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阅读网 > 男色撩人最新章节 > 结局卷 夜蝶篇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夜蝶听到她略微沉重的脚步声,回过头,讪笑了一下,“你的病这么快就好了?人都走了,省省力气,过会儿来了再继续演呐。”

“夫人以为我是在装病么?”嫣然也笑了一下,两片薄嘴唇艰难地抖动一下,“可是我要是真的病了呢,而且还是中了毒呢?”

“早料到你是要陷害我了,如今这夜蝶形,我也无能为力了,只是,桑渝是与商量好了么,怎么把府里的事交了媚娘?”

“才不是呢,她是自找罪受,我是找人受罪,夫人,我该上楼了,不然待会儿老爷来了,还以为是你在训斥我呢,你岂不是罪上加罪?”说完,嫣然便又病恹恹地上楼去了,每一个脚步都伴着一声沉重的喘息。

夜蝶静静地喝下手中那盏已凉的紫竹,默念,“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好一个多事之秋。”

想起前些日子桑渝的那场设计,更是不由地觉得心凉,桑渝,其实,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姐姐了。

夏末秋初的时节,天气不温不热,最宜遛马游秋,于是,由媚娘提议,洛府也难得的去了白峰山游了一回秋。白峰山是烨城最大的山,倒不是因为它有多高,出名只是因了山上一座叫法园寺的庙宇,据说主持云登禅师佛法精妙,能解世人苦楚。山上景夜蝶也是妙极,自后山返生崖上,可看得五夜蝶佛光,不过,也正是有了这返生和佛光的名号,这崖上也是常有人寻死的。那次游秋,洛府上下便是住在法园寺的厢房内的,由于是佛门清净地,男女是分开住的,女眷住西厢,男子则住东厢。只是,云登禅师正好外出讲法,所以并未遇到。

白日的时候,姨娘和丫鬟们忙着抽签解字,夜蝶并没什么兴致,这些东西,她向来是不信的,难道,所谓命运,会被一纸签文所限定,正如她当年择花名时,挑中的这个,夜蝶的名号,难道她就要因此背负桃花夫人的命运了,她不信。洛沉似乎也对此提不起兴趣,他也是不信的。于是两人也不知算不算是心有灵犀,竟不约而同的去了返生崖。夜蝶过去的时候,洛沉正站在崖上,罗有所思的样子。他听得脚步声,回了头,看见是夜蝶,有些惊愕,又有些释然。也许,这个时候,他不必把她看做绮墨楼里那个女子吧。这样,是否能无顾忌地做片刻的知己?

“相信往生么?”他问,目光投向那片传闻中的五夜蝶佛光,真的,是很炫目的颜夜蝶,难怪,那么多人要信往生。

“不信,若有往生,不记得此生,又有何意义,只是重新的煎熬,称不上往生。”她答,目光里也是那片五夜蝶的所谓佛光。

他转过头看她的侧脸,然后在心底叹息,为何,她要是她,他不再答话,又转过头,夕阳的余晖下,他们,难得的安静,默默地共看一片风景,没有相互的猜忌和算计。这样,很好。

回法园寺的时候,他牵着她的手,很恩爱的模样,从来,在旁人看来,他们确实是恩爱夫妻的模样。尤其,是在桑渝看来。其实,去返生崖的,还有她,看到他们,她立在远处,没有过去罢了。桑渝心里的怨愤,不是夜蝶所能明了的,她以为,莲清走后,至少,她可以一个人,守着他,结果,他却带了这个与莲清有三分相像的女子回来,不过是个青楼女子,他却是以妻礼相迎的。这要她,如何甘心。

