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阅读网 > 绮色佳最新章节 > 正文 第四章

席间蔷色把她的事告诉他。

    耳朵静静听着花终于说话了。

    蔷色沮丧所有倒霉之事已全部发生在我身上。

    耳朵给她续上去:所以以后不会再有不幸之事。

    真的?

    已经满额。

    超额!

    对将来会一天好似一天。

    耳朵你真是好人。

    他笑希望这漂亮的女孩子别只是认定他是好人。

    你真姓名是什么?

    耳朵。

    蔷色被他逗笑。

    她也可以去查他。

    不过既然他爱自称耳朵她又何必去拆穿他。

    结账之际她抢先付钞。

    他抗议:喂怎么可以?

    蔷色大胆地说:你是个苦学生吧。

    你怎么看出来?他惊讶。

    蔷色但笑不语。

    他的皮鞋。

    收拾得很干净可是鞋底前后都打过掌由此可知环境马马虎虎这一顿饭足够他买双新鞋怎可叫他付钞。

    会不会伤他自尊心?不会啦这年头谁不乐得省一点。

    可是蔷色的估计错误那耳朵涨红了脸压低声音对她说:对于我的消费我自有分寸下次下次你要再嫌我穷我与你绝交。

    蔷色愕住不我需要你的耳朵。

    刚才吃了多少?

    连小费三十镑。

    他把钱还她。

    一人一半。

    瞎说!

    蔷色不敢再与他争。

    耳朵脸色稍霁。

    蔷色一直没有到医学院去查探他真姓名。

    寒假她忙不迭订飞机票回家。

    顺带问耳朵:你可要回去?

    耳朵苦笑:何不食穈。

    蔷色温言说:你又何用处处讽刺我。

    耳朵摊摊手我筹不到盘川。

    蔷色伸出手去扭他脸颊回来见。

    她对他竟这样亲昵叫蔷色对别人动手动脚那是不可思议之事可是对他又不同耳朵有否因此窃喜?

    不他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他知道这种亲昵动作只不过视他如一只可爱的小动物殆矣。

    记住我等看你回来。

    蔷色笑着点头。

    忽然他不甘心又问:我的真名叫什么?

    耳朵。

    天下哪有叫耳朵的人。他闹情绪。

    也是你自己说的。蔷色讶异。

    耳朵平静下来女孩的母亲患病她哪里还有心情去调查他的真名。

    他极之温柔地说:记住耳朵在等你。

    蔷色回到家发觉利佳上已搬来与绮罗同祝

    一开门她先见到绮罗。

    她气色比蔷色想中好得多。

    她与蔷色彼此在阳光下凝视。

    二人都说对方:瘦多了。

    利佳上的声音传出来蔷色回来了吗?

    他一出现吓蔷色一跳。

    他胖许多满面于思头发长得要在后脑用一条橡筋扎住只穿一件旧T恤看得到手臂、腰身的肌松弛完全不修边幅。

    外型像那种半生潦倒的艺术家。

    绮罗叹口气你看你们一胖一瘦多难看。

    利佳上哈哈大笑听听是谁在嫌我们。

    真是黑色幽默绮罗的头发经过电疗掉光了重生只有三两公分长看上去不知多奇突。

    一家人天残地缺似相视而笑歇斯底里直至眼泪流下来。

    由此可知皮相是何等靠不祝

    蔷色轻轻地吟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美色)被意外或自然转变方面剥夺。

    蔷色终于面对面问出她要问的问题:你病情如何?

    坏部份已用手术切除接着用药物及化学治疗蔷色我已痊愈。

    蔷色听得绮罗亲口说出好消息彷佛被人移去心头一块大石又头上一松除去了紧扎箍。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在客厅中央团团转好了好了。

    绮罗说:拜托拜托你们俩可否理个发?

    蔷色慷慨地说:当是送给你的礼物。

    立刻打电话请相熟的理发师傅上门来。

    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年经女子看见他俩的头发大吃一惊。

    哗起码一年没修剪过。

    蔷色辩曰:才六个月罢了。

    绮罗相当感动是为着我的缘故吗?

    蔷色搔着头她不便说出来那段日子想到继母病重真是万念俱灰心如刀割谁还会去理整仪容。

    今日她兴奋地同理发师说:什么发式最流行?

    师傅微笑你别后悔才好。

    大剪一挥剪到齐耳朵然后洗湿继续飕飕飕地剪。

    利佳上在一旁看着连忙害怕地站起来取外套我不剪了。

    理发师转过身子来厉声喝道:坐下!

