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男女事，荒唐真情泪；为“健康”女性正名，但不为其求解放。“无公害女人”，突出时代前沿第一书。book.qukanshu/artinfo/1090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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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中共中央第五十一号《中央通告》，“……在各割据地区的军队，一律定名为中国工农红军……”，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就改名为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
这时候，被红四军打败逃往吉安的杨如轩，又联合第九师师长杨池生，两个师共五个团（杨如轩缺了八十一团）的兵力，向井冈山地区发动了第三次“进剿”。
也是这时候，湘敌吴尚的部队也进驻了井冈山西麓的茶陵、酃县一带。
红四军撤出永新。胡少海率红二十九团，会同地方武装，在永新城附近打游击骚扰敌人。员营长率红三十一团一营奔袭茶陵，以造成敌人错觉。红军主力则退到根据地内的大山深处休整，寻机歼灭敌人。
罗霄游击队也在永新附近打游击。
员营长在茶陵的高陇，将吴尚的一个营打得大败而逃，接着就在高陇附近的东首、马首一带筹粮筹款，大造声势。敌人以为红军主力真的到了湖南。吴尚的兵缩在茶陵城里不敢露头，静等友军往援；杨池生亲率他的三个团从龙源口向“空虚”的井冈山腹地进犯；杨如轩和他的八十团守永新，派出七十九团西进湖南，意欲“牵制红军主力”。毛泽东和井冈山特委率袁文才、王佐的红三十二团，跟着进山的杨池生三个团“逗乐子”；朱德、陈毅、王尔琢率红军主力，往敌七十九团西进湖南的必经之路草市坳设伏。敌七十九团遭到伏击，被红军主力强大猛烈的炮火打得昏头转向。在永新附近活动的胡少海接到朱德命令，在敌七十九团回逃时，率红二十九团占领禾水河大桥，堵住敌人退路……
就在这个时候，经少军和齐宝贵同意，侯小龙带朱二宝等五、六个人化装混进永新城中。
他们先在东门附近捅乱第八十团团部的马蜂窝，返回城中央又找到杨如轩二十七师的师部。侯小龙闪着眼睛，正思谋着怎样打杨如轩的卫队营几枪，引起敌人混乱，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趁乱撤走，就见酒糟鼻子的胡连寿带几个兵走过来。这家伙本事大块头大，给罗霄游击队的影响很深。乍一看见，朱二宝都有些变脸变色。让侯小龙感到害怕的，是那些兵押着一个他想也没有想到的人。“肖队长！他现在已经是王头领手下的连长。他怎么会来到这里，又被敌人抓住？就算他骨头硬不会叛变，谁能保险他在惊讶中不会露馅！”这是躲也躲不过的事情。侯小龙提着一颗心。一旦露馅，他就一枪打死那酒糟鼻子，就是误伤肖队长也没有办法。
肖飞虎看也没看侯小龙。他仰脸斜瞄了胡连寿一眼，随着一串怪笑，左脚发一个狠，猛地就蹬到胡连寿膝盖上。胡连寿感觉那腿差点被踹断。他吓了一跳，神经质地倒退三步就摆开武打的架势。肖飞虎就大笑起来，说：“你敢把井冈山的大美女抓到你这里来。告诉你她有两个弟弟都不是好惹的……”
