子,小女子福浅命薄,高攀不上您,求您就放过我吧。”

“小美人儿,你就不要反抗了,乖乖从了我,免得皮肉受苦,到头来白白毁了一副好皮相,多可惜啊。”

“你不要过来,不要,不要啊,你放开我,放开我!”

“呵呵,够辣的啊,小爷我就喜欢有味儿的。小妞儿,跟爷回去吃香的喝辣的多好,来……让小爷亲个。”

随着声音清晰度的逐渐增加,冰轩算是看清楚了眼前正在上演的到底是哪出戏,一个油头粉面的华服男子扑在一衣衫不整表情扭曲泪眼朦胧的女子身上,是很香艳的镜头。伫立在旁的其他几个男人大致可以推算出世打手家奴保镖之类货的的拥护者。男子不规矩的动作在发现她这么个空降部队的存在时明显的顿在了那里,冰轩的脚步在他们近旁停了下来。

本就不太宽敞的小巷被这几人横七竖八的一占据,闭塞的完全没有她可以顺畅通过的间隙。

“麻烦让让。”旁若无人是她的座右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被视为障碍物的几个狗腿家丁恍然梦游状态的往边上闪了闪,给她腾出了一条道儿。

“谢谢。”抬出去的腿却被人从半空中抱住,抽泣的求助声传来:“姑娘你不要走,求您救救我,救救我啊,求求你了,不要丢下我……”

救救我,求求你。

如此熟悉的话语,如同是从她记忆里雕刻出来的语言,凛冽而脆弱,是海水浸泡无数个时光的咸涩与厚重。曾经她也这么向荣萧求助过,只是那终究还是一个孤单为伴的夜晚。

大一那年的暑假,冰轩孤身去了杭州,在一家餐厅做服务员,认识了一个男生,午夜凌晨她下班,他送她回租来的屋子,那是一个很偏僻的住所,拥挤而狭小,周边住的都是外出打工的男人,回去的时候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小巷子,就像琉璃巷一样的悠长阴暗,他用了数个小时的时间说服她搬离这个危险的地方――以朋友的名义恳求她去他的地方。

他说:请你相信我。

然后生平第一次她想去相信一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抱着要证明即使失去所拥有的一切她依然可以过得很好的卑鄙心理。

他带走了她,然而却不能如他承诺的让她单独一个人。

他抓着她说: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告诉你,我喜欢你。

那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个睁眼瞎,即使对着人的眼睛,也无法判断别人的心理。

她推开他笑着说:你用光了我最后百分之一的信任。

沉默是永恒的隔阂,他用尽了所有靠近她的办法,然而她终究只是用尽全身力量抱着带来的大大行李包,笔直而僵硬的坐在一个小小的角落,给荣萧发过去一条信息:救救我,求求你。

没有人知道他独自面对那个男人的恐惧和无助,她一次次推开他的时候也没有人知道她随时做好了面对更大灾难的准备,甚至是玉石俱焚的决心。

他最终累了,冰轩趁他熟睡的时候,悄悄溜了出去,黑沉沉的天空,距离曙光降临的时间她不知道还有多长,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是一直往前走,走到精疲力竭,然后坐在空旷的马路边翻着安静的手机安静的流眼泪。整个世界安静的可怕。

荣萧……

真的没人会救自己,可以依靠的永远也不会是别人,可以抱紧的除了自己的双臂没有其他。流淌的血液是唯一温暖和信赖的源泉。

冰轩抽了抽脚再次以漫不经心的态度跨出去。她不是挽救苍生的圣贤,更不是普度众生的佛祖,除了自己她谁也救不了。

“慢着,阿猫阿狗拦住她。”扑在女子身上的男人缓缓爬起来,手指挑着她的下巴:“你坏了爷的兴致,说,该怎么补偿啊。”

“拿开。”第一次

“呵呵,你让我拿我就拿,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啊?你们说是吧?”

