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拾起尊严
对于战场上的军人来说，弱xiǎo就是一种罪！
――摘自《焰火流星苏家军往事》
“宋中尉，我……错了。”李希特低垂着头说。
宋学林整了一下贝雷帽的角度，认为十分合适的时候才开口说话。
“起来。”
宋学林的声音很低，但却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底蕴。
李希特从黑泥里面爬了起来，但他自己比脚下的泥巴还软……
突然！宋中尉tǐng直身子！
“立――正！”
一句嘹亮无比的队列口令扯开了幽静的夜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这里。
李希特瘫软的身子条件反shè地站得直直的，虽然自己没有参加过任何队列训练，但宋中尉的口号却让自己一下子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命令！
“我知道你时间紧迫，làng费你三十秒！”宋中尉凑到李希特面前大声吼着，像一个穷凶极恶的地痞……
“中尉……我……”
“闭嘴！”宋学林打断了李希特的话：“谁给你权力说话的？你有公民权吗？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张开嘴！”
李希特紧抿着嘴chún，寒风吹进了他的脖子里，他却不自觉地强忍着发抖的冲动……这是什么？
尊严，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冻得发抖的怂样，这并不需要别人来教，男人天生就具备这样的反shè神经！
“看！给我好好看！”
宋中尉指着远处的一片漆黑吼道。
深夜的远方依然沉闷，偶尔几点灯光闪过，那是平民的应急灯或是空投下来的照明器材。
大型的直升机和运输机开始在夜空中不停地闪着机翼上的信号灯，发动机的轰鸣声jiāo织着，但无论如何却打破不了这个黑夜的宁静……
平日里灯火辉煌的喧闹都市变得寂静无比，这座繁华的大都市，死了。
“倒计时开始，三十秒。”
李希特就这样看着，看着。
凌luàn的黑影在星空下晃动着，士兵们正在组织民众有秩序地排成一个队列，为了效率更高地去领取救济物资，防止发生哄抢，几乎所有士兵全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继续奋战在新的岗位上。
一个老士官穿着破烂的mí彩服，他的左胳膊上缠着比李希特更厚的绷带，却用另一只手抱着一个不知是谁丢失的婴儿，像是亲爹一样地哄着。
婴儿睡得很熟……
“二十秒。”
偶尔一阵嘶心得嚎叫，不是叫天就是叫妈，那可能是某个男人的jīng神崩溃掉了，更多的是fùnv和孩子的低泣声。
这些声音点缀着宁静的夜……
这些人全都在灾难面前丧失了自己的尊严，从原来的衣冠楚楚、落落大方变成了如今的凄惨样貌。
摇篮没了，人类这个xiǎo孩子走出了家mén，走进了社会，刚刚迈出第一步就开始在生存的边缘苦苦挣扎，放弃了尊严、抛舍了道德……
没人会来帮助人类和a.i拾起尊严，尊严是靠自己挣来的！
“十秒。”
宋中尉是在心里读秒计数的。
他和周中士也是第一次轨道空降，他们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但他们没有。
李希特突然学会了换位思考！
如果自己为了救助战友而钻进投shè舱，下来之后却看见一个摊在地上又哭又闹的……
李希特捏紧了拳头……
“如果你是一个平民，我会帮助你找回生活的心态和你那些所谓的道德和尊严，”宋中尉开口了，“但你是个军人，我唯一的选择就是给你一脚！然后让你自己去反省吧！”
给一脚，然后自己去反省。
在雪原天降的时候，苏雅也是这样残忍无比地给自己来了一脚……到现在还记得她那时凄落的眼神和失望的表情！
‘臭新兵！不准哭！你可是个苏家军的猛男！’
夜依然漆黑，但重生的火焰却点燃了心里的亮光！
“三十秒到了吗？”
李希特望着远方，xiǎo声地问道。
“超了两秒了学林没好气地说。
迈步，迈出第一步！短短的三十秒，李希特就感觉站的脚都麻木了，这一步迈得十分艰难。
“对不起！”
他朝远方叫喊着，黑夜很快吞没了他的呼喊声，这个声音是从心里发出来的！
谁也不知道他是在向谁道歉，向眼前的宋学林、向红场之外的苏雅、向坚持辛勤劳作的士兵、还是向人类、向a.i、向自己？
“对你个头！快去搜救你那个xiǎo洋人儿！别指望俄罗斯军方，他们只对星歼40的残骸感兴趣！”
宋学林大声骂着……像一个军痞。