胡连寿醒过神来。他觉得和这个身小力薄的“小瘦猴”摽劲会让部下取笑，就装着那一脚只是给自己蹭了蹭痒，笑着走过来，说：“这么说，你就是那大美人的不好惹的一个弟弟啰？那美人有两下子。我吃过她的亏，差点叫她打死。你也有两下。不过还得下功夫，不然你不配当‘不是好惹的’。好吧，等你当了我小舅子，我教你……”
肖飞虎骂了声“操你娘！”一脚踹空。
他们互相讥笑谩骂着走远了。侯小龙感觉到，这是肖飞虎在告诉他，他的琴大姐被胡连寿抓来了，让他去搭救。
肖飞虎他们拐向一处大宅院。那里说不定是师部的卫队营。宅院大门口，一只不算高大但比较胖的卷毛狗仗势欺人，追着咬肖飞虎的腿。肖飞虎一把抓住狗耳朵，再一脚就把狗踹出去好远。卷毛狗翻了几个滚，滚起来又扑过来，但只是跟着汪汪叫，不敢再咬，又被胡连寿一脚踹到石狮子上差点碰死。
侯小龙想，琴大姐怎么这么倒霉，一朵鲜花被不是人的人们糟蹋了个够，最后跟了薛根子大哥又屈就了肖队长，肖队长对琴大姐不错这也就罢了，怎么好端端的，远在根据地内的井冈山上，又让胡连寿给抓了去？胡连寿那发酵似的红鼻头上，像有万千条小虫爬动，看着就让人恶心。琴大姐长得那么好，心又那么好，怎么能再让他们胡来！他正想着怎样才能把琴大姐救出来，就见那条卷毛狗怏怏地走过来。侯小龙猛地警觉：自己的任务是骚扰敌人。打不下永新，凭自己的力量也救不出琴大姐。同时，他也猛地想到一个办法，用卷毛狗骚扰敌人的办法。
朱二宝养过狗。侯小龙让朱二宝把狗引过来，又让引到一条小巷里。小巷里很僻静。朱二宝把裤带打个结，猛地套住狗脖子。朱二宝将狗掀翻，一身力气全用在狗身上。狗挣扎着，发不出声地嘶叫着。一个战士往狗鸡狗蛋那里结结实实地绑了一颗手榴弹。侯小龙把旧的白毛巾扯下一条来，蘸着地上的黑泥写上“国民党死”，再让那个战士把手榴弹引线拽出来，用细绳和毛巾条连接住，再挂在狗尾巴上，然后告诉朱二宝说：“好了，让它走。”朱二宝抓住狗耳朵解开裤带结，举起拳头在狗鼻子上猛砸了一下，就松了手。
卷毛狗后腿中间夹着颗手榴弹，尾巴上拖着“国民党死”的毛巾条，别别扭扭地，往那有敌兵把守的大门里跑去了。
侯小龙他们不敢多呆，赶快往其他地方去。穿过一条小巷，听得后面“轰”地一声响，他们的手榴弹爆炸了。这同时，城外猛地就枪声大作起来，还有迫击炮的炮弹在城墙上“轰隆隆”地炸响。不一会儿，就有一队队的敌兵往那里跑，也有零散敌兵退下来，神色慌张地叫喊：“不好了，朱德毛泽东打来了……”
红军主力在草市坳歼灭了杨如轩的七十九团，又乘胜打到永新城下。侯小龙他们还不知道草市坳的歼灭战。但侯小龙猜到是主力打来了，应该到城门口去，和主力里应外合。
守城敌兵正与攻城红军枪战。侯小龙看看城上，掏出“侯机枪”，喊：“同志们，这时候必须硬打，跟我死命往上冲！”
城上敌人只注意城外攻城的红军，偶尔有一两个弯着腰匆匆跑过的传令兵或指挥官，对侯小龙他们也没引起注意。
快到城上时，有一个提着“大手枪”的敌人迎着侯小龙他们跑下来。那家伙没把侯小龙他们当红军。到跟前了，侯小龙当头给那敌人一枪。那家伙头朝下栽倒了。朱二宝把敌人的“大手枪”捡过来。城上一个敌兵看到了，刚喊个“朱德毛泽东进城了”，就被侯小龙打得上了西天。
侯小龙在肖飞虎、刘桂酬、齐宝贵、少军等人的指点下，吃大苦练各种枪法，现在实战使用，打得得心应手。城上敌人早被红军主力打得心无斗志，现在背后又有了红军，一下大乱。攻城的红军就一个个从云梯上跳到城上。
红军大队人马扑进城来。侯小龙一下想到赵美琴，就想乘乱先把琴大姐救出来，就带着那几个战士再往敌师部那个方向穿插过去。不料到了那里，杨如轩早带着他的师部和卫队营前面逃走了。
琴大姐呢？肖队长呢？
侯小龙猜想，他们一定被胡连寿带到吉安去了。
2
赵美琴很专心地裁剪着衣服。脸上眼里看不出任何表情。铁树扭伤的胳膊经过永新医生的诊治大有好转。赵美琴遵照医生嘱咐带着铁树又去了一次。看完病出来，赵美琴在一个小摊前买了碗饭让铁树吃，她寻找着上了个茅厕，出来就被胡连寿看到，就被胡连寿的兵抓起来。