“哈哈哈……”暧mei的附和声在深幽的小巷回荡。

“拿开。”第二次

“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就你扰了本爷雅兴这一条,十条脑袋也不够你赔的。”

“拿开。”第三次。

“刺啦……”丝帛破裂的脆响。冰轩揽了揽被扯下的衣领,横起“寂灭”。

“噼里啪啦,咣咣当当”数声沉闷的钝响外加凄厉的哀嚎尖叫后,一切终归沉寂。

“你竟敢打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我们走!”凌乱的脚步声渐远。

“姑……姑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我不是故意要救你,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能救自己的不会是别人。如果惹不起他的话,就尽快离开万象城另投他处吧。”

“你回来了。”苍水阁的后院,霓裳对着刚进来的冰轩淡笑问候,语调是惯常的凉薄。

她走到木塌边跪坐在地上,把头埋进他的双腿中,冰冷的双手缓缓缠上去:“霓裳,想要相信的人如果一直无法相信,那该怎么办?”

他的手指探进她碎裂的衣帛处抚上她苍白的锁骨,他一直都知道那里有个单翅的黑的蝴蝶图腾,尾翼缀着暗红的血的,仿佛是从身体溃烂衍生的纹案,凌厉而深刻,就如对某个人的记忆,被时空蹉跎的再模糊,也会像灵魂一样烙印在身体上,无法磨灭,剔除不掉。

“为什么一定要相信?”

“没有相信,这里会很累”心脏抵上他的膝盖,温暖的体温渗入她冰冷的胸腔。“我可以相信你么?”

“不能。”他看着那只蝴蝶,想象皮肤被针孔刺穿的声音以及粘腻的血液,她的表情却是沉静的的彩。

冰轩的嘴角展开一抹微笑:是的,霓裳,我知道我最不该相信的就是你,可是我真的累了,没有力气再去等待。

冰轩来到汐王府的第三天,颠簸不定的身份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定了下来,在经历贵宾、凶手、随从重重障碍之后,冰轩不算尊崇的地位稳固了下来:闲人!唯一不受性别年龄经验限制的职业,潜藏着可以混吃混喝混玩混社会的无限可能性。住房条件也从凑合住在霓裳卧室小塌的阶段飞速发展到能拥有一个独立空间的阶级。只是却依然有一种被打回原形的感觉,因为她曲折了半天才发现她还是住在青木苑!

冰轩在内部绕了很久摸清线路之后爽快又痛快的接受了,没办法,后院那一大片桃花林实在很顺她的眼,甚至给她一种“这是在苍水阁”的错觉。直至后来从阿木说漏了嘴的废话中,她才了解到青木苑是锦皇妃生前住的地方,一直以来是禁止外人入内的,甚至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四公主也不可进。

传说中的禁地确是她当今所在。冰轩有一种恍然错入生死局的感觉。无论怎么样都与她无关,充其量,她也只是一个误入时空的石子,再大的涟漪也震荡不了年代的印记吧。她何必要挣扎起滔天巨浪淹死自己。

万象城是一个繁华的交汇点,异域人民也很繁杂,这给冰轩极大地穿衣自由,整的再奇怪,也不会被当成妖物。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在街上四处游荡,除了皇家贵族间那么点香艳故事完全找不到“三奇”任何蛛丝马迹,而她的活动目标也从金蝉血泪和紫琥珀的踪迹延伸至古往今来的各种奇妙医书和术法。

“小姐,你为什么要找那么医书来看啊。”阿木从堆成小山般的杂物堆里搜索出冰轩身影所在第无数次哀叹。

“如果你有综合集册的话我也不用这么累的。”伸长脖子从书海里探出一个脑袋出来,惨白惨白的脸上挂着的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瞄着抱怨声的来源。

阿木被那张黑白分明的头颅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变成这鬼样子了,吓死人了,快别看了,你都一个月没出门了,再看下去会出事的。你不知道这些天齐叔来找你多少次了,王爷也问我你是不是生病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帮你掩饰了。”

“我看书而已,你就跟他们直接说白了呗,又不是去干杀人放火的勾当了,至于么,你那什么表情,跟看怪物似地,贼伤我心了。”

“可人家看书也没人弄到你这地步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练什么邪功呢。”

“对,我练葵花宝典呢,行了吧。”

阿木扑哧一声笑了:“小姐你能练那么?”