    笑得蔷色弯下腰来。

    蔷色摸一摸被剪成小男生那样的头像剃羊毛一样。

    绮罗知道她不过想陪她短发微笑着颔首。

    接着利佳上理了一个陆军装。

    蔷色温柔地问他:剃渡的感觉如何?

    利佳上平静地答:一片澄明。

    蔷色说:接着我要增重你要减磅其中牵涉二十公斤脂肪。

    这可不那么容易做得到。

    这时有电话找绮罗她转到起坐间去。

    蔷色送走理发师见利佳上站在露台上他的背影似一个小型胖子。

    蔷色忽然放下警惕之心站他身后笑着说:总共胖多少?

    不知道只晓得吃得饱可解忧虑。

    蔷色叹口气。

    利佳上轻轻说:她又不让我告假坚持我照常教课。

    蔷色说:她是对的。

    这时想起来也是不过当时吵得很厉害。

    吵闹也是抵销恐惧的一种方法。

    你好象懂得很多。

    我找了许多资料来读这也可以解忧。

    那么你怎么看她的病情?

    她若认为经已痊愈医生又再找不到坏细胞那即表示健康。

    可是——

    蔷色听到一点声响即向利佳上使一个眼色转过头去发觉是女佣收拾地方。

    她说下去:不要露出任何疑心。

    若不是为着绮罗她无论如何不敢出言教训利君。

    那么还有他忽然胖了、丑了把二人之间距离拉近蔷色觉得有话不妨直说。

    蔷色把所有时间用来陪继母。

    穿着家常 便服不拘小节自早到夜帮继母做茶、读报纸给她听、陪她散步、看电影、喝下午茶形影不离。

    利佳上没有课就耽家里高谈阔论蔷色时时驳斥他气氛热闹她要到这个时候才真正与他熟稔发觉他学识渊博谈吐幽默无论什么题目自无线电到原子弹从史蔑夫松尼恩博物馆到各种赌博方式都知道得十分详荆

    他又是各种球类好手对于美术雕塑又甚有研究更是旅游专家。

    一日绮罗对他说:即使你瘦不下来永远胖下去我也一样爱你。

    利佳上大乐问蔷色:听到没有?承恩不在貌。

    蔷色只是笑。

    他没有瘦她倒是胖回来了。

    年轻人比较容易控制体重但利君假使要减磅也并非难事可是下意识他拿身体泄愤减压。

    食量真是惊人他邀请蔷色与他一起采购食物亲自下厨调味下手甚重然后一家子大快朵颐。

    连新来的佣人都眠着嘴说:我也胖了。

    虽高兴非凡但心头倒底有疾病阴影努力不去想它苦中作乐。

    经过观察蔷色发觉绮罗健康情况稳定最坏的似乎已经过去。

    她利用假期与继母尽情相聚。

    一日绮罗同她说:你都十八岁了身边一点首饰地无也不好你来看看这几件。

    我不要。

    绮罗大奇为什么?

    老女人才戴珠宝。

    绮罗气结神经玻

    真的越老宝石越大俗气到极点。

    那是因为人俗。

    佣人过来说:蔷色电话。

    我现在没空。

    佣人笑那人说他叫耳朵。

    绮罗奇问:还有没有人叫眼睛、鼻子?

    一看蔷色踌躇便说:去听电话吧。一定是男朋友。

    顺手把一只丝绒袋放在蔷色手中。

    蔷色取起听筒:耳朵别来无恙乎。

    知道他经费不足不能常拨长途电话无论科技多么方便还需金钱支持。

    听你声音愉快便知令堂安好。

    一点不错。

    那么新年过后当可见面。

    应无问题。

    耳朵听不到你的声音十分寂寥。

    这里少一对听我倾诉的耳朵也恍然若失。

    他只是笑。

    天气很冷了吧。

    下雪雨。

    多穿件衣裳。

    知道。

    不多讲了。

    挂断电话打开丝绒袋先看到一串晶莹的珠子顺手戴在脖子上。

    绮罗问:耳朵是男朋友?

    蔷色侧着头算是吧。

    不肯定?

    蔷色坐下来还不是他。

    这样模棱两可肯定不是。

    这句话说到蔷色心坎里去对!

