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年。
这三年中,已经无人记得雪山派,六年前的灭门惨案,曾引起武林一场骚动,有人说是为情所致,有人说是为仇家所杀,众说份纭,不一而足。但再热闹的东西总会归于平静,如今六年过去了,人们已经淡忘了这件事,只是偶尔长辈教育晚辈时会说:“出门在外,要小心谨慎,否则就会招致杀身之祸,比如当年雪山派一夜被灭门。”
我们的主人公呢?
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白天就在醉红楼喝酒,晚上回家喝酒,只不过现在的他已今非昔比,再也不是当日这柳树巷,而在本城最豪华的地方买了一座大宅院,虽说奴仆成群,但没见他快乐过,只是有时三五天,有时一两个月他总要出去两天,回来后就去醉红楼买最上等的女儿红,带到山后松林旁,独自喝闷酒,直到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便回宅院昏睡。同时带回大量的金钱。
没有人知道这些钱是从哪儿来的。
一个独身而又富庶的男人,总会引得三姑六婆上门保媒,无论是大家闺秀也好,小家碧玉也好,可我们的郭少爷却看也不看。
他的确是太孤独寂寞了,他太需要一个女人了。
而女人最多的地方就是妓院,只要你有钱,什么样的女人你都可以得到。但是嫣红除外。
嫣红是万花楼的歌妓,她的歌声百转千回,胜过百灵,赛过夜莺,据说当今的宰相也曾请她到府上高歌一曲,更赢得文武百官的赞扬,当晚就有一位官员要纳她做妾被她婉言拒绝。而且嫣红不仅歌声优美,而且人长得也非常漂亮,柳眉生情,杏目含春,更加上行动似弱柳风,便有千种妩媚,万种风情。而且她对人极冷,任是你才高八斗也好,富甲天下也好,都很难搏得她的一笑,更惹得文人雅士为之颠狂。
万花楼里,宾朋满座。
台上的嫣红,肌肤塞雪,皎若黎明之朝霞,眉似柳,眼若秋水,洸得人心荡漾,只是眉宇间有凝着几许忧伤。
此刻她正抚琴唱歌,一曲《点绛唇》,只唱得似悲切似妩媚似怨恨又似期盼。
血色黄昏,云帆多情逐风去。
落梅无语,心事知几许。
过尽征鸿,彩笺凭谁寄。
朱栏倚,离恨堆砌,唱彻断魂曲!
众人听得出神,只听见宁王府的朱公子大叫道:“唱什么劳什子小曲,听不懂,还不如唱个《十八摸》实在,反正本公子有的是钱。”只见嫣红的脸红了,眼泪在眼中流了出来,更加的惹人怜爱。“把他拉出去。”“有钱了不起啊!”“真坏了大家的雅兴。”“快滚!”“人渣!”众皆大怒,那朱公子只好悻悻的走了。
“小女子谢过大家了!小女子为大家献舞一支!”嫣红道了声万福。立即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
“轻衣采撷归魂来,梦中月渺成沙哀,心待郎归,比翼双飞,两心相知长远兮……”只见她轻施水衫罗袖,轻盈的脚尖如点在栏边的花蕊上一般,如同一朵魅或的曼陀罗,在阳光下恣意的绽放。
众人皆看得痴了。
一曲舞毕,嫣红叫过一个小丫鬟,随即小丫鬟耳语了几句。小丫鬟走到台前,道:“列位爷,嫣红姑娘今个累了,各位爷请回!”然后走到一个独自喝闷酒的男子身边,对他说:“我们小姐请你一叙。”众人皆羡慕的看着这男子,只见这男子穿着青色儒衫,戴着同色儒巾,面色腊黄,目光忧郁,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但这厮好福气,众人皆艳羡道。
嫣红的香闺。
粉红的灯光透着点暧昧,嫣红和建平面对面坐着,两个人并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一个劲的喝酒,而她呢?只是慢慢的看着他喝酒。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四周很安静,空气中有种快凝固的味道。
夜渐渐地深了,远处传来更夫的“梆梆梆”的敲更声,“三更了,歇息吧!”她说。丫鬟打来水,洗漱完毕后他和她躺在床上,两个人仍然是默默无语,两个赤裸着的身子冰凉冰凉的,没有一丝欲望。
月光如水,照在两个人的脸上,蒙上一层朦胧和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