“我真怀疑你趁我废寝忘食这会儿到底都学到什么了。”

“没什么呀,就‘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啊’”

“你从哪学来的啊?”

“小姐你自己说的啊,就一天晚上你一天没吃了,我就炖了一碗粥来,就听见你在房间里念什么‘岳不群啊岳不群,你自宫就练就了那功,多容易,谁告诉我砍哪块肉能找到变态三宝,我立马给你八叩首’,小姐岳不群是谁啊?你要找啥三宝啊?”

“岳不群是岳山上的一群亡命之徒,抢了我家的变态三宝,害我想的慌,所以我要找回来。”

“你不是有警长了吗?为什么还要三宝?警长你不要了。么?”

“那不是一个性质的。对了,警长哪去了,没被谁炖了吧?”

“警长一直就在那里看着你呢,你都不理它,我看着有时都心疼,你看它瘦的。”

顺着阿木的手指看过去:一个毛茸茸的细长条露在杂物堆外面,冰轩吓了一跳,连忙把散乱一地鼓囊囊的书册扒开,在里面挖出了一个黑的肉丸,一排黑线爬上冰轩的额头,她把手放阿木眼前晃了晃,无力的开口:“阿木,你没晕吧?它哪瘦!?”明明都快肥成一篮球了。

“呃,大概是怕浪费,所以把我给你做的饭都吃了……”

“它可真节约资源哈。”冰轩嘴巴都要抽癫了,这只不忠诚的死猫,在她艰苦奋斗的时候,它竟然倒逍遥自在的享起清福来了。“看到不?这就是我念念不忘三宝的缘由。”

“呃……”阿木没有反对的借口,换成她,养了这么一禽兽,她也会恋旧。

已经是阳光足以从窗棂上越过的时辰,跳跃的光线洒满斗室,冰轩仰首看着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小灰尘和屋外耀眼的天空,眼睛传来细微的疼痛才使她恍觉真的许久不曾踏进温暖的空间。阿木极尽所能搜罗的上百部医书都被她秉持着“鸡蛋里挑骨头”的精神翻了个遍,然则寻求的解毒之法却依然只是幻想中的洛神,天涯海角的跟她默默对望,相思泛滥的地平线唰唰上升,溺死她这个半吊子泅水者。

“阿木,我饿了。”

“我去!小姐你别那么看着我。”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可真像是被虐了好一阵子的警长,她可真招架不住,还是脚底抹油溜去忙活食物吧。

“啊……”阿木走后,冰轩立刻很没形象的张牙舞爪的匍匐在书摊上,舒展了半天堕落许久的筋骨,说要给她弄吃的人却迟迟不见归来,该不会到西天化斋去了吧,这么久幽灵的爪子都该长出来了,等到她回来,吃饭的就不是一个叫冰轩的人,而是一个生前叫冰轩的木乃伊!脑海中自动呈现出一幅一只骷髅一边灌饭一边从下巴里再漏出来的情景……恶寒!捞起一件洁白的外袍裹上,冰轩抓了抓散落一地的黑发,晕晕乎乎的就转了出去。

久违的天空中飞舞着泥土青草的混合香味,阳光的味道钻入鼻腔,连日来的阴郁似乎一下子蒸发了不少。冰轩闭上酸痛的眼睛顺着感觉沿着石头小径朝外边踱去。封闭的世界里没有了视觉的干扰,周围景物的声音与气味奇妙的都会在记忆引导下变得鲜活。曾经很多次她也是这样尝试不用眼睛的生活,映射在眼皮表面的白光有绒绒的温度,在全部感官的世界里悠闲地漫步是脱离现实唯一的方式。