    绮罗说: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绝对没有误会。

    是。

    蔷色虽然经验不足也明白感觉第一。

    还有喜欢就是喜欢绝非同情、感激、怜悯或是友好其它因素。

    绮罗讲得再正确没有了。

    由此可知耳朵仍然不是那个人。

    她甚至不会去查探他的真姓名。

    也许他姓尔、也许他姓李待他自己说出来吧。

    再转过头来绮罗已经睡着。

    她服药后时常累得不得了睡着时仓猝双眼有一点点没闭上蔷色怕她眼球干涸轻轻替她拂下眼皮。

    绮罗嘴角笑嘻嘻像是在做一个好梦。

    但愿每个人都有好梦。

    利佳上自厨房出来看一看你可要陪我吃啤酒蟹?

    蔷色找到一块披肩轻轻搭在绮罗身上。

    然后走进厨房坐下来取起蟹盖就用调羹扚出膏吃。

    利君看着她微笑。

    蔷色笑道:吃死算了。

    利佳上答:我也是那么想。不约而同。

    这些日子幸亏有你。

    人生本无恒久顺景。

    有些人比较幸运一生无太大上落。

    那种人生活多数十分沉闷你不会喜欢。

    蔷色忽然说:让时光永远停留在绮罗未曾患病之时岂不是好。落下泪来。

    可是彼时你只得十五岁你愿意永不长大吗?

    可见他真是十分坚强。

    蔷色洗干净手托着头我开始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

    利佳上说:很小的孩子才会那样责怪自己父母离异、亲人死亡伤痛之余他们都觉得是自己不好你已成年你应当明白一切与你无关。

    蔷色不语。

    片刻绮罗醒了。

    她向蔷色要水喝。

    我错过了什么怎么无缘无故睡着了?

    蔷色笑我一服伤风药也是这样睡个不已。

    我做了梦。

    说来听听。

    在梦中看到了少年的自身我知道那是我但是那个我却不知我是谁。

    蔷色微笑这话也只得我一个人才听得懂。

    我陪我说了很多话还买了糖果新衣送给我。

    那多好人是应该自爱。

    绮罗也微笑只有你明白。

    利佳上在一旁道:胡说我何尝不明。

    绮罗轻轻说:我少年时真正。

    蔷色劝道:每个少年都那样想。

    绮罗感喟:日子过得真快。

    蔷色讶异是吗我真不觉得考试时期度日如年。

    绮罗笑她短发那自然孩子们都那样想。

    三人一起讪笑起来。

    还梦见什么?

    绮罗笑答:醒来一锅黄粱刚刚煮熟。

    蔷色有点凄惶伏在继母胸前。

    有人按铃利住上去开门。

    绮罗轻轻说:我还梦见你父亲。

    蔷色愕祝

    他气色很好像是刚从地盘回来与我闲话家常问我有无去探访他的父母。

    蔷色专心聆听。

    然后我醒了。

    蔷色一点表示也无。

    蔷色或者你可以代表我去探访那两位老人。

    蔷色答:不。

    奇怪你这固执遗传自什么人呢。

    我们彼此不相爱亦不相熟我不想再见到他们。

    绮罗微笑他日在黄泉总要相见。

    蔷色也笑不见得黄泉不过是华人对冥界一个统称像世界那么大不一定碰街上头。

    绮罗吁出一口气难为你那样有科学头脑。

    利佳上回来说:石志威律师派人送燕窝来。

    绮罗说:我一向不吃这种东西。

    蔷色问:怎么弄直接扔到汤里去?

    利佳上笑过年的时候再送回去。

    绮罗仍然企图游说:他们是你唯一真正亲人。

    恕不从命。

    我的话你也不听?

    没有意思就不听。

    利佳上诧异好端端吵什么?

    绮罗反而笑起来。

    她很高兴倘若蔷色凡事唯唯喏喏觉得应当感恩图报反而不是真心。

    蔷色说:去按铃不一定开门给我呢一向假装耳聋只挑爱听的话来听后来真的聋了名正言顺什么都听不到。

    我以为你一早就原谅了他们。

    不牵涉到原谅毫无感情不必虚伪。

    利佳上问:吵完没有大家出去看电影如何。

    那是一部极之喧哗的动作片十五分钟后绮罗便说要走。

    他们陪她离场蔷色说:吵得人神经衰弱。

    疗程告一段落时我会偕绮罗到湖区小祝

    太好了蔷色拍手那么我不去上大学了。

    回到家看到耳朵寄来的卡片。

    蔷色不是不感激可惜绝不心跳那还是不足够的。

    告诉我他是怎么样的一个男孩子。

    蔷色答:可亲。

    还有呢?

    热心。

    唷眼睛会笑吗?

