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别苑,她不免有些失望。并不大的院子里大大小小放着十几只木头架子,上头满满当当堆满了各色药草。还有一些分明是衣裳,大约有几件是女子的,另有棉被,褥子。在东北角靠近房门的地方摆着一排药锅子,东倒西歪,只有冒着热气的还勉强能看。
万万没有想到如此场景的苏苏,不禁有些咋舌。这还不算什么,她再往前一些冲着屋里瞧去,只有两个身着白色衣裙的年轻女子在碾压草药,可是分明还很粗糙,便急着往外倒。
看到如此景,苏苏不禁上前制止道:“不可以这样,如此粗糙,怎能计算它们的用量。这药是用来救人的,岂能如此儿戏?”说着便好心伸手上前要去接她手中的还剩下的药草。谁知那丫头一把将苏苏推开,转身悉数将剩下的药草放入药杵中。
瞧见苏苏竟跑到这里来指手画脚,那名正在忙碌的女子也凑了上来。一脸盛气凌人地模样瞪着苏苏与杏儿,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着她们道:“新来的丫头吧,哪个主子跟前的?竟敢如此说话,回去好好向嬷嬷学这些府里的规矩。”说着,便转身要走。
杏儿则在她转身之际上前一步叫住了她:“站住,你方才说什么?”那女子闻悠闲地转身,瞧见是杏儿,只是微微欠了欠身,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原来是杏儿姑娘,怎么,可是来给洛夫人抓药的?”看她不屑一顾的表,苏苏却在听到了洛夫人这三个字后一脸震惊地望着杏儿。
“小姐,我们走,自有人能教训她们。”说着,便有些仓皇地带着苏苏从屋里出来。二人出来之后,恰巧碰上了正往院中走来的凌长风。
面对凌长风的行礼,苏苏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杏儿及时解围,上前与他谈论着什么。苏苏一人站在远处,只是静静地望着杏儿出神:杏儿,你究竟瞒了我什么?她从未想过杏儿竟然也有秘密,而且还是有心要瞒着她。方才那医女看她的表如此奇怪,她此刻想起,或许府中上下都瞒着她一些事吧。
在沉思中的苏苏丝毫没有看到杏儿走近,直到杏儿连着喊了她两声之后方才回神。见杏儿一脸惊慌,只是摇摇头:“我没事,凌侍卫有何吩咐?”如今她是医女,而长风是常洛身边近侍,似乎地位要高处很多吧。
“殿下差人来请小姐进宫去的,至于为何进宫,奴婢也无从知晓。听说是恭妃娘娘凤体欠安,请小姐前去。”杏儿也只是听长风说了这些,苏苏这边听她如此说,倒也不曾犹豫,便匆匆跟着长风去了。
带着杏儿匆忙入宫,来到恭妃寝宫时,已是晌午十分。宫人远远地迎出来,见苏苏身着浅紫色衣裙,虽然不很华丽,却也合乎规矩。便匆匆行礼,带着她入了寝宫。到得内室,苏苏顾不得之前的事,只是淡淡扫过立在榻前的常洛,径直来到他身侧俯身观察于病榻上的病人。
只见王恭妃躺于榻上,脸色稍显苍白,却也不似身有疾病之状。于是伸手小心搭上脉搏,沉吟片刻之后,起身唤了一声:“娘娘?”待王恭妃睁开眼睛后,苏苏便询问道:“娘娘可有不适,还请告知小女。”她看恭妃脸色,脉象都如常人一般,并未有任何不妥之处。瞧见恭妃只是摇摇头,苏苏便疑惑地看向一侧立着的常洛。
只见常洛并没有任何反应,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了。再确定恭妃并无不妥之处时,她欠身道:”殿下恕罪,小女实在看不出恭妃娘娘有何不妥,脉搏并无异常。若此番只是为了考验苏苏的医术,那便大可不必了。若无它事,苏苏先行告退。”说着便转身要走。
榻上的王恭妃瞧见常洛竟如此放任苏苏离去,只是坐直身子对苏苏说道:”苏苏姑娘请留步,本宫并没有戏耍姑娘的意思。只是为了本宫这个儿子,特地请从速姑娘来这宫里走一趟。若姑娘真心要怪,便怪本宫好了。”苏苏闻,即刻转身来到榻前欠身道:”小女并无此意,只是殿下无端请小女进宫小女女实在无法参透殿下之意。”说来她也实在无辜,原本被人诬陷担了罪名,如今又这般被人欺骗,那滋味儿一定不好受的。
恭妃听她说话间也如此守礼,只是浅浅一笑道:”本宫并无别的要求,只是近来身子不好。听闻姑娘精通医术,便请姑娘入宫。谁知听太子说,在府中叫姑娘受了委屈,便扯了这个借口,请姑娘入宫的。”恭妃的声音很温柔,听来便觉得舒服。
见苏苏不再说话,只是示意她起身。苏苏起身,随即被她招致榻前:”在宫中陪伴本宫几日便可,请姑娘给本宫一个薄面吧!”
苏苏没有想到她如此尊贵,竟然说出此番话来。再看她一脸慈爱地笑着,自己倒是有些后悔方才的行为了。她也只好欠身道:”小女听命就是,只是小女此行还带了一个人来,请娘娘准许她与小女做个伴儿。”
恭妃闻,只是满口答应,并且特地吩咐宫人将偏殿腾出来给苏苏和杏儿住下。今日之事,才算是落下了帷幕。既然到了宫里,一切都要从头来过。用过膳后,她与杏儿在殿里打点。
心里头毕竟还牵念着今日医馆的疑惑,便旧事重提。问一边收拾东西的杏儿道:“杏儿,今日在医馆......”未等苏苏说完,杏儿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落,碎了一地。
杏儿有些过激的反应反而叫苏苏更觉得奇怪,于是从杏儿身边离开一些,直直盯着她有些慌乱的眼神道:“杏儿,什么叫你们家洛夫人,洛夫人究竟是谁?”她明知那位洛姓女子实在太神秘,可是这一切却和杏儿有如此大的联系,叫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无知的傻瓜。
杏儿没想到自己隐瞒了那么久的事,还是被苏苏无意间撞破。此番她已数次相问,若再瞒下去,怕是她连我也要疏远了。如此想罢,她只是上前一些欠身道:“小姐莫急,奴婢这就从实说来。”说着,便牵过苏苏的手来到阶上坐下。
苏苏见她一脸心事,只是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说道:“我不生气,只是一点,莫要瞒我。”她看着杏儿的时候,眼神里竟然有了害怕。若是杏儿也无法坦诚相待,她真的不知道,究竟该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