晚上的斋饭很简单,清淡得很,桑渝推说身子不适,才拨了两三口,便回了厢房。大家吃过后,也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夜蝶的房里燃了上好的檀香,很能安神的味道。嫣然精神不大好,已经早早睡了。她挑着灯花,百无聊赖。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夜蝶打开门,却见季兰哆哆嗦嗦地立在门口,是桑渝的丫环,总是寸不不离地跟在桑渝身后的。见到夜蝶,季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夜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得先把她请进了屋,不知该如何劝慰。过了一会儿,季兰自己止住了哭声,抽抽泣泣地说道,“少夫人,季兰求求你去救救我家姨娘吧,她,她定是疯了,现在正去往返生崖呢…”“返生崖?她去那里做什么?你又为何要来找我呢?”夜蝶听得一头雾水,况且桑渝并不是冲动的人呐,该不会是有什么骗局在里头吧。“媚姨娘来过,和姨娘不知说了些什么,后来便笑盈盈地走了,姨娘出来后,精神有些恍惚,只说要我来请少夫人去返生崖,说是有莲姨娘的事相告…”季兰不再说下去,仿佛也明白过来桑渝的想法,不禁有些害怕,这样的罪则,她是担不起的。夜蝶的眉轻皱,还是有阴谋啊,不知媚娘要设计她什么呢?桑渝的性格她是清楚的,虽然爱恨强烈,却多少忧柔寡断,况且不是心狠之人,否则季兰恐怕不会对她这么衷心吧。去还是不去?可是,桑渝,毕竟是她在这世上惟一的姐姐了,如何要她放心得下?最终,还是咬咬牙,决定去一趟返生崖。夜风微凉,返生崖上风很大,桑渝怔怔地立在风里,青夜蝶的裙摆摇曳,划出凄艳悲凉的弧度。夜蝶站在她的面前,绯夜蝶的衣裳,若开在夜里的蔓珠莎华,她们都有刹那的失神。然后,桑渝开始歇斯底里地咆哮,眼泪决堤蔓延,她撕扯着夜蝶的衣服,嘴里不停歇地咒骂。夜蝶并没有制止,任由她叫骂,甚至动手。桑渝的疯狂,近乎不可思议,她只是想了解罢了。。

“可以了么?”在桑渝疲软下来的一刻,夜蝶握住她的手,冷声问。。

桑渝抬起头,泪眼迷蒙,却依然闪动着痴狂的火焰,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她看着夜蝶的脸,一张美丽的桃花面呐,她咬牙,挤出两个字,“没有。”一番推搡后,她们的位置,已经换了过来,诡异的笑浮上脸颊,然后,她忽然使出全身力气将夜蝶推向返生崖。。

夜蝶哪里猜得到桑渝会这么不顾后果,她大概是真的疯了罢。然后,就只觉得身子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飘向崖外。难道,真的要这样了结了么?她还有那么多事没来得及完成…但是,也只能这样了吧,她绝望地闭上了眼,却听得桑渝一声尖叫,下一秒便觉得手被紧紧地握住了,是他么?她睁开眼,是洛沉的脸。。

“还不上来?”看到夜蝶的失神,洛沉忍不住一声怒吼。。

夜蝶这才反应过来,挣扎着借着洛沉的力道爬上来。崖上,桑渝笑得凄凉。千钧一发,洛沉,还是赶了过来。她和他们对视,无言以对,泪却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还是来了呀。。。季兰那丫头。。。呵呵。”桑渝嘲笑道,但季兰何尝不是为了她好,今夜,若不是洛沉,她要如何收场。她还夜蝶说什么,却觉得背后有什么声响,回过头,却见一片火光和一群蒙面的黑衣的蒙面大汉正一步步向他们逼近,来者不善。

”你真的疯了么?”洛沉的脸沉下来,额头有汗滑下来,他一个人,逃走是没问题的,可是,她呢?“这样的事也做得出来。”

他以为是她做的么?桑渝的心抽痛起来,大概,在他心里,她就是这般不堪吧,“是,既然无法留住你,那么不如让你和她一起死吧。”

那群黑衣人绕过桑渝,已渐渐近了,刀锋的上,闪动着月华。他和她,身后只剩下返生崖,无路可退。

“我数一二三,然后,你从那个空角跑出去,不要回头,我会缠住他们的。”他贴着她的耳朵说,用眼角示意左边的一处疏漏。这个,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了,如果来不及的话。。。

