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二人会这样,完全是因为一场意外!你可以不必为我负责,我的志向也不是后宅!你只需要对外露出几分对我有意就可!”
“侯爷应该知道,我的出身不高,又生得美貌,像我这样的女子,一旦被有权势的男子惦记上,就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所以在我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需要像您一样强大的靠山!”
宋念云说到这里听了下来,观察了一下江修染的神色,见江修染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立马继续说道:
“侯爷不必嫌麻烦,我也不会真的靠您做什么,我只是需要借助您的名声吓住一些不怀好意之人而已!”
“哦?”江修染歪头看她,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的意思是,借我的‘势’,挡掉那些觊觎,为你博取在朝堂上立足的时间?
而我,只需在明面上做出对你有意的模样,替你吓退旁人?”
宋念云在他逼人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手指悄然攥紧了衣袖,但脊背依旧挺直,迎着他的视线:
“是。侯爷身份尊贵,威名在外。
只需您偶尔在人前流露出几分对我的特别,旁人自然会掂量,不敢轻易动我。于我而言,这是一层无形的庇护。于我志向,这是一条相对平坦的路径。”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
“侯爷若觉此法有损您的清誉,或是不屑配合这等……权宜之计,今日之事,念云绝不会对外透露半个字。就当……一场荒唐梦,醒来各奔前程。”
宋念云故意以退为进。
江修染没有立刻回答。
屋内静得能听见彼此尚未完全平复的呼吸。
空气中那甜腻的香气已散尽,只余下一种暧昧过后的清冷,和某种无形的对峙。
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骨子里却透着一股惊人执拗甚至……胆大妄为的女子。
寻常女子失身于他,想的怕是尽快坐实名分,入主侯府。
她倒好,反其道而行,不想嫁,只想“借”势。
是当真志向高远,不屑后宅?还是……另有所图?
江修染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仿佛要透过那双强作镇定的眼睛,看到她心底最真实的盘算。
“借我的势?也不是不行!”
江修染突然站起身子,高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宋念云。
“但是前提条件是,今日的事情没有你的手笔,否则……”
江修然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宋念云听明白了,只是她毫无畏惧,就让他去查,谅他也查不出什么!
“侯爷尽管去查。”她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平静,“念云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今日之事,于我而言亦是意外。侯爷若查出半分我主动参与的证据,念云任凭处置,绝无怨言。”
她说得如此笃定,倒让江修染眼底的审视又深了几分。她要么是真的清白无辜,要么……就是心机深沉到了极致,自信能抹去所有痕迹。
“好一个‘任凭处置’。”江修染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他身上的气息带着事后的慵懒与不容忽视的压迫感,“记住你说的话。”
“若是这件事情确实与你无关,我会如你所愿!做出心悦于你的模样!但是若是这里面有你的影子,我会让你知道算计本候的下场!”
江修染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砸在宋念云的心上。那“下场”二字,带着不容置疑的血腥气。她知道,这位手握权柄、在边关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镇北侯,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然而,她心中并无慌乱。从决定踏出这一步起,她便已将各种可能思虑周全。
柳红烛的计划,她只是“恰好”知晓,并“顺水推舟”地提供了一个更完美的“见证”机会罢了。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柳红烛的痴心妄想和愚蠢算计,而她宋念云,只是一个敏锐警觉、不幸被卷入的无辜者,最多……是顺势为自己谋取了一点保障的聪明人。
“念云谨记侯爷教诲。”她微微垂首,长睫掩下眸中思绪,姿态温顺却无谄媚。
江修染不再多言,转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夜风带着竹叶的清苦气息涌入,冲淡了室内最后一丝甜腻与旖旎。
他背对着她,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淡:
“我会让暗卫送你从侧门离开。
回去后,照常上课。
其余事情,我自会处理。”
“是。”
宋念云应下,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
低调,蛰伏,等待风头过去,也等待他查证的结果。
很快,一名暗卫出现,对江修染行礼后,对宋念云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念云最后看了一眼江修染挺拔却疏冷的背影,抿了抿唇,跟着仆妇悄然离去。
穿过曲折幽静的小径,从一处不起眼的侧门出了侯府。
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青帷小车已候在那里。
宋念云上了车,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中的巷道。
另一边,云老夫人得知宋念云被悄悄送走了,就知道了江修染是什么意思。
她立刻遣人将江修染喊了过来。
“你把宋姑娘送回书院去了?你这是不想对人家姑娘负责?”
江修染刚踏入松鹤堂,便听到祖母带着薄怒的质问。
堂内灯火通明,云老夫人端坐主位,脸上惯常的慈和笑容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他脚步未停,走到堂中,从容行礼:“孙儿给祖母请安。”
“少来这套。”
云老夫人板着脸,手中的拐杖轻轻顿了顿的,
“我问你,那宋家丫头,你是怎么打算的?既然……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又是红烛那丫头作孽在前,你总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把人姑娘送回去,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
我云家可没有这等不负责任的子孙!”
江修染直起身,神色平静无波:
“祖母息怒。宋小姐并非寻常闺阁女子,她有自己的志向和考量。孙儿与她……已达成共识。”
“共识?”
云老夫人眉头紧蹙,
“什么共识能抵得过女儿家的清白名誉?染儿,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姑娘家世不显,不敢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