眼睛是最擅长说谎的骗子。

很小的时候老师就教育她:眼见为实。再大一点人们又告诉她:眼睛看到的未必真实,要用心去看。后来书上又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一个人的眼睛就可以读出一个人的心理品质。可是最终生活给了她最实诚的答案:一切都不可信,包括自己。就算她拥有一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瞳也无法解读面前站着的人真诚与否。

与其总是被视界牵着走,倒不如摒弃它在黑的的自我中走出一段没有世界的世界。

春天的气温还残留着冬季的凉意,光着的脚丫踩在青草与鹅卵石装饰的青石地面时,寒冬凛冽的冰冷从脚心虫蚁般爬上来,酥麻的战栗感让她觉得是如此的真实:真真实实的存在于异时空的旮旯里;真真实实的想要为那个骄傲寂寞的人守护一些东西;真真实实的想念某些早被抛弃的过去;真真实实的为此心痛着……

“小瞎子快滚开,狐狸精你给我出来,你这个卑贱的女人。”由远而近的咆哮怒吼迅速卷来,避闪不及的冰轩被粗暴的挥开,短暂的失重后潮湿的水汽见缝插针的拥挤过来包围了她,视线被撑开的那一刹那,一角鹅黄的的衣衫消失在青木苑的走廊拐角处。

看来在院子里开辟一条小溪也不是全然是很明智的抉择啊,摘掉身上挂着的水草,湿淋淋的小女子提着宽松的大罩衣无比哀怨的朝天翻了个白眼。

狐狸精?谁?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青木苑除了阿木那个小丫头片子就只有她向某人。而交际范围窄到旁若无人境界的她显然没有认识这号大款的可能性,阿木?那傻不啦叽的小红杏最近有背着她出墙么?还招惹到这么雷厉风行的一个zha药,唉……难怪她出去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敢情是逃命去了。她也最好赶快消失吧,惹祸上身可不是好玩的。

青木苑很冷清,苍水阁也是,汐王府很大人却很少,空洞洞的像她在各个城市间辗转而租的房子,因为只是短暂停留的处所一向简单的没有多余的东西,随时摆好准备离开的姿态。她在各地收集梧桐树的叶子然后把它们邮寄给小五,他是唯一一个了解她过去的人,然而他们终究不能相伴。他打电话对她说:“你不要再寄了,每收到一片枯黄的树叶,便感到一分的冷清。”然她终究不爱听他话,任性的一次次寄给他,其实她只是寂寞。对一个人的漂泊有些厌倦。“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有人对她念过这首词,她却忘了是谁。也许是故意为之。

“我很穷而你富有他很落寞一事无成inpekingstreetinUSA感到快乐还是难受anytimeIfeelthereradioinmyhead他不妨让我自由ifIlistentotheradio,ohjustmyradiothatallmylifeI’llplaymysoundstoyou.IfIwasagirlonnightnew

我很穷而你富有他很寂寞一事无成inpekingstreetinUSA无所谓喜悦还是狼狈anytimeIfeeltheradio,ohcomesmyradioinmyhead也无妨永远自由IfIlistentotheradio,ohjustmyradiothatallmylifeI’llplaymysoundstoyou.

Anytime……”

“汐王府竟还有穷人啊,这句话要是让你们汐王听到不知道是什么感想。”呢喃的唱腔被一声明朗的长笑打断。

汐王府今天似乎来了不少人啊,霓裳的人缘不要太云蒸雾绕。她转身,然后看见那个少年,或者说青年?她很不擅长描述人的五官和外貌,如果非要形容一下基本形象的话,只能说很精致,是不落俗套的美感,虽然她也并不确切明白不落俗套的标准是什么。袖口和衣襟处有繁复的刺绣花纹,金的丝线裹边,面料质地上乘的泽华美,起码从表面上看,她是这么判定的,非富即贵。

骨子里的惰性和对人群的厌烦促使她伪装的天性再次表露,不着痕迹的调整眼神的焦距,焦点漂浮到虚无的空气中:“是谁?”

