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白日里热闹非凡的校园,此刻已经静谧了下来。那些调皮捣蛋像恶魔一样的孩子们,此刻大概睡得如天使一样吧。睡眠,让一切变得平和美好。
苏致函的宿舍却还透着光。那是电脑屏幕发出的光。
校园论坛已经贴出了她在网球场上狼狈躲避彩球的照片,特别是她被丁司南糊了满脸黄颜料的那张,简直是……丑到翻。
照片下面的评论更加不忍睹视啊,这些家伙的文化课成绩不好,刻薄起人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长得像车祸现场似的,说她是车祸现场,都亵渎车祸了!”
――“我没看见人啊,只看到了一坨屎,好大一坨屎哟”
……
苏致函扫了几眼,又兴致盎然地看完评论,这才重新点开刚才浏览的窗口。
那是学校的内部资料,不过,学校的网络,想黑进去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乔。
全名joe colombo。
colombo,这个姓氏很熟悉啊。难怪了,难怪他能中途转校过来。
饶是皇家白金学院,也不敢得罪黑手党家族。
也难怪,乔会对苏家那么知根知底。
知道乔的底细后,苏致函越发不着急了,她关掉窗口,小心地清理掉自己的黑客痕迹,然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盯着面前的电脑。
电脑屏幕已经与男生宿舍的摄像头同步了。
苏致函操作鼠标,让摄像头正好对着丁司南的宿舍门口。
今晚让她睡个踏踏实实的囫囵觉吧,老这样睡眠不足,会提前衰老的呀。
可是,丁司南这个不省心的,显然是不打算让她好好休息。
这家伙又偷偷摸摸溜出门了。
苏致函打了一个哈欠,换上了一双轻便的球鞋与黑色的紧身衣,从宿舍窗户滑了出去。
是啊,正如乔所说,丁司南有秘密。
这半年以来,他已经趁着晚上,悄悄出门五次了。等到了凌晨才偷偷地潜回来。
害得苏致函也不得不餐风宿露,在外面待上整宿。
她在离宿舍一百米的大树上等到了丁司南。丁司南同样穿着轻便修身的运动衫,戴着大大的帽子,将帽檐压得低低的。
皇家白金学院是全封闭的学校,大门紧锁,高墙耸立,想要出去并不容易。不过,这似乎难不倒丁司南,他早就准备了攀岩的道具。
将铁钉嵌进墙体,四肢贴紧墙身,轻巧地向上攀爬,修长的身影敏捷优美,非常利落。
很快就翻过了墙头,落在了另一边的草地上。
和平时的草包模样很不相同。
――众所周知,丁司南只要上课就会睡觉,睡得跟流川枫一样,可不就是一个草包吗?
苏致函跟着他越过高墙,跟着他穿过外面大大的草坪,俩人在月夜寒风里一前一后走了五分钟左右,丁司南终于停在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前。
苏致函打量了一下地形,选了一个视野最好的大树,三步两下跃了上去。
站在树枝上,能很好地观察到商务车那边的情况。
丁司南敲了敲车门。
车门拉开。
一个挽着发髻,美丽优雅的中年女子从车里探出身来,她一看见丁司南,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并且吻了吻他的脸颊。
丁司南同样抱住了对方。
那姿势,别提有多亲密了。
苏致函已经见过几次了,所以,并没有多惊讶。丁司南每次偷偷溜出来,都是为了与这个女人见面。
而且,每次他们的神情举动都异常亲密。
苏致函说过,她不会去探寻丁司南的隐-私,所以,也从来不去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对方虽然很漂亮,看着也像是家境优良的人家,但年龄真是大了一轮,不可能没结婚吧。大概是某个业务繁忙的富商老婆,在家里寂寞了,所以……
哎哎,丁司南的口味实在太重了,太重了。
那么多妙龄少女他不喜欢,非要玩什么婚-外-情!等那位嫉妒的丈夫发现了,拿着枪要毙了他时,她是救呢,还是不救呢?
苏致函在树上喝着冷风,实在是闲得无聊了,开始脑补他们俩的各种关系,甚至为他们编了许多相知相勾-搭的故事,不过,她并不想去弄清楚真相。这不是她的职责范畴。
俩人打过招呼后,丁司南随着少妇进了商务车。商务车里并没有其他人,前面的司机也老老实实地留在驾驶位上,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苏致函移开视线,百无聊赖地坐在树上,没事儿数树叶玩。
等数到一千零九十片叶子时,丁司南终于跨出了商务车,他与那位少妇告别后,又匆匆地赶回学校。
苏致函留意了一下那辆商务车的车牌号,等它驶远后,她才去追丁司南。
眼看着跟到了学校的高墙前,丁司南刚攀上墙头,墙内有一束手电光笔直地照射过来。
苏致函听见保安的怒喝声,“是谁?!”
光束照进了丁司南的眼睛,再加上冷不丁的那声断喝,丁司南一分神,重心就偏了,晃荡了两下,然后往后倒了下去。
这堵墙高达五米,摔下来可不是好玩的。
苏致函只能硬着头皮,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赶紧跑上去接住他。
别看丁司南看着瘦瘦的,没想到那么重,她原本是准备利用蹲身的动作卸掉他的重量,可是变故发生的太快,她只来得及冲过去给他当了肉垫。
这可是真正的肉垫啊。
苏致函的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压出来。
关键是――那家伙的屁股正好坐在了她的脸上!
真是天杀的!
“还不给我滚开!”见丁司南一时半会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苏致函低吼一声,屁股用力,先推着他坐了起来,然后用了一个高难度的柔体动作,一脚向丁司南踹了过去。
只是脚还没有挨到丁司南的身,他的脚已经绕过她的膝盖,
苏致函正要扭腰起来,丁司南的手臂已经如影随形地缠在了她的腰上,俩人再次翻滚到地。他的手肘抵着她的脖子。胸口压低,丁司南的脸几乎贴到了苏致函的面颊上。
他居然用了一招“锁”功来对付她这个“救命恩人”。
不过,他身上的味道倒蛮好闻的,没有大多数男人身上那种浓郁的体臭,他的气息很淡,像海风,干净清冽。
“你跟踪我?”丁司南声音低沉,显然恼怒至极。
丫的,他不先感谢感谢她充当人肉垫子的伟大牺牲,倒是先来兴师问罪了。
“我只是履行我的职责而已。”苏致函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都看见了什么?”这才是丁司南的重点问题。他紧紧地盯着苏致函,好像要从她的眼睛里提前知道答案。
苏致函暗笑了一下,一脸“我了解”的模样,好心宽慰道:“放心啦。你们只要单独相处,我都会主动回避。非礼勿视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什么非礼勿视……这么说,你看见她了?”丁司南的表情愈沉,压在苏致函脖子上的手肘上明显开始用力。
这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啊。
苏致函哭笑不得。
难道他真以为,这种三脚猫的功夫就能干掉她?
懒得继续维持这个可笑的姿势,苏致函猛然抬头,“砰”地一下,直接用脑袋撞向了丁司南的额头。丁司南没有料到她会来这一招,当即被撞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还没有反应过来,苏致函已经翻过身,把他反压到了地上,曲起膝盖,牢牢地抵住他的胸口,手则握紧丁司南的手腕,拉至头顶,让他完全使不上力来。
“我一点都不想管你是不是让别人戴了绿帽子,我也不会说出去,如果希望我们以后能好好相处,你要学会信任我。”苏致函低下头,俯到丁司南的耳边,近乎耳语地警告他。
丁司南的耳朵痒痒的,小脸儿一偏,小嘴儿一抿,八路军一样刚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