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等得有点烦的真由美见到少帅文少就想扑上去啃他两口。
少帅装扮得像少帅张学良的样子，穿一身黑绸休闲装，戴一副墨镜，头是小平头，骑辆德国进口的大钻石自行车，见到真由美就说：
“咱们去一个地方，一个你非常喜欢的地方，开着你的吉普车，换上你的牛仔装，带上你的全副武装，照相机、录音机、录相机等，该带得都带上。”
她就像听到了命令的战士，她就像听到班长说冲的那个小战士，一下子从战壕里一跃而出。
他不得不佩服她的敬业精神。不得不佩服这个新闻战线的战士。他看着她迅速脱去那女儿装，穿上那身她采访时的时装牛仔装。看着她像战士紧急集合时的那敏捷而准确的动作，看着她把照相机挂在雪白的脖胫上，看着她把录相机提在手里，看她挎起采访包，看着她打开车门一撅屁腚钻进那212吉普车。
少帅随后跟着钻进车内。“哈哈”地笑起来。
她扭过头来冲他喊：“你笑个啥？你不是拿我开心吧？”
“谁拿你开心？我是笑你真像个特工，真是个训练有素的特工。笑你，那一撅腚的那个腚。”他真得被她的每一个动迷倒了。那真叫一种风彩，那真叫一种风度，那真叫一种风姿。你看过反特片吗？和那上面的女特工一点差样都没有。她如何再掏出手枪来，那更是惟妙惟肖。
车发动着了。
“往哪儿？”真由美问。
“听我的指挥。出大门往右拐。”他指挥着，车起步了。“我们去采访廉洁书记月日大，我要让你大开眼界，要让你见识见识当代焦玉禄，让你看看我们共产党的真干部，你肯定会吃惊，你肯定会感动。我们可没有事先做任何安排，更没有进行导演。原汁原味，我说，从上车这一刻开始我们就写记叙文，咱们的稿子就来个真得纪实，一条采访路线走下来，稿子就成了。”
少帅文少是个写小说、散文、新闻的高手，当他对她讲写这样一篇记叙文式的新闻时就像对一个久别的朋友说心里话，她一下子就全都领会了，有个词叫“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就叫一点通。她连连说：
“好，这种构思太好了，新闻就是让实事说话，要的就是现场性，我们文字配图片。出大门了，往右拐了。”真由美一干活就来精神。
顺着新华路往北到了第二个十字路口，他就指挥：“往右拐。”
顺着这条先锋路往东走，过了公安局，再过国棉厂，过了三个十字路口，再往东就是庄稼地一片玉米了，路南边就有一个大门，那大门没有门，只有两根大柱子，大柱子上挂着一个白底黑字的牌子，牌子上写着“古渡化肥厂”。进了大门，路两边就是一排一排的红砖红瓦的平房，平房与平房之间相隔20米，两排之间有个门，那门是拱形的。原来这是化肥厂的办公区，各科室就在这一排排的平房里，后来在厂区里建了一座办公楼，这路两边的平房就改成家属院了。有的3间，有的两间，当然也有一间的。三间的两间的都在主房前配半间橱房，自来水水管就在院里竖着，水管下用水泥盘一个池子。
“停车。”
真由美下来车问少帅：“你想干什么？开啥子玩笑？到这儿来干啥？”
“谁给你开玩笑了，请你拿出照相机拍照一下，再用录相机录一下，请你过去打听一下。”他故弄玄虚地对她说：“你去打听一下月日大家在这儿住吗？”
“什么？你说什么？”她真得吃惊了，她那美丽的眼睛不住地眨巴，她表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一再问：“你说月书记在这儿住？”
“对，你去问一下吗，月日大书记是1984年全国上下提拔知识分子时提的市长，他当时是化肥厂的工人，在市经委帮助工作当秘书，一下子就提了个古渡市长，当市长3年，这当书记了，一直就住在这儿。”
真由美走到路边打听几个正在路边树下乘凉的老人：“大妈，我问一下，月日大的家在这儿吗？”
那几个老人都好奇地看着真由美，那个大妈站起来，抓住真由美的手，声音颤抖地说：“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是记者，姑娘呀，写写咱们的好书记吧。他真是好书记呀。他住这儿你不信，是吧？来我领你去，俺几个老人都跟你去。”
那几个老人，三个老汉三个老婆都站起来。
真由美举起照相机把他们拍进了镜头，又用录相机录了像。
老人们提着麻扎领着真由美，往南走过两排平房，拐进那个拱形的小门，来到那三间房的房前，冲着房里大妈喊了两声：“三妮。”
应声从房里开开那扇纱窗门跑出来个小姑娘，这小姑娘扎两根小辫，胖嘟嘟的脸，浑身肉嘟嘟的，穿一身针织品的半截袖背心和八分裤，一身的肉哆哆嗦嗦的。月书记生有三个女儿，生第一个盼第二个是个男孩子，可就是盼不来，到生三妮时也盼是个男孩子，可生下来还是个女孩子，心里便就凉了，于是就给三妮起了小名叫“凉凉”。
“我叫凉凉，阿姨，你找我爸爸，他上班去了。”三妮凉凉跑到真由美跟前。
真由美抱起三妮凉凉，亲吻着着她的胖脸蛋，那个亲呀：“几岁了？凉凉几岁了？”
“5岁。”
“你自已在家呀？”
“对，妈妈让我在家看门。”
“你不怕？”
“不怕，院里街上都是人，奶奶、爷爷、叔叔、婶婶、哥哥、姐姐的都有，他们都好过来找我玩。”三妮凉凉奶声奶气地说。
真由美把照相机交给文少让他给她们拍了个合影，背景就是那三间平房。
“不想住大房吗？”真由美亲着三妮问。
“爸爸不让住去，让给一个爷爷了，爸爸说住在这儿有人跟我玩，搬家就生了，就没认识的人了。”三妮凉凉天真地回答。
“你妈妈呢？在哪儿上班？”
“上班去了。”
“什么？”
“是呀，你认识俺妈？”
“这一切都是真得吗？文少你说，这一切都是真得吗？你为啥不早告诉我。天底下真得有这样的好干部，我们党有希望了，我们党也有这样的好干部。天那，我的天那，我终于看到青天了。”
真由美激动起来了，她怀抱着三妮，亲着她的脸蛋，激动的泪水夺目而出。她带着泪对跟着过来的几个老人说：“大爷大妈，你们有福呀，摊了个好书记呀。”
真由美抱着三妮走进了那扇纱窗门，那是三间房，第一间3X5的15平方米，三间共有45平方米，一进门，正面墙上上方挂着马恩列思毛的伟人像，下方是一块长方型的大镜子，一进去，那大镜子就把人映照进去了。
正面和两侧三面是联邦椅，那种紫红色的联邦椅，三个三人联邦椅能坐九个人，联邦椅的中间是一个长条茶几，喝茶、吃饭都在上面。联邦椅的两头各放一个花架，花架上各放了一盆吊蓝，那吊蓝长得很旺，绿的很深，长长的叶子垂落下来。
东西各一个里间，东边的里间里放一张双人床，一个书橱，一张三屉桌，三屉桌上一个台灯，桌面上摆了好多书和文件，看来这儿就是书记的卧室兼办公室，当然也是夫妻住的地方。
西边的里间里也放了一张双人床，可那是木板床，床上铺了三个被窝，这是三个女儿住的地方。
电视，是个32寸的彩电，放在一进门东面的门后边。西边的门后边放的是洗脸盆架，盆架上挂一个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