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深夜,二人身上的药效才慢慢退去,其间,云老夫人派人来找过江修染、宋念云和柳红烛。
昏迷的柳红烛和翠儿被暗卫丢给了田嬷嬷,田嬷嬷问怎么回事儿,暗卫什么也不说,只是冷着脸守在门口,也不让田嬷嬷靠近。
但是两人在屋中整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田嬷嬷又是过来人,又怎会不知道?
当即笑眯眯地带着柳红烛主仆去找了云老夫人。
柳夫人见自己女儿昏迷着被两个侍女架过来,脸上还带着不正常的潮红,衣衫虽大致齐整却略显凌乱,翠儿更是人事不醒,当即吓得魂飞魄散,扑上前连声唤着:
“红烛!红烛!你这是怎么了?”
她抬头,又惊又怒地看向面沉似水、坐在上首的云老夫人,以及旁边垂手侍立、神色不明的田嬷嬷:
“姨母,这……这是怎么回事?红烛她……”
云老夫人抬手,止住了柳夫人的话头。
她脸上惯常的慈和笑容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了岁月风霜的锐利与沉静。
她没有立刻回答柳夫人,而是先看向田嬷嬷,眼神带着询问。
田嬷嬷将她所看到的说了一遍,云老夫人是何等聪慧之人,稍加思索,便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面色沉凝,目光如刀,落在柳红烛身上时,已然带上了毫不掩饰的失望与冰冷。
“柳夫人,”云老夫人开口,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慑人的威仪,“红烛这孩子,看来是心太大了,也太过不知天高地厚。”
“姨母,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柳夫人根本搞不清楚状况,但是看到柳红烛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也猜出了些什么。
她看得出来,自家女儿是喜欢江修染的,难不成自家女儿真的做了什么傻事儿?
“什么意思?等你女儿醒了,自己问她吧!田嬷嬷,送客!”
到底是妹妹的孙女,云老夫人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但是实在是生气,于是出声撵人。
柳夫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对着云老夫人行了个礼,脸色灰败,声音艰涩:
“是,姨母。今日叨扰了,改日……改日再来向您请罪。”
说罢,便示意随行的嬷嬷丫鬟,将依旧昏迷的柳红烛和翠儿搀扶起来,一行人低着头,脚步匆匆地离开了云府。
在座的都是人精,虽然云老夫人什么也没说,但是看柳红烛的模样,也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只是碍于主人家的颜面,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出了这等事儿,云老夫人已经无心过生辰,随便找了个借口席面便草草散了。
宾客们心照不宣,各自带着满腹的猜测和未尽的好奇,告辞离去。
偌大的府邸,方才的热闹喧嚣转瞬被一种压抑的寂静取代。
“染儿房间里的姑娘是谁?哪家的?”
等人全走了,云老夫人才细细问道,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江修染都二十五了,至今身边也没个女人,不管江修染的房间里是谁,都是她未来的孙媳妇儿。
“回老夫人,老奴刚刚已经清点过来的客人了,只有宋家的小姐不见了踪影!”
“宋家丫头?身份是低了些,不过也没事儿,总比一直孤家寡人好!你派人去门口守着,等他们出来,立刻带过来见我!”
“是!”
一直到天彻底黑透,两人才风停雨歇。
宋念云只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遍,酸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意识从一片混沌的空白中缓缓浮出,最先感知到的,是紧紧贴在背后,那堵不着寸缕的胸膛。
属于男人的手臂,依旧沉甸甸地横在她的腰间。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涌、拼凑——竹丛后的窥探,破门而出的玄色身影,不容抗拒的怀抱,昏暗屋内逼问时灼热的气息,那失控的吻,以及之后漫长而激烈的、几乎将理智焚烧殆尽的一切……
脸颊瞬间滚烫如火,她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某些瞬间,他强势地索取,自己不受控制的迎合与呜咽……
天啊,好羞耻。
她捡起地上的衣衫,慌忙穿上,就想逃,却被身后的男人唤住。
“今日的事情我会去查,若是和你无关,我会对你负责!”
宋念云其实也并没有想过让他负责,她的梦想,是在朝堂之上,凭借自己的才学与能力,做出一番事业,如同那些青史留名的女。
而非困于后宅,相夫教子,与一群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
突然失身于江修染,虽是她刻意引导的结果,但是她仍旧不想嫁给他。
她成为他的女人,只想借他的势。
“侯爷,其实不用您负责的!你我都是被迷药所害,才……”
宋念云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开口道:“侯爷,今日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吧?小女子的志向在在朝堂,在天下,而非后宅方寸之间。侯爷身份贵重,前程似锦,不应为这点阴差阳错所缚。”
“侯爷要是实在过意不去,能否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江修染见宋念云说不想让他负责,还一副急于撇清、甚至隐隐透出“志向高远、不囿于情爱”的疏离模样,深邃的眼眸中飞快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寻常女子遇到这等事,要么哭求负责,要么羞愤欲绝,像她这样,清醒后第一反应竟是推拒,还将“志向”搬出来的,倒是头一回见。
他并未立刻接话,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眸,沉沉地看着她。
她明明脸颊耳根还残留着未褪尽的红晕,衣衫也因仓促穿戴而略显凌乱,眼神却努力装得镇定,甚至带上了几分刻意的清冷与距离感,试图用“朝堂天下”这样宏大的理由,来掩盖她此刻的狼狈与……
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一丝不安。
有意思。
“什么忙?说说看!”
江修染从床上坐起来,露出古铜色的胸膛。
宋念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江修染裸露的胸膛上,那里肌理分明,线条流畅,甚至有几道不甚明显的旧伤疤,更添几分野性的力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