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如山,让你去,不想去也得去。
不让去,再想去也没用。
肖霍洛夫带着萨米尔走了,留下了对讲机和电台,还有高飞和格拉斯基。
气氛有些沉闷,高飞接替了萨米尔的工作,他抡着铁锹开始铲土,而格拉斯基就架着枪,注意着对面阵地上的动静,时不时的看看天空。
高飞一口气干了很久,被炸塌的战壕段被他挖了差不多有一半了。
“休息一会儿吧,不要把自己搞的太累了。”
高飞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他喘了几口粗气,放下了铁锹,转身对着格拉斯基道:“他们不会有事的,对吗?”
“不好说,突击队的死亡率挺高,但也不是那么高了,基本上,至少能回来一个吧,回来两个也正常,当然,一个都没回来也正常。”
格拉斯基说了一通彻彻底底的废话,他拿了根烟递给了高飞,道:“一般我们都不和新兵交朋友,因为认识不了多久就死了,不过我觉得你和其他新兵不太一样。”
那当然不一样了,高飞情商高的很,他要是和那些脑子不带拐弯的俄国人一个样还混个屁啊。
高飞接过了烟,掏出了肖霍洛夫给他的打火机,给格拉斯基把烟点上之后,低声道:“你和肖霍洛夫都是好人,能遇上你们是我的运气,其实萨米尔也很不错。”
“唔,他要是这次能活下来也就是老兵了。”
格拉斯基吐了个烟圈,一脸淡然的道:“看他运气吧,最近几天战况越来越激烈,都是看运气,我们两个留下来也不见得就安全,因为敌人有可能抢先发动攻击。”
高飞愕然道:“可他们的大规模进攻不是刚刚失败吗,这么快就能再次发动进攻吗?”
“哦,大规模进攻是一回事,小规模的战斗是另一回事,白天坦克冲锋,晚上特种部队偷袭,互不影响的。”
高飞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格拉斯基继续一脸平淡的道:“我们缺乏夜视仪,敌人现在更缺重型装备,我们的无人机越来越少,敌人的炮弹越来越少,怎么说呢,就是敌人现在更喜欢打夜战,我们更喜欢白天。”
“明白了!”
“所以晚上要是只有我们两个的话,其实也挺危险的,唔,当然,比起突击队的任务相对还是好一点。”
挠了挠头,格拉斯基一脸无奈的道:“总之呢……就是看运气,运气好就能活下来,我们几个还能在一个战壕里战斗,运气不好就死,就换人,就是这样,其实很简单,没什么特别复杂的,你不要紧张,这就是工作嘛,没什么特别的。”
想宽慰高飞,但是又怕高飞过于放松,于是开解两句后就赶紧补上警告,但是警告之后又怕高飞害怕。
格拉斯基已经尽力了,但他真不适合做思想工作。
高飞能说什么呢,他只能点头道:“好吧,希望他们没事,那么你参加战斗多长时间了?”
“我来这里两个月了,我和肖霍洛夫是差不多一个月前认识的,和他搭档之后,我们身边换了不少人,就是以这个阵地来说,已经死了三个,伤了五个,唔,我和肖霍洛夫的运气不错,我希望你和萨米尔的运气也很好。”
高飞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只能沉默以对。
格拉斯基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想了想,他一脸严肃的道:“肖霍洛夫没回来,我也死了的话,你就是这个战斗组的组长了,来,这是我们前方阵地的坐标点,还有,你得知道对讲机的通话频率,这是组长必须掌握的。”
高飞无奈道:“我不会说俄语,发布什么命令我都听不懂。”
“呃,这是个问题,我把这个给忘了,这样不行啊,你得学会俄语才行,现在我教你学俄语吧,先从最基本的战斗术语和命令开始。”
很自然的,格拉斯基开始教高飞一些基本的句子。
早上打退了敌人一次进攻之后,战场就变得安静了许多,虽然枪炮声没停过,但是很稀疏。
两人边聊边学,时间也就过的快了一些,中午时高飞吃了两块压缩饼干,喝了点塑料桶里的水,高飞只是觉得不好喝,但也没有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然后就是挖挖坍塌的战壕,累了就休息顺便学俄语,这样时间好像都快了一些,不知不觉的太阳就开始偏西了。
高飞努力不去想萨米尔和肖霍洛夫,他也做好了再也见不到两人的心理准备。
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越是刻意的想要回避一个人,想要对一个人不在意,却越是在意。
现在高飞明白肖霍洛夫和格拉斯基为什么不想认识新人了,他这还不到一天,就已经有了牵肠挂肚的感觉了,那在这战场上待久了的人,每天都要经历生离死别的,要是跟他一样可就没法活了。
但惊喜就是喜欢在不经意的时候突然到来,就在高飞忍不住又想起来萨米尔的时候,挂在格拉斯基身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
对讲机里急促的讲了几声,然后格拉斯基突然一脸惊喜的道:“他们要回来了。”
“啊?什么?”