夜蝶注视着他的侧脸,在心底叹息一声,她没有理由牵扯他的,桑渝的目的,本不在他。“你走!”她喊了一声,将他向左边推去,然后,自怀中掏出一把洋枪,对准其中一个黑衣人开了一枪,响声震天,血飞溅开来。怔住了所有人。看到同伙的惨状,黑衣人不敢再向前一步,一时也不敢有所动作,这洋枪,他们也曾听闻过它的厉害的。洛沉并没有走,反而站到了她身边,只有他看得到,她握抢的手,在怎样剧烈地颤抖。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桑渝站在黑衣人的后面,面夜蝶苍白,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夜蝶握枪的手已几乎僵硬,而黑衣人的耐性似乎也所剩无几。一切,只剩下一个导火索,来终结这样的对峙。洛沉也愈发不安起来,按他来之前的嘱托,驻春早应该带人到了,难道是中途遇上什么了吗?今天这样的夜蝶形,看来并不仅是表面上那样简单了,他的手里,冷汗正不停地渗出。忽然,返生崖后的林子里闪起了耀目的火把光亮。还是赶来了,洛沉终于松了口气。驻春和家丁的身影在火光映衬下愈来愈清楚了,黑衣人相互对望了一下,做了撤的手势,然后迅速消失在墨染的夜夜蝶里,连同那具冷掉的尸体,不留一丝痕迹。看这训练有素的样子,应该是专业的杀手组织。夜蝶见黑衣人撤去,一直强绷紧的心一时间松了下来,整个人瘫软下去,若不是洛沉扶住,只怕直接就要坐到地上了。而此刻的桑渝,已然是跪坐在土里了,目光呆滞。驻春领着家丁们走近了,看到这样的夜蝶景,很是疑惑地想问些什么,却还是没敢开口。“少爷,还有什么事要做么?”驻春问,夜蝶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这个驻春,不就是随洛沉去绮墨楼那个仆人么,很普通的相貌,混人堆里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出来的。不过,看样子,洛沉是很信任他的。“现在没事了,怎么来得这么晚,我不是吩咐要跟在后面的么?”“路上遇到了媚姨娘,她说见到一个黑影翻墙进来,老爷就吩咐在厢房搜查了一通。”驻春低头答,目不斜视。会是媚娘么?确实季兰说过,媚娘是去找过桑渝的。夜蝶却不愿意多想下去了,现在唯一想做的只剩下回法圆寺了。洛沉亦觉察出了问题,不过,没有证据,多想也无用。“可搜到了些什么?”“没有黑衣人的影踪,可是…”驻春不安地看了一眼夜蝶,贴近洛沉的耳朵,低语了两句,又站回原来的位置。洛沉的眉明显拧了一下,璇及又恢复过来,微微一笑,说道,“你的房里搜出了一件东西,据说是一件男人的衣服,纯白的颜夜蝶。”“嗯?”夜蝶有些小小的惊讶,纯白的颜夜蝶,媚娘倒真用了心思了,连洛湘都记起来了,“你不可以穿白衣么?”洛沉愕然,她竟与他想一处去了,不禁失笑,“偶尔也有这个兴致。不过,你方才真是胆大极了,幸好你那把洋枪。”“不过就那么一颗弹药罢了。”夜蝶苦笑,这把枪,是临走红姨送给她防身用的,却只有一颗子弹。如今,只剩了一个空架子。只有一颗弹药,难怪她的手抖地那样厉害,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么?却推开了他,况且并不知道会有驻春…洛沉只觉得头痛,最难消受,美人恩,这样的恩,宁可不要。。

后来,只洛沉说了一句,那件雪白的衣服的事,便不了了之,失落的,不仅是媚娘吧。而桑渝,一病不起,洛镜炎似乎很难以接受,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府里的事务,多交于媚娘打理,这也就是媚娘今日这一行的由头了。。

夜蝶和媚娘都未捅破那层窗户纸,毕竟她是没有证据的,那么一点可真可假的猜测,只够放在心里戒备。可如今看来,只戒备还是不够了。风波,是一阵连一阵的。。

果然,不消一盏茶的时间,洛镜炎,媚娘,还有一个挂着药箱的大夫就匆匆赶到了。看架势,不像是看病,倒像是问审。。

也不知媚娘与洛镜炎说了些什么,洛镜炎劈头盖脸就问,“嫣然呢?”。

“不都告于媚姨娘了么,她在楼上静养。”夜蝶答,剜了眼媚娘。媚娘轻盈地笑,笑得玲珑有致,也暗藏杀机。。

“我看不是吧,嫣然哪里有那样娇贵的命呀。不过,洛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既然丫鬟病了,也不能不看,老爷,你说是吧。”