李希特一个慌神，头也不回地朝前跑去！
跑了一点，又回过头mō了mō脑袋说：“中尉……莫斯科运河在哪！”
“cào……”
看着像兔子一样窜走的李希特，后面跟着一边跑一边骂人的宋学林，周一凡中士笑着摇了摇头。
“士官真是个糟糕的职业，呵呵。”伊万诺夫抿着酒走过来说，脸上微微带着红晕……
周一凡单手拖着下巴，盯着不远处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一个装酷、一个卖乖……
“是啊，兵头将尾的，”周一凡笑了一下说：“又要给上级军官办事，又要哄这样心智不健全的新兵蛋子。”
“这样的新兵蛋子？李希特？”伊万诺夫问道。
“还能是谁，这样吧，把他俩让给你伺候，我帮你喝酒，你看行不？”
说着，周一凡拿过了伊万诺夫的酒壶猛灌了一口。
“呵呵，那位中尉军官我不知道，李希特我早就见识过了，我可不敢和他一起。”
伊万诺夫中士似乎想起了在车站掩体里被耍的团团转的事情……无耻的中国佬，苏家军的偷车贼。
“宋中尉可是……呵呵，他俩差不多吧，你不知道宋学林都经历了什么……”
周中士拿着香烟的手微微地抖了一下……
“也许那个nova说得对，生存和道德……”周一凡轻笑了一下。
伊万诺夫理了理胡子说：“别想这些了，莫斯科都快成原始社会了，真不知道人类还能不能拾起尊严，幸亏我还有点存货。”
“存货？”
“走吧，我带你去地铁站，”说着，伊万诺夫晃晃悠悠地朝前走去，“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别指望我会像李希特一样跑着去……”
周一凡又看了一眼暗夜中奔走的两个人，然后苦笑了一下……
“李希特！你慢点！”
宋学林提着一盏应急灯在黑夜里跑着，但怎么也跟不上前方那个急燥的身影。
“宋中尉！给点灯光啊！我的脚都被石头绊烂啦！”李希特回头叫道，差点又摔倒……
两个急速奔跑的身影在黑夜里晃动着，周围的人们没有一个关注他俩，不管这两个穿mí彩服的是炮灰还是英雄。
人们在废墟里卖力地刨着，然后把刨出来的东西在衣服上擦一擦就放进口袋里，这个时候哪怕是有一点生活资料都是无比宝贵的。
一阵争吵的声音吸引了李希特。
“放手！老东西！这个是我的！”这是一个粗壮的声音，带着一些蛮横和霸道。
“先生，这个机器人在地铁站就和我一起的……我需要这个家政机器人。”
转头看去，是四个粗壮的男人围着一对年迈夫fù，这对老夫fù脸上有一些瘀伤，很明显有拳头那么大！
“李希特先生！”
夫fù身边的家政机器人喊住了李希特。
“安达！哈哈！”李希特喜出望外，“太好啦！你没被磁暴卷进去！快跟我来！”
见到了安达，李希特心里说不出的亲切……不知为什么又想起了nova的话，也许自己真的把a.i当成了一个和人类平等的智慧物种。
这是道德，要用道德来维护尊严！
“xiǎo伙子，这个机器人是你的吗？”老爷爷问道，他的腰已经弯成了弓形。
李希特气喘嘘嘘地跑了过去，然后用手撑着安达瘦弱的肩膀当支撑。
“是我的，呵呵，啊……不是……”李希特又笑了笑说：“安达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sī有财产。”
“李希特先生……”安达的电子眼里闪过一丝不知滋味的感jī。
一个壮汉走了过来，亮了一下自己的肌ròu，又和李希特比了比个子……中国人肯定没俄罗斯大汉那么长、也没那么宽……
壮汉开口了：“李希特？你就是那个开启磁暴线圈的大英雄？”
一群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
“没错，就是我，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李希特以礼相待。
“哈哈哈！”
几个壮汉捂着腰笑了起来，好像黑夜中咆哮的豺狼。
“大英雄！哈哈！这明明是个高中生嘛！”
“呃……我高中还没毕业呢……”李希特松了松肩膀说：“磁暴线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没有战友的支持，我孤身一人可搞不定。”
壮汉们围了上来，一个个脸上都映着不屑。
“高中生，我们商量下吧，这个机器人你让给我，换了补给物资分一半给你，怎么样？”
李希特的手悄悄mō上了纳米短剑的剑柄，说：“不好意思，我刚才说了，安达是我朋友，不是sī有财产！我没权利把它给别人！”
“狗娘养的！这家伙是个物种共生主义者！联合军居然收这样的垃圾！”壮汉喊了起来，一把揪住了李希特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