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云谷的风还带着血腥气,卷起地上的碎石与尘土,在满目疮痍的土地上打着旋。那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断裂的骨幡碎片上,发出“咔嚓”的轻响,在死寂的山谷中格外清晰。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淡青,如同荒芜焦土上骤然绽放的幽莲。女子身着素净的青色长裙,裙摆上绣着细密的云纹,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她的面容隐在一层朦胧的光晕中,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眸子,清亮得如同秋水,此刻却盛满了化不开的焦灼。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魁梧的男子,玄色劲装紧绷着虬结的肌肉,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他每一步落下都沉稳有力,目光扫过周围崩塌的祭坛与满地的血肉残骸时,瞳孔微微收缩。
“小姐,这里……”男子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青裙女子没有回应,她的目光早已被不远处那道浑身是血的身影攫住。当看清那熟悉的轮廓时,她的身体猛地一颤,脚下的速度陡然加快,几乎是踉跄着跑了过去。
“自清!”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蹲下身时,指尖触碰到羌自清身上粘稠的血液,那滚烫的温度与血腥气让她心头发紧。羌自清的衣衫早已被血浸透,破烂的布料下,皮肤布满了狰狞的伤口,有的深可见骨,有的则是被空间之力撕裂的诡异豁口,连太始长生体惊人的恢复力,都没能完全弥合这些伤痕。
他的胸膛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碎的杂音,嘴角还残留着金色的血迹——那是生机耗竭到极致才会吐出的本命精血。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双目,此刻紧闭着,眼窝深陷,原本清亮的眸子被死气笼罩,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怎么会……伤成这样……”女子的声音哽咽着,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却又怕碰碎了这风中残烛般的生命,指尖在半空中微微颤抖。
魁梧男子也走了过来,他俯身探查片刻,又站起身环顾四周,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狂暴气息,脸色愈发凝重:“小姐,那三道天仙境后期的气息……消失了。”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看这痕迹,应该是被斩杀了。以他初入地仙境的修为,硬撼三位天仙境后期……这等战绩,当真是举世无双,古今罕见。”
他的目光落在地面残留的灰色空间波动上,瞳孔骤缩:“这是……神通的气息!108神通之一的空间类神通!他竟以地仙境的修为强行催动了神通?”
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强行催动神通的反噬有多恐怖,您是知道的。别说地仙境,就算是不朽境,稍有不慎也会身死道消。他能留下一口气,全凭这太始长生体的霸道底蕴,硬生生吊着最后一丝生机……不愧是姜家的血脉,这体质,当真逆天。”
青裙女子听闻“还有一口气”,紧绷的身体微微一松,眼中却依旧焦灼:“少说这些废话。”
她抬起头,清亮的眸子扫过周围,声音转冷:“搜!看看有没有残存的烬灯余孽,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杀了!”
“是!”魁梧男子应声,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女子不再理会周围,重新将目光投向羌自清,视线落在他身旁那凌天古剑上。剑身依旧散发着淡淡的灵光,仿佛在诉说着刚才的惨烈激战。
“凌天……”她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多少年没见了,还是这么莽撞,总是要拼到最后一刻才甘心。”
她伸出手,白皙的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青色气息,如同最温柔的春风,缓缓覆在羌自清的胸口。
那青色气息触碰到羌自清身体的瞬间,便如同活过来一般,顺着他的伤口渗入体内,所过之处,狂暴的空间反噬之力如同遇到克星般退散,断裂的经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微弱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
女子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维持这股力量并不轻松。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她才缓缓收回手,青色气息消散,羌自清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虽然依旧昏迷,却已脱离了生死边缘。
“这样就好……”女子看着他平稳的呼吸,低声喃喃,“最起码,护住了命脉。”
这时,魁梧男子回来了,摇了摇头:“小姐,没有找到余孽,看来都被刚才的神通之力绞杀了。另外,在祭坛后面找到了这位灵珑宗的弟子。”
他侧身让开,身后拖着一个被锁链捆住的身影,正是气息奄奄的张十。
女子看了张十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解开锁链,给他服下护心丹,护住他的命脉。”
“是。”
男子解开锁链,取出一枚丹药喂给张十,又探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下,稳住了他的伤势。
女子站起身,望着赤云谷外的方向,轻声道:“此地不宜久留,神通爆发的气息必然会引来其他人。把他们两个带上,我们先离开这里。”
魁梧男子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羌自清与张十扶起,跟在女子身后,朝着谷外走去。
淡青色的裙摆在风中飘动,如同希望的旗帜,引领着这两个劫后余生的人,走向未知的前路。而赤云谷中那残留的血腥与神通气息,却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惊世骇俗的激战,成为了一段流传后世的传奇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