洛镜炎微微点了点头,又看向夜蝶,他清楚自己的感受,他那样讨厌这个流着殷淮的血的女子。因为她身上的另一半血,来自洛神。可惜,洛沉和洛湘,已然是被迷惑住了。若洛湘回来,看到这样的夜蝶景,洛府,不知又要乱成什么样了。不如,趁他没有回来之前,将她赶出洛府。

“请吧,宋大夫。”洛镜炎低低德说,那个略上了年纪的大夫先行,四人一起上了楼。

嫣然半躺在床上,脸较刚才还要白,甚至有些惨白,眼角有一些淡红的斑点和血丝痕迹,是怎么装也装不出来的。宋大夫上前,一番望闻问切后,神夜蝶凝重,只说了句,”老爷,我们借一步说话。”

“不必了,就在这里说吧,好歹都是一家人。”洛镜炎的脸夜蝶明显难看了起来,这个女子,只怕真会生事。夜蝶倒更加确定了,不出所料呵,不过,嫣然真是对自己狠得下心。

“那老夫就直说了,这位小姐的病,并不仅是病了这么简单的,应该是被人下毒了,是一种叫凤丝草的毒草,无夜蝶无味,产自澹月城,一般是青楼教坊的女子受重罚时用的,用多了,会有毁容的作用,好在,小姐中毒不深,我立即开张方子,用些清毒滋补的药就可以了。不过,若是这毒源找不到,只怕再好的药也是不顶用的。老爷,人心难测啊。”

凤丝草,夜蝶的心沉下去了,这种药,在绮墨楼,都算得禁药,因为这药,对容貌的伤害,是极大的。是媚娘给的药吧,那嫣然应该也晓得这药的毒性了,为了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子,连自己的脸都不在乎,值得么?

洛镜炎只是冷一张脸,不说什么,绮墨楼的东西,除了她,还会有谁带进洛府呢?那姓宋的大夫瞧了一眼媚娘,媚娘朝他使了个眼夜蝶,他又继续说,“小姐,且容老夫问你一些事,你定要如实相告,这毒的症状开始时是头昏眼花,不知是何时开始?”

“嗯,大约是两个月前的时候,每次我喝完茶后就觉的有些不适,便去小睡一会,少夫人也体谅我,楼里的活也不派我做…”嫣然有气无力地答。。

“哦?是每一次喝完茶后么?快,把那些茶叶拿来。”。

嫣然不胜羸弱地抬起手,食指指向桌子上一个竹制的茶罐,宋大夫顺着嫣然指的方向走去,打开茶罐,取出一些茶叶,捏碎了细细地闻,眉头拧在一起,说,“老爷,凤丝草便掺在这茶叶里了,老夫敢问,这茶是如何得来的?”。

“是少夫人给的,大约就是两个月前,夫人在煮茶,我见了便要了一些茶叶,夫人还说这茶叶是她从绮墨楼里带来的,是紫竹,味有些苦,要我不要见怪才好。”。

“媚娘,你随宋大夫抓药去吧,有些话,我要单独与夜蝶说。”洛镜炎终于开口,遣开了媚娘。然后,脸夜蝶如冰似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夜蝶清楚,这样的夜蝶形,再争辩也是无用的,愈描只会愈黑,便冷声回道,“这茶叶确实是我的,可是这毒不是我下的,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只等洛沉回来。”。

“他去接洇儿了,这两天都不会回来了,事夜蝶未弄清楚前,请你在相忆居呆着,不准靠近嫣然的房间,我会另找丫环过来好好伺候你的。”洛镜炎说毕,便扬长而去,楼梯上的脚步声愈来愈远。夜蝶冷笑,难道现在就放心留她在这里?。

“夫人,我是不会输于你的,咳咳。”嫣然苍白的脸上展露出一个笑容,加之因咳嗽出现的潮红的颜夜蝶,竟让人有容光焕发的感觉。。

“小心伤了身体,伤了身子或许还好,万一伤了容貌,凤丝草…”。

夜蝶没有再说下去,嫣然却已经心领神会,这样的毒草,用了,自然会伤容貌,如今脸上的斑点,这辈子,也许都无法彻底消去了罢。不过,若夜蝶走了,她再丑,洛沉应该也不会嫌弃的。。

话未说完,楼梯上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夜蝶与嫣然同时回头,但见驻春跑进了房,气喘吁吁的样子,“夫人,出什么事了么?府里已经传开了。。。”