对于赵美琴，胡连寿丝毫没有报复的意思。他把赵美琴当作哪个山上压寨夫人之类的“土匪婆”，觉得谁弄到手就是谁的。他知道赵美琴有些本事。他怕赵美琴跑掉，看守很严。到吉安后，他又让部下的老婆常过来给赵美琴做伴，还雇了两个“老妈子”伺侯赵美琴。自然，为了骗得赵美琴的真心，他也真的派出两个人到永新打听铁树的消息。没有找到铁树，胡连寿也感到很失落。
胡连寿这个部下的老婆叫欢嫂。谁也知道，“欢嫂”不可能是她的名字。对这个“名字”，丈夫“牛蹄子”更是不满意。但欢嫂执意要让那样叫，牛蹄子也只好同意。欢嫂就是南昌的那个欢嫂。跟赵美琴的遭遇有些一样，几经周折后，她被人贩子卖给了眼下这个牛蹄子连长。牛蹄子对她不错。但她一直不忘她的第一个丈夫，也时常想起她的小叔子齐宝贵。
共同的命运，很快把赵美琴和欢嫂的心连在一起。为了让赵美琴能暂时摆脱想家想儿子的痛苦，欢嫂找来布料，让赵美琴帮着做衣服。
欢嫂却没有话。面对不仅痛苦，且更担心儿子下落的赵美琴，她不知说什么好。
还是赵美琴先打破沉默。她侧过身来，跟欢嫂很平静地笑了一下，说：“欢嫂，你看，我这手艺还能拿得出去？”
“能。大姐。”欢嫂欢喜地赶忙说。但是一说，她就想哭。她坚持着不让带出哭音，还想用微笑遮掩。“这手艺太好了。和城里人比也不差……”她终于坚持不住，哽了一下，就失声痛哭。她赶忙忍住，双手捂住脸，背过身去。
“咱们女人，不能只有泪……”赵美琴看着欢嫂，许久，她这样说了一句，猛又停住。她坐在床上，等欢嫂平静了一些后，又说：“你不要为我担心。屎盆子尿盆子在我头上扣得多了，人粪马尿狗血，我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干净的地方。我是又破又臭早已做不得人的东西了。儿子嘛，由他去吧。在跟前就尽尽责，不在跟前就当没有生过。”她站起来走到欢嫂跟前。欢嫂一下扑到她身上，更伤心地哭起来。赵美琴扶起欢嫂的头，再一次激动地说：“咱们女人，不能只有泪！”
欢嫂说：“咱们都是该死的……不到一年，我被卖了三次。我早已经不是人！我早就该死……”
“你真这样认为？”赵美琴突然一振，摇晃着欢嫂的肩膀，激愤地说：“这不是我们的错！”她突然又顿住。被人强行转卖不是自己的错，可是和肖飞虎的苟且……赵美琴给欢嫂擦去眼泪，劝慰欢嫂说：“牛蹄子对你不错。好好过吧。找个好男人，建个好家庭不容易……你看，我比你差得多，我这样的人还活着。”她口气又强硬起来，像在诉说自己的无辜。她说：“我不但要活，而且要好好地活。我要出去。我要找回我儿子！”
“我救你出去！”欢嫂突然不哭，坚决地说。
“不！”赵美琴不能连累欢嫂。决不能！赵美琴只能说：“欢嫂，我能处理好我的一切。你放心吧。”
欢嫂相信赵美琴。同时，如果真的让她放弃眼下这还算过得去的日子，让她去闯荡未来，她还真有些不愿意；如果没有感情作怪的话，她还真没有那个胆量。她只求平稳，只求平安。
临走，欢嫂跟赵美琴说：“很有可能，今天胡连寿就不来了。两杨又要进山打朱毛去了。杨如轩又新组建了一个团。他们这一两天就开拔——胡连寿这挨千刀的野兽，这次进山，挨了红军的枪子才好！”
“这个野兽！”赵美琴眼里有了杀气。这些天，胡连寿一来这里住，就先把她的衣服脱得精光，再用四根绳把她的四肢“大”字形扯开绑住，折腾完了，这个野兽死猪一样地睡去，也不管凡是人睡觉都还需要翻身，直到他起床练功才给她松绑。然后，野兽变了副嘴脸，又人模人样地跟她说对不起她的话。还说再不这样做了，他要等她的真心同意，不结婚不和她上床。然而过不了几天，他又来，又这样……为了家为了孩子，赵美琴决心坚持着活下去。她准备先顺着他哄着他，等他信任她以后，再瞅机会往外跑。当然，如果有下手的机会她也决不会放过他。