余光中来人的表情有短时间的惊愕,然后又恢复彬彬有礼的姿容,“是在下唐突了,荣殊举见过姑娘。”

荣姓,想来又是与皇家有关的人吧。“你来找谁?”

“不找谁,只是随便逛逛。”

“那你继续,不打扰了。”冰轩朝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转身就去找阿木,作为名义上的主子,她有义务去慰问一下那个有被卷入三角恋嫌疑的小仆从。

“姑娘请留步。”男子拉住她的手臂,“如不嫌弃,在下的手臂可以借你一用。”

村上春树在《去中国的小船》的篇首提到一首旧时歌谣“很想让你坐上去中国的小船,只坐你我两人,船儿永借不还……”如果她说“要是我永借不还呢?”他不晓得会不会用嗓子卡到鱼刺的表情目瞪口呆的望着她,然后在她暧mei的表情里想到午夜零点档的限制级剧情,最后屁滚尿流跌跌撞撞的爬回去找霓裳哭诉“哇……你家闲人欺侮人家,人家不要活了啦……人家坚守了十八年的清白就毁在她手里了,你要对人家负责……”然后霓裳那张隐忍崩坏的面容顷刻垮棚,爆的比玻璃碎片还要清脆透明。

这样想着想着,冰轩不可抑止的微笑起来,嘴角莫名其妙的笑容越来越大,然后泪流满面。

“何事如此好笑?”清脆透明的玻璃碎片倒带成霓裳完美无瑕的面容。

“六弟,你怎有空过来,前厅那些人你不是又推给齐管家了吧。”

“五哥你无故缺席,我当然得确保你不会在我这里出事,不然众人口水恐要淹了汐王府。只是没想到你却跑到后院来了。怎么,你又看上我家哪位丫鬟了?”

原来这个精致贵公子是猎艳来了,难不成阿木就是阴差阳错被他相中才惹上那难缠霹雳女的?

“汐王府美女如云,整个都城谁人不知,六弟眼光独特,竟让你寻来了好些有趣女子,难怪让众兄弟们都心里难耐,趋之若鹜了。”他斜着眼球暧mei的笑。

“想来你们怎么会突然对我家如此热衷,竟全冲着美的来的,当真让人心寒。”瞥到她被抓住的手,霓裳的眼神深沉了些:“小轩过来。”

正午的阳光耀的世界花白一片,霓裳的脸如褪的的胶片渐渐看不清模样,头晕目眩的感觉突然袭来,冰轩晃了晃身子,“霓裳……”

倒下的身体被霓裳慌忙的卷入怀中,荣殊看着空荡荡的手,原本接住她的人是他,没想到却被那个一向冷漠的霓裳抢了去,看来传言也不一定尽是虚无。九王爷说汐王府来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美人,他们这帮无聊至死的人便一哄而上的来凑热闹了,甚至连汐王这个冷面棋子都可以完全忽略,霓裳带回来的神秘女子想必就是刚才那个盲女吧,虚弱而苍白带着远离尘世的淡漠与疏离,但是对霓裳却似乎非常依赖,或者她是霓裳依赖也未可知。那样的女子如何会成为整个森罗各方势力都要密切关注的对象。

父皇昨夜召见他,神秘的有点不寻常,他让他散布汐王回归以及一切相关消息,然后今天一早所有皇子们便齐聚一起商量着来汐王府一探。霓裳虽也是皇子,但其自诞生之日起便甚少出现,加上消失的那十几年岁月感情最是单薄,帝王之家向来寡情,更枉论向来孤僻的汐王。锦皇妃当年的悲剧又要续场了吗?

霓裳紧紧抱着她一路没有说话,从下面看不见他的眼睛,下巴的线条紧绷绷的,是心情不好的样子,模样冰冷身体却很温暖,是她不能贪恋的怀抱。

“我现在不能回青木苑。”那个鹅黄衣衫的女人可能在那儿守株待兔呢,撞枪口上就大大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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