“突击队解散,他们要回来加强阵地的防守。”
高飞喜出望外道:“真的?太好了,这是计划取消了吗。”
“不,肯定是有别的部队接手了,应该是来了新的支援部队,但是不管怎么样,至少今天没我们的事了。”
格拉斯基也很高兴,他吁了口气,笑道:“上面通知我们突击组成员要回归原阵地,小心些不要误伤,等着吧,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真的很快,说完没有两分钟就响起了肖霍洛夫的叫喊声。
“格拉斯基!”
“是我,过来吧。”
没使用什么口令,肖霍洛夫和格拉斯基很熟,所以他们分辨声音就行了。
肖霍洛夫走在前面,他喜气洋洋的小跑着就回来了,看到两人后,立刻迫不及待的道:“哈哈,赎罪营来了,是赎罪营来了!”
格拉斯基闻声大喜,他怕高飞不知道什么是赎罪营,迫不及待的对着高飞道:“太好了,赎罪营就是监狱里的一些重犯,他们干最危险的活儿,接下来我们就轻松了,在赎罪营的人死完之前,我们不会有太过危险的事情了。”
格拉斯基特意强调了一下赎罪营,高飞知道赎罪营的。
俄国有赎罪营,也有人将其称为惩戒营,但赎罪营和惩戒营严格来说是两码事。
区别就是赎罪营里全是罪犯,而且是重刑犯,瓦格纳集团监狱招募重刑犯,然后这些重犯在前线服役六个月之后,就能消除犯罪记录,还有一笔钱可拿。
如果在战斗中表现极为突出,还有可能战后就地退役。
而惩戒营从沙俄时代就开始有了,苏联时期也有,就是把一些犯错的士兵集中起来,把他们派往最危险的地方,完成最危险的任务。
有时候一些成建制的队伍,也会因为犯了什么错被惩罚性的派去执行极为危险的任务,把这种部队称为惩戒营也是可以的。
但是现在,就在这里,格拉斯基特意强调的赎罪营就是瓦格纳集团从监狱里找来的重犯,他们的编制就叫赎罪营。
不会特意派赎罪营去送死,因为瓦格纳集团现在非常缺人,但是,赎罪营肯定是执行最危险的任务,先成建制的去打,打的没剩下几个人了,就把这些赎罪营的重犯分到前线阵地上,继续让他们从事最危险的工作。
所以赎罪营一来,就意味着普通的雇佣兵会少死很多人。
肖霍洛夫和萨米尔就是这样回来的。
第一次,高飞觉得那些穷凶极恶的重刑犯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肖霍洛夫径直走到了高飞身前,伸出了右手,意气风发的道:“东西还我!”
高飞愣了一下,但他马上掏出了烟和打火机,放到肖霍洛夫手上之后,很是快乐的道:“还给你,别再给我了。”
萨米尔也是一脸的喜悦,他对着高飞点了点头,而高飞迫不及待的道:“你的东西我没动,都还给你。”
肖霍洛夫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长吸一口,一脸惬意的道:“憋死我了。”
格拉斯基把对讲机还给了肖霍洛夫,他笑道:“你的东西都还你,唔,知道来了多少人吗?”
肖霍洛夫意气风发的道:“上千人!而且就来了我们这段战线上。”
“运气真好啊。”
格拉斯基感叹了一声后,突然脸色一变,对着高飞和萨米尔道:“你们两个,遇见赎罪营的人不要惹他们,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肖霍洛夫的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他点了点头,道:“不知道赎罪营会从什么地方发起攻击,但他们确实是有可能经过我们这里的,如果真的碰面了,不要和他们起冲突,这些人都是亡命徒,真正的亡命徒。”
同样是服役半年,但赎罪营的人能活过半年可比高飞他们这种雇佣兵难多了。
对于这种亡命徒,高飞肯定是不会主动去招惹的。
交待了高飞和萨米尔一番后,肖霍洛夫继续道:“赎罪营来了我们这里也不全是好事,今天夜里肯定有行动,赎罪营拿下阵地后,我们的位置可能也要跟着前移,所以现在休息好,别站在这里了,能睡就睡,不能睡就好好休息,等命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