欢嫂又说：“吉安附近也有共产军活动。有的说人很多，有一个团。有的说只是一支游击队，百八十号人。”
欢嫂走了。赵美琴想，红军过来了？还是小龙他们来了？这里不比井冈山地区。可不要吃了亏！她反而就盼着胡连寿来，想从胡连寿口里得到些什么。然而胡连寿没有再来。一连几天都没有来。大概进山去了。这时候，赵美琴也像欢嫂一样诅咒胡连寿：“让红军打死他才好！”
有一天，欢嫂带来一个人，说是赵美琴的弟弟。赵美琴想，一定是罗霄游击队在附近活动。一定是小龙来了！来人跟欢嫂走进来，却是肖飞虎。赵美琴欢喜了一下愣住了：“他怎么不跟着王头领？他来这里干什么？”
欢嫂借故走开后，赵美琴急切地问：“你怎么来了？有事？”
肖飞虎带着几丝看不出冷热的笑，说：“我早跟上你了。我要救你出去。”
赵美琴悄声问：“怎么走？”
肖飞虎摇了摇头，说：“不好走，敌人戒备森严。听说罗霄游击队过来了。我想找到他们。让小龙帮着，能行的话，再带几个人进来，说不定能有些希望。”
“让同志们为我牺牲？流血？……”赵美琴在床边坐下，说：“我不要人救。我会出去会回去的。”喘了几口气，赵美琴口气和缓了些，说：“肖队长，你不要只想着怎样救我。小龙他们远离根据地，困难一定很多。你要有办法的话，就帮一帮他们。——你是不是当朱培德的兵了？”赵美琴又盯着肖飞虎一身军装问。
肖飞虎点了点头，干笑了几声，说：“人在曹营心在汉。胡连寿不信我是你的兄弟。说我是哪个山头的土匪兵。小子问了我几次。我一次和一次的回答都不一样。小子还是‘强迫’我当了他们的兵。”
赵美琴立即就说：“你想办法多搜集点情报，想办法送给小龙他们。”
肖飞虎不很情愿地“嗯”了一声。片刻，他猛地抬起头来，变得像豹子一样凶的眼睛紧盯着赵美琴，问：“那酒糟鼻子动过你没有？”
被野兽糟蹋的情景，霎时间全涌进赵美琴脑海里。她鼻子一酸，差点扑到肖飞虎身上哭起来。她忍住了。她只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肖飞虎气得毛发都竖起来。他恨不得立即找到胡连寿，几枪结果了他的命。肖飞虎看着赵美琴，突然一把抓住赵美琴，大声吼：“你怎么不反抗？你怎么不死？”
赵美琴呆住了。泪在眼眶里转了几转，最后像冰一样凝固。她变了个人似地冷笑起来，说：“让我为你守贞操？老娘早就是破玩意儿！你不知道？……”她想起了她的薛根子。这世上，只有她的薛根子最理解女人！她肚里涌上来许多话都没有再说。谁说她不懂贞操？谁说她没有羞耻？就连你肖飞虎在内，如果不是凭着你的势力和无赖，对她多少次地施行强求软磨的撩拨引诱，你能那样地在她身上乘心如意？！在永新她就反抗过胡连寿的欺辱。不理解女人苦的肖飞虎，你怎么能知道，她咬他，打他，甚至猛地抓住他要命的那里，抓得他“嗷嗷”直叫。她还差点抽出他的枪来……她唯一没有做到的，是她没有想到过死。
这里没有薛根子，赵美琴的眼泪没地方流。她猛推着肖飞虎，任肖飞虎怎样说好话她也不听。她把肖飞虎推出门外，“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她趴在床上哭了。她不知她的铁树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还有她的铜树。小龙在风雨中能够长大。她想，她的铁树、铜树也能！
赵美琴擦干泪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