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众生皆平等,笑话,轩辕小儿,你真是好笑.”蚩尤忍不住放声狂笑起来,高亢的笑声气势磅礡,震得远处的山谷回音袅袅,余音久久才停止下来.蚩尤收住笑声,看着面色有些发红的黄帝,讥讽地道:“既然众生平等,为何你只有能受命于天,我就不能受命于天,你又何德何能,能够当此大任!”
“住口,蚩尤,你好大的胆子!”看到蚩尤如此狂妄,随行的白衣将军忍不住大怒,呛然一声拔出随身佩剑,高声喝道:“败军之将,阶下之囚,你枉称英雄,现在还有何面目,自立于天地之间!”
蚩尤冷冷地看了白衣将军一眼,淡淡地道:“铁胳膊,你还不配和我说话.对于你这种小角色,老子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都还要容易.”
“可恶!”铁胳膊涨红的脸,气得哇哇大叫,他哪里能受得了蚩尤的漠视,当下狂吼一声,奋然一剑劈在蚩尤头上,只听得轰然一声,一道青烟冒起,七尺长的青铜长剑断成了两截.铁胳膊手腕酸麻不已,蚩尤头上竟然分豪无伤,不过留下一道淡淡的白印而已!
“不自量力,给大爷搔搔痒痒而已!”蚩尤冷哼一声,摇了摇脑袋,意态悠闲地盯着铁胳膊看,直看得铁胳膊面色绯红,一言不发退了回去,这才好整以暇地面向黄帝,淡淡道:“轩辕,你能受得了这么一剑么?你又何德何能,能够受命于天!”
“仁,仁义,我军是仁义之师,自然得道多助.”不过转眼间,黄帝面上的红潮已然退去,大义凛然地道:“而你,凶狠残暴,自当为天地不容,失道寡助.就算你有三头六臂,就算你铁额铜头,就算你力拔泰山,也不过是匹夫之勇,焉能与我相争!”
“荒谬!简直是荒谬!”听得黄帝如此说,蚩尤忍不住吼道:“仁义,你还好意思跟我讲仁义!你那只战鼓,是从哪里来的?东海流波山上的夔牛,九华山雷泽里的雷神,就因为你那满口的仁义,作了刀下亡魂,还给你剥皮抽筋,制成了那惨绝人寰的战鼓!要不是那慑人心魄的鼓声,咱们九黎族的勇士,岂会败在你们有熊氏手里!”
“成大事者何拘小节!”黄帝猛然高喝一声,震得群山为之一抖!待四下里的回音平静下来,黄帝冷冷地盯着蚩尤,淡淡道:“仁分大仁小仁,没有夔牛鼓来鼓舞士气,我又如何胜你,我既不能胜你,天下的苍生就要受苦,我既受命于天,又怎能固守那妇人之仁!”
“勾心斗角巧言相辩,我不如你;行军作战,你却不如我.我九黎部落与你大战七十一回,一直胜多败少,曾经九战九捷,惜乎未能乘胜追击,以致酿成今日大错!”黄帝如此回答,大出蚩尤意料之外,蚩尤不由得低头沉思,过好了好半响,蚩尤方抬起头来,大声喝道:“成王败寇,随你如何说.你说天地万物一视同仁,我的子民也就是你的子民.你说过的话,可要记清楚!”
蚩尤的这声怒吼,自胸腹间发出来,当真如惊天神雷一般,高亢入云,震耳发聩.黄帝默然半响,望着一身豪气的蚩尤,语气沉重地道:“你如能为我所用,必可为我开疆拓土,建立不世功勋!但可惜你太过固执顽冥不化,为了天下苍生作想,已经容不得你留在世上.但我向你保证,你走之后,我一定善待你的子民.”
“天命,天命如此,争亦无用.轩辕,你自称受命于天,能死在你的手里,也是一种幸运.但你要记着,如果你胆敢对不起我九黎族人,上天不惩罚你,我就算做鬼,咱们九黎族人,但有三寸气在,生生世世都会反抗你有熊氏!”蚩尤长叹一声,思忖片刻,对着黄帝吼道.
轰隆隆,轰隆隆!
蚩尤的话声刚落,九天之上猛然响起一阵惊雷,道道雷霆震天动地,劈得整个山谷都在颤抖,山峰顶上一块三十多丈长高的巨石,被这雷霆所劈,轰然一声炸成两半,带起一阵劲风,声势浩大地滚了下来!
“蚩尤,你看看吧,就连天都不能容你!”黄帝猛然间大喝一声,滚滚音波直冲上天,天上的白云被这音波一激,竟然裂为两半,地上的白衣军士也给震得东倒西歪,而浑身都被捆绑住的蚩尤,竟然无所畏惧站立黄帝对面,连额头都没有皱一下!“昆吾剑!”黄帝看了傲然挺立的蚩尤,傲然一声喝道:“八荒六合,玄兵诛魔!”
铿锵!
天地为之色变,一道令人牙酸的金属颤音,猛然自黄帝身后发出,一柄青铜宝剑闪烁着无以伦比的光辉,缓慢地悬停在半空当中!昆吾宝剑光华流转,三尺青锋上生出一道耀眼的剑芒,恐怖的能量让四周空气都在颤抖,凛烈的杀气更是让在埸的白衣军士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感!
南宫俊只感到光华一闪,就看到黄帝右手一挥,悬停在半空中的昆吾宝剑猛然一声尖啸,风驰电擎般呼啸而下,带起无边的劲气,撕裂了虚空,就如一道闪电,狠狠地劈向蚩尤的头顶!
昂!
一道惊天动地的怒吼,自蚩尤口中发了出来,和着他的热血,直冲九天之上,整个天空为之一抖!远处仿佛传来了一道轻微的叹息声,一大半天空都被蚩尤身上的鲜血,给染得通红无比,恰似一朵朵盛开的朝霞!铜头铁额掉在了地上,一代战神的头颅,就这样被黄帝一斩而落!
“啊!”血淋淋的埸景,蚩尤那悲情的吼声,深深地打动了南宫俊的心魄,眼见蚩尤最终被黄帝斩杀,南宫俊痛心不已,忍不住高声怒吼!“呆子,你瞎叫什么!”一道娇叱传来,是灵儿的声音,南宫俊霍然张开双目,望见白灵儿艳若桃花的脸,此刻已急得煞白.
南宫俊额头大汗淋漓,胸膛不住起伏,还未适才的幻境当中清醒过来,迷惑地瞧着白灵儿,涩声道:“灵儿,你怎么在这里!”
“你是傻啦?还是发烧了?”白灵儿迷惑地望着南宫俊,忍不住伸出小手,轻轻向南宫俊额头上摸去.“咱们一直都在山洞里,瞧你满头大汗的,你的额头不怎么烫啊?”
幻觉,原来这只是一个幻觉,但这个幻觉也太真实了.泪流满面的夔牛,一脸悲哀的巨龙,杀戮惨烈的战埸,豪气盖天的蚩尤,还有受命于天的黄帝,这些影像是如此的鲜明,已经深深地留在了南宫俊的脑海里.
看着一脸关切的白灵儿,南宫俊轻轻吁了一口气,淡淡道:“没事,我想起了一个久远的传说.”
“什么传说?”对于南宫俊的回答,白灵儿眉头微皱,将信将疑.这是因为南宫俊刚才情形太过诡异,刚才在山洞里,白灵儿看到他神情激动地变化着脸色,一时咬牙切齿,一时悲伤不已,一时又欣喜若狂.大惊失色的白灵儿,连续呼叫了南宫俊四五次,才