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公害女人”以荒诞离奇的男女性爱故事,折射出了一个真实的社会变革中的无奈的历史片段。字里行间呼吁:不要再纠缠那个时候了!罩住那段历史吧!“安定团结”,抬头向前吧!book.qukanshu/artinfo/10906.html
“怎么搞的,我倒先坐下了。”韩九斤说着站起来,又忙着给赵美琴和欢嫂让座。
赵美琴讲着袁文才王佐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回到排里,他们几个人谁也没有理会。韩九斤只顾着听,也不管两个女人已经走得很累,一进家,就先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赵美琴笑着,把韩九斤按坐下去,说:“快还是你坐着吧。我们坐床上也是一样的。”就拉着欢嫂一边在床上坐下,一边看了一下韩九斤,开玩笑说:“你也真像个当主人的,坐半天了才想起别人来。”
侯小龙说我弄饭去就跑了出去。
韩九斤“嘻嘻”地笑着,和赵美琴应付了几句话,然后就“睡着了”。他脑袋歪在一边,眯缝着眼睛,偷偷看着欢嫂。他感觉欢嫂很面熟。他搜肠刮肚地想着,怎么也想不起来,就长长地叹了口气。
赵美琴和欢嫂都看到了韩九斤的洋相样。都不由地“噗”地笑了一下。
韩九斤懒得再去追忆,瞥见两女人的笑,索性再叹一声,喃喃着说:“长大了,小侯子也不安分守己了!”
赵美琴想起来什么,就问韩九斤,那一阵刚碰到你们时,小龙从一个木栅门里跑出来,慌慌张张的样子,那是怎们回事?
韩九斤猛地“醒”了,坐正身子,又叹了一声,说:“小侯子真长大了,真的由不得他自己了。那一阵他偷看人家男人女人的事情,被人家发现了。”接着,韩九斤就“羞于启齿”地胡编乱造起来。
欢嫂低着头,有时候抬起眼皮,眼角晃一下韩九斤;有时候红一下脸;有时候又忍不住“嗤”地偷笑一下,就赶忙捏弄自己的衣角。
赵美琴不相信侯小龙会调皮到走向邪门。但看看这个对女人好像也不怀好意的韩九斤。她就想,跟着他,已经长大懂事了的侯小龙,产生那些好奇心,产生那样的行为也说不定。
这时候,侯小龙一支胳膊抱了两碗饭走进来,大叫:“琴大姐,快接一下。”
赵美琴立即接过饭碗,转递给欢嫂一碗,就摸住侯小龙的脸,疼爱地笑着,说:“还是我们小龙,就知道他大姐饿了。”她不由地就想到自己一家人的下落不明,就伤感起来。她立即忍住。她就害怕侯小龙不求上进也会从她眼里消失似地,就想到了红军的纪律,就想到小龙那种说来也正常的好奇心,如果不控制,说不定也会犯错误。赵美琴定定地看着侯小龙,又定定地看住韩九斤,说:“你们两个,要跟着红军跟着共产党好好干革命,千万千万,不要做对不起老百姓对不起革命的事情。”
赵美琴身上散发出的特有的女性的温馨,就使韩九斤感觉出了赵美琴那话的语重心长,就有股聆听母亲教诲的感觉在韩九斤心头悄然升起。其实,韩九斤早已忘了他刚才的胡说八道,他也并没有多想,赵美琴为什么又突然地这样教育他们。他只感到心里热乎乎的。韩九斤真诚地说:“琴大姐,吃了饭,你们好好休息一会儿,然后,我送你们去毛委员那里。”
赵美琴笑看着韩九斤,说:“哪用你送。怎样去找毛委员,你给我们详细讲一讲就行了。”接着,赵美琴拽一下韩九斤袖子上那块磨破的补丁,说看这两只袖子都成这样了还怎么穿。就说九斤同志你脱下来,吃过饭我给你补一补。吃着饭,赵美琴又慈祥地笑着,说:“你这缝补技术还得好好练哪,听说,红军战士个个都会缝补。”韩九斤摸着那块补丁,不好意思地说这还是小侯子给补好的,我连这两下子都没有。韩九斤脱下褂子,高兴地让侯小龙快给找补丁。就接着刚才赵美琴的话说:“琴大姐,我们下午的安排是军事训练。一会儿,你们休息好了,我们也训练完了。我真得能送你们。我一定去送你们。”
侯小龙不高兴地说:“你平时就知道扔,这时候又跟人要。补丁没有了。你让我去哪里给你找?”
韩九斤又嚷起来:“你背上有大伤疤的那一件。让人看着就不顺眼!就那一件,拿出来,拆掉。”
“那就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侯小龙跪到床上去,从包袱里找出朱二宝给他的那件褂子,说:“这下行了吧?”
韩九斤高兴地拍手跳起来,说:“好了好了。这以后,咱们就能团结奋战了。”
欢嫂吃完饭给韩九斤补补丁。看着两件褂子上差距很大的缝补技术,心想小龙他只一只手,他能练到现在这样的地步,真是不简单。她不由地就说:“小龙和南昌我们家院里的双双一样坚强,一样可爱!”她看了一下侯小龙,又说:“哎,长相也很一样呢。”
欢嫂这话就猛地打开了韩九斤的记忆。韩九斤伸着手赶到欢嫂跟前,高兴地说:“我想起来了,南昌起义的时候,我们见过。”他老熟人似地抓住欢嫂的手摇晃着,“那时候,还有一个比你还要好看的妹子。那个妹子呢?她说,她见我一次就打我一次。”
欢嫂也猛地想起来韩九斤。她吓了一跳,连忙抽回手站起来。她拿着正缝补的褂子躲开韩九斤几步。
韩九斤开心地笑起来。好像害怕欢嫂害怕似地,他站到侯小龙跟前了,这才跟欢嫂说:“大妹妹你不要害怕。咱现在是真真正正的共产党的战士了。咱现在不是那时候的兵痞流氓了。你看咱这装束。”他戴正帽子,无限自豪地说:“咱是红军!红军呀!”
韩九斤的话,使赵美琴忽然想到不少。其中最让她感到幸福的,是肖飞虎在临死前喊的那话。前一阵,她的话使侯小龙想到什么,侯小龙截断她对王佐袁文才的叙说,给她讲了肖飞虎牺牲的经过,她激动得差点流了泪。她感觉共产党里还是能人多!她感觉肖飞虎以及许多这样那样的并不很纯正的人,在共产党红军的影响下,终于脱胎换骨变成了新人这就是证明。赵美琴一阵高兴,就纠正韩九斤说:“韩排长你怎么信口乱叫。你和欢嫂到底谁大谁小还不知道呢你就叫人家‘妹妹’。再说,我们比欢嫂大的人都叫她‘欢嫂’,你就更得叫‘欢嫂’。”
韩九斤“嘻嘻”地笑着,又凑到欢嫂跟前去给欢嫂拽衣服拍土,一边说:“对对对,‘欢嫂’,‘欢嫂’。欢嫂,对不起。对不起。”
欢嫂不好意思躲也不好意思不躲地躲闪着。侯小龙拉开韩九斤,说:“别起哄了,让欢嫂好好给你缝补。”
补完褂子略休息一会儿,赵美琴欢嫂执意要走。韩九斤就执意要送。下午的训练就只好由侯小龙一个人负责。
他们走了。侯小龙呆望着赵美琴的背影,想着琴大姐一家人现在只剩下琴大姐一个人,他控制了好一阵的伤感,这时候就怎么也控制不住了。他抽抽噎噎地又忍了几忍,就趴在一棵树身上,痛痛快快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