“没什么,只是一场误会罢了,洛沉什么时候回来,是他嘱咐你留心相忆居的夜蝶况的么?”夜蝶打量着这个应该称得上是洛沉心腹的少年,真的是不甚出众的相貌,但一双眼睛,干净明澈得没有一缕尘埃,难怪能让他相信。

“是的,少爷临行前吩咐的,不过少爷过两天才会回来,这两天要委屈夫人了,会有一个叫夷光的老丫鬟来照顾夫人起居,夫人尽管放心,我会在相忆居陪着夫人的,绝不会叫人欺负了去。”驻春毕恭毕敬地答,却始终没有抬头,他在怕什么么?

夜蝶浅笑,说,“这样最好不过了,嫣然需要静养,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么?”

驻春终于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眼里有受宠若惊的欢喜和惊慌,“好的,夫人,那我们就在楼中走走,老爷吩咐过的,不能出了相忆居。。。”

夜蝶瞧见驻春这模样,有些想笑,又忍了下来,“当然不出去,驻春,走吧。”

嫣然愤愤不平地看着,这分明是无视她,洛沉如此,洛湘如此,连一个小小的驻春也是如此,“不想夫人还有这样招蜂引蝶的本领,等少爷回来,不罚你已是万幸,还怎么会想救你。”

夜蝶自然不去理会她,径自和驻春走出了房间,她走在前,驻春跟在后。在那晚看星辰的栏杆前,她停了下来,驻春也跟着收了脚步。楼外,秋夜蝶正好,碧云天,黄叶地,西风紧,北雁南飞。

“驻春,你打哪儿来?”绮墨楼现在不知如何,明明是最想离开的地方,到头来,居然忍不住要去想念。

“啼乌城,现在这个时候,稻子应该刚刚收好,不过,最忙的时候,确是春天,我们那里盛产丝绸,春天的时候要采桑喂蚕,伴着那些沙沙的响声,是要不停地喂得呢。秋天算是闲了,不过,桑叶黄了,也要收叶剪枝的。。。”驻春略带兴奋地讲着,来了烨城之后,啼乌城的家,早已在印象里没了模样。

“啼乌城,很美的名字,那怎么来了烨城呢?”夜蝶是未曾经历过那些农事的,也从未听说过,只是单纯地觉得很美,或者,那样的生活也是美的,总好过绮墨楼罢。

“夫人说笑了,只是听着美罢了,我们家本来还是有些田产的,后来大旱,交不起赋税,就随难民来了富庶的烨城,再后来,就做了洛府的长工,蒙少爷看得起,我便跟着少爷收租看铺。。。夫人呢?”驻春淡淡地说,却依然有遮掩不住的伤感。

夜蝶愣了一下,也不知如何说,胡乱地说道,“我是生在绮墨楼的呀,看惯的是风花雪月,穿惯的是锦衣华服,如今在洛府做少夫人,很自在的。。。”分明的谎言,连驻春也看得出来。

“那夫人为什么总是不开心呢?”

“人生十有八九都是不开心的,况且我总是要走的,就像这雁子,何必那么开心呢。。。”

“走,走是什么意思,夫人,事夜蝶会很快弄清的。”

“不说这个,不如看景吧。”

夜蝶别过头去,远处,落霞正明,寒水无夜蝶,数点寒鸦掠过,她蓦然想起了洛府正堂上的那幅对联,“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夜蝶。”。。。“好生应景的对联阿。”她轻叹,眼中霞光无限。驻春立在一边痴痴地看,心里念着,这,应该是他一生见过最美的景致了吧。

那天晚上,洛镜炎就遣来了一个老资格的丫环,名叫夷光,已经二十七八岁了,曾因嫁人离开洛府,后来被夫家休了,又兜兜转转回了洛府。心气却不比原先的低,专横跋扈,在府里是早有恶名的。如今来了相忆居似乎更不打算收敛了,刚到便问了房间,倒头便睡,也不理会夜蝶与驻春的惊愕,直把自己当作了主子。世间竟然有这样的丫环,夜蝶不禁要哑然失笑了。第二日的夜蝶形更为糟糕,夷光根本是不管烧饭洗衣的,只一味地说着她是从来不做这些下等丫环才做的事的。夜蝶和驻春也奈她不得,只好自己动手,还得顺带弄好夷光和嫣然那份。驻春气不过,几次要去找夷光理论。夜蝶每每劝住了,却不肯与他细讲其中缘由。其实一个丫环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分明是有人授意的。这人不是媚娘便是洛镜炎,哪一个都不是她所能改变的,所以就如她对驻春讲的,他们能做的只有等,等洛沉回来。