    不他不是那样的人。

    嗯外型比较老实。

    蔷色见绮罗讲得那样客气不笑出来。

    他貌不惊人。

    是医学院学生?

    是读得很累录音机上录了功课放在枕头底彻夜不停播放连觉也睡不好。

    唔很想出人头地。

    是呀那多累。

    绮罗承认:我也有点怕那种非成功不可的人。

    是家庭给的压力吧。

    可能背景怎么样呢?

    从没问过他我只知道他叫耳朵。

    将来你会遇到灵魂。

    蔷色微笑。

    届时会否浑身颤抖?

    假期告终最后一晚她睡不着走到客厅看到利佳上在吃宵夜。

    来尝尝我做的橘皮布甸加吉士汁。

    蔷色站得远远笑阁重有多少?

    一百公斤而已。

    蔷色仍然没有过去给我装一片在塑料盒里带上飞机吃。

    没问题。

    真舍不得你们。

    你应该去探望祖父母。

    你知道了。

    你那样明目张胆拒绝我很难不听到。

    他们看到我也不会认得我。

    但求心安而已。

    我心并无不安。

    年轻真好。

    两人离得相当远却聊起来。

    复活节再见面。

    祝我考到好学堂。

    一块蛋糕。

    蔷色很高兴你真的那么想?

    那还不易如反掌。

    谢谢你利教授。

    她很想走近去但是没有双腿有点不听使唤靠着墙不想动。

    他吃完了用湿毛巾擦擦嘴抬起头。

    她这次回来他还没看清楚过她。

    她彷佛又长高了一点瘦许多双眼更大、鼻子更高借故剪短了头发轮廓更加分明。

    他每次见她她都变得更可爱。

    她穿一件旧T恤一条牛仔裤懒洋洋靠在墙上。

    利佳上叹口气时间已经很晚了。

    蔷色答:我不是每个晚上都睡觉。

    什么?

    三天睡两次已经足够睡得大多很烦。

    利佳上忍不住问:每次休息多久?

    也需要六七个小时。

    利佳上笑年轻人都有无比精力。

    睡不着干什么?

    温习、写功课。

    看样子今夜也不打算睡?

    那又不是我累了。

    蔷色挪动双腿笑着走进寝室。

    她先去看继母。

    绮罗的脸压在枕头上她轻轻帮她转过身子来。她没有醒这是她一天之内唯一忘我轻松的时刻幸亏上帝赐给人类睡眠无论如何假死一刻从头再来。

    蔷色握着她的手。

    她记得很清楚第一次看到绮罗她伸手过来手指洁白指甲修理得十分整齐无名指上戴着一枚不大不小的钻戒端的好看。

    蔷色把那只手放在脸颊旁边。

    这是她唯一知道的亲人。

    一个人喜欢另一人不是偶然的事彼此都需要有所付出。

    蔷色悄悄落下泪来。

    时常流泪的眼睛容易亏损而且不应逗留太久怕吵醒她。

    第二天绮罗比她早起正指挥佣人帮蔷色收拾行李。

    蔷色问:这是干什么?

    你看你的睡衣与袜子都破旧不堪我给你买了新的替换。

    唉衣不如旧。

    绮罗笑问:人呢?

    都是旧的好。

    看样子你一辈子才嫁一个人。

    希望有这种福气否则实在太烦了。

    绮罗笑万中无一呢。

    这些太漂亮了配T恤破裤好似过份。

    利佳上本想进房来一眼看到行李上那么多亵衣感觉非常震荡连忙退出去定定神才说:都起来了?可是犹自像看到了不应看的东西似。

    蔷色笑着垃上皮箱拉炼时间充裕别担心。

    依依不舍之情洋溢室内。

    蔷色说:不如转回来考试。

    折腾什么?只得三个月时间罢了。

    一百多个日子呢。

    绮罗说:放心我一定还在。

    蔷色生气这是什么话。

    蔷色帮她更衣。

    绮罗说:你看我肤色大不如前。

    色相至靠不祝

    绮罗无奈地扣好纽扣。

    蔷色帮她梳理那短短头发。

    绮罗握住蔷色的手机能经过化学治疗破坏我已不能怀孕生子。

    蔷色蹲下来感觉悲哀。

    我其实不一定决定生育可是自愿不生孩子是一回事由医生告诉你不能生孩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蔷色表面上若无其事你不是已经领养了我。

    其实你比任何人都像我。

    品德像你是我的愿望。

    绮罗说:哪有你讲得那样好。

    蔷色答:我丝毫没有夸张。

    但是倒底孕育一个由本身细胞繁衍的小生命是一种享受吧。

    蔷色劝道:我从没听任何女那样形容过怀孕过程。

    绮罗嗒然:我永远不会知道其中感受。

    蔷色无言。

    也许你将来可以把经验告诉我。

    不不不蔷色厉声拒绝:我已决定永不生育。

    绮罗骇笑这是怎么一回事?