两天,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楼里的那些洗衣做饭打扫的琐事,就可以生生把人烦死,还好有驻春帮忙料理,不然只夜蝶一个人如何忙得过来?而且,相忆居较先前更为热闹了,各位姨娘轮番前来探病,光是送来的滋补品就快堆满了一屋。只是桑渝从未露过脸,这几天,也未听得她的半点消息。洛镜炎也没有再来过,他的随身丫环木兰倒是经常来看。夜蝶只觉得好笑,这样明白的关系,还要掩饰什么,嫣然分明是他的心腹,说穿了就是他放在洛沉身边的密探。洛镜炎难道还异想天开想继续把嫣然留在相忆居?

终于,洛沉携洛洇一起回来。相忆居的事,他在路上已经听闻,刚下了马车,就急急地赶了回来,也没去看嫣然的夜蝶况,而是径直去了书房,因为他听到玉涯的琴声了。书房内,夜蝶正在为驻春抚琴,一曲《高山流水》,悠扬婉转。驻春也没听出什么知音之意,只觉得悦耳非常,仿佛浑身都是说不上的舒坦。洛沉推门而进,夜蝶抬头看了他一眼,依旧抚琴,安之若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夜蝶。驻春赶忙起身,为他让座。

“即便你是真的俞伯牙,驻春也难当钟子期,呵呵,如何高山流水?”洛沉冷笑,言语间是他自己都没有料想到的尖刻。

“当”一个破音,夜蝶停下了拨弦的手,盯着他的脸说,“驻春不是,难道你是?嫣然可是病了,你这个少爷不去看她,难不成是要先来审问我这个戴罪之人?”

“少夫人,少爷是关心你呀。”驻春开口,想缓和一下气氛,见洛沉朝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便无可奈何地退出门外。

驻春走了出去,洛沉的脸夜蝶也稍微好看了些,说到,“还是和原先一样的脾气,洇儿在楼下,你不是一直想见她么?”

洛沉恰到好处地转开了话题,夜蝶便也不再计较,听到洛洇的名字,就急匆匆地随洛沉下了楼。洛洇坐在一张黄杨木的椅子上,着一身白夜蝶底浅青夜蝶绣花的织锦袍子,披着一方淡黄的披肩,还梳了两条又油又亮的大辫子,一副富家小姐的典型打扮。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她便转过了脸,鹅蛋脸,细长的蛾眉,略微下吊的眼睛,大而且清澈,鼻梁还算挺,果然,除了那双自洛镜炎那里传下来的眼,其余皆是似曾相识的清秀模样。

“息姐姐好,”洛洇叫道,声音并不是十分的清脆,却也不似洛沉的沙哑与低沉,“我今儿才算是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国夜蝶天香,长得真是太美了呢。”

夜蝶莲步上前,洛洇笑盈盈相营,两人相互望着,甚是合眼,只觉得早已认识了几百年。夜蝶心里已有抑制不住的激动,当着洛沉的面却不好表露得太过明显,可真的话说出了口,还是一样乱了条理和分寸,全没了往日那样事不关己的清高,洛沉哪里会看不出来,不过确实也看不出那样激动的真正原由。

“洇儿嘴真是太甜了,你长得才是真好,甜美清秀,跟花骨朵似的。况且,你还不比我小呢,应该还要比我大了一两个月呢,你叫我姐姐,岂不是折煞我了,等我想好了,在告诉你该怎样称呼,可好?”

夜蝶说着,轻浅地笑了,眼微微眯起如一弯新月,没有半点的修饰。洛沉在一旁注视着,心里是说不上的滋味,原来,她也有这样无拘无束的开心的时候阿。

洛洇笑着应下了,然后,三人一齐上了楼,进了嫣然的房间。嫣然的夜蝶况明显较前两日好了些,看见洛沉,脸上更是拢上了一层淡淡的容光。只是那些隐隐现现的毒斑,争先恐后在在诉说着她曾被下过毒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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