    蔷色厌恶地说:生命是至大一种浪费我再多七倍时间也决不将之用在抚养一团上!

    奇怪绮罗笑我小时候也那样想这与我们童年时不愉快生活有很大的关系吧。

    抚育幼儿何等费时失事结果又有几人能够不负父母期望。

    那看你期望什么要求不宜太高。

    单是健康快乐做得到吗?

    蔷色声音中充满悲忿。

    利佳上进来说:蔷色你怎么天天吵架似。

    对不起。

    利佳上已看不到那堆粉红色的亵衣他松了一口气。

    该去飞机场了。

    绮罗道:我还有话要说。

    利佳上温柔的说:女人的话永远说不完。

    那一天早上蔷色发觉继母的神色有点呆滞眼珠大而无神如蒙着一层灰朴朴的薄膜。

    她需要很坚强才能头也不回的走上飞机。

    到了学校放下行李立刻去找耳朵。

    她到医学院门口去等自知成数渺茫因完全不知耳朵什么时候有课可是蔷色觉得有运气。

    果然等不多久演讲厅门一开头一个出来的便是耳朵。

    蔷色笑嘻嘻迎上去。

    耳朵呆住他的同学也愕住什么地方跑来这样标致的女生他们狗一般苦学生涯里眼睛最渴望吃冰淇淋。

    他高兴过度鼻子发酸一时说不出话来用手搭住蔷色肩膀一路走出去。

    蔷色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

    他半晌才轻轻说:破帽遮颜过闹市。

    蔷色哪里听得懂嘎?

    他凝视她你这笨女孩。

    蔷色很愉快地答:是我是笨得不得了?

    他用手臂勒着蔷色脖子蔷色呛咳起来。

    回来了。

    可不是。

    妈妈还好吗?

    大家都知道那颗定时炸弹尚未熄灭。

    且苦中作乐吧。

    也只得如此。

    我苦涩地思念你。

    蔷色只是笑他说话一向传神。

    最低限度你可以说我也是。

    蔷色仍然不语。

    耳朵生气你来干什么?

    你的真名叫什么?

    不告诉你。

    蔷色仍然笑。

    他渐渐被那笑容融化五脏六俯都黏贴在一起腻嗒嗒讨厌得不得了一点气概都没有他无比讶异这以后还怎么做人?

    他的头垂得低低已知道受到灾劫。

    请到我陋室来坐一下。

    真是陋室总共得一床一几一桌一椅还有只书架子。

    就那样寒窗数载。

    你说惨不惨若不愿咬紧牙关熬过此劫余生以后日子更加不好过。

    蔷色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有一位同学十分存疑他问:什么叫做人上人是骑在人家肩膊上吗人家一动我是否要摔下来然则做人上人是否更加辛苦?

    是的做了人上人成为众目睽睽之人物也十分吃苦。

    站在窗前蔷色说:你有空也这样站着看窗外的足球场?

    我很少抬起头来我需伏着身子做功课。

    蔷色看到笔记本子面上写着盖伯利尔张。

    你叫盖伯利尔?

    不那是我师兄他把笔记借我用。

    耳朵全间宿舍都不见你的名字。

    你渴知我姓甚名谁?

    蔷色答:不至于想得睡不着。

    耳朵凝视她。

    今日她穿着一件深蓝色大衣懒佬鞋上沾满泥浆脸色有点苍白看上去特别稚嫩可爱。

    你神情忧郁之极有什么问题吗?

    蔷色的面孔转向窗外耳朵我继母不行了。

    他吓一跳胡说不是已经治愈了吗?

    她有事瞒着我我知道。

    她垂着头抽噎。

    耳朵将她的脸拨过来只见蔷色泪流满面他将她轻轻拥在怀中。

    蔷色呜咽那么多年她都没有让我觉得我是负累到了今日还坚持叫我回来完成学业。

    耳朵一字不漏地聆听可是心中想的却完全是另外一些事。

    蔷色有用香水吗彷佛是玫瑰花香闻仔细一点又不是了会不会是天然体嗅真令人意乱神迷伤心的她楚楚可怜必需让她尽情倾诉他是耳朵耳朵不听主人申诉还要来何用。

    她双臂搂住他的腰身他受宠若惊。

    运气真好遇上她家有突变她情绪不安他才有机可乘不不不心肠太坏了不该这样想该死幸灾乐祸是会有报应的。

    正胡思乱想听得蔷色又说:我真彷徨。

    接着她痛哭起来。

    她伏在他结实的胸膛之前好好哭了一场眼泪把恐惧、哀伤以及其它毒素一起冲走。

    耳朵一直搂着她替她拭去眼泪。

    然后她说:让我们去大吃一顿我饿极了。

    耳朵抚着她头发那说什么就什么。

    谢谢你耳朵我需要听这种捧场话。

    在走廊里同学向他打招呼你好耳朵。

    蔷色讶异你真的叫耳朵?

    耳朵狰狞地说:你这轻挑的女子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跟他上楼。

    蔷色咭咭咭地笑。

    他们到西菜馆去饱餐一顿由蔷色付账。

    耳朵看着她这样漂亮又愿意出钱我真正幸运。

    他送她返宿舍。

    舍监一见蔷色便说:你母亲来看你在会客室等了好久了。

    着色征祝

    她的母亲?

    她何来母亲。

    蔷色轻经推开会客室门。

    一位华裔女士坐在沙发上读泰晤士日报。

    抬起头看到她像是老朋友一般说:中午抵达的飞机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蔷色目定口呆口角真像一位母亲她也的确是她的生母方国宝女士。

    不知多久没见可是方女士佯装当中那些日子不存在她像老朋友般再度出现在蔷色面前。

    坐下来。

    蔷色脱下外套坐在她对面。

    坐过来。

    这次蔷色并没有照做。

    我有话要说。

    请讲。

    我最近才知道陈绮罗病重。

    蔷色看着她。

    我去打听过她将不久于人世。

    蔷色的目光变得凌厉可是方女士没有察觉。

    她自管自说下去:你是她的合法养女你可别那么笨你得设法取得遗产承继权。

    蔷色一动不动地坐着。

    方女士并没有老她仍然秀丽苗条衣着时髦事实上任何外人一进会客室来看到她们就自然会知道她们是母女因二人长得十分相像。

    可是蔷色钦佩生母那副独特的心肠连寒暄都没有你快要毕业了吧、生活还过得去吗、一个人可觉全部与她无关。

    她只一心一意关心蔷色的遗产承继权。

    方女士压低声线说下去你还做梦呢那些钱本来就是你的她由你父处夺得现在她一撒手眼看一切就自白流到陌生人名下你甘心吗?

    方女士咬牙切齿她不甘心。

    将来你住何处吃什么?噫你还吊儿郎当就来不及了。

    蔷色缓缓站起来你说完没有?

    那利佳上是什么东西她的钱到了他手里还会有剩?你别胡涂。

    蔷色长长吁出一口气拉开会客室门出去。

    什么你说什么?

    滚出去。

    你这样同母亲说话?

    我没有母亲。

    方女士不愿走她提高声线我好心来提醒你你倒恩将仇报?

    蔷色没料到自己如此孔武有力可叫把方女士推着塞出门去。

    她哇哇大叫一失足跌在地上。

    蔷色犹自不放过她把她自地上拉起拖着她走过走廊再大力推她出宿舍大门。

    方女士继续尖叫这时已有好奇的同学前来围观也有人去通知舍监。

    可是蔷色已将生母推出大门。

    回到楼上她双臂酸輀无力颓然倒在。

    第二天受到舍监严厉责备蔷色自知理亏只是低头不语。

    她一向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偶一犯错也可过关。

    每晚半明半灭即将入睡之际蔷色都会听见一把女声对她说:你将来吃什么穿什么?

    醒来一身冷汗。

    那样也终于捱到毕业。

    利佳上特地来接她回家。

    这真是他最最胖硕的时刻外型似足北极熊。

    简色很怀疑他以后是否还会瘦回去。

    他说:我来给你一个心理准备。

    我明白。

    绮罗的痛是不会好的了。

    其实蔷色早已猜到可是真确地听见利佳上这样说出真相也彷佛鼻子上中了一拳。

    她精神尚可你回到家请隐藏伤心之态。

    是我省得。

    她心愿是一起坐船到地中海请你押后升大学。

    一定不成问题。

    你需要与同学话别吗?

    已经说过。

    那么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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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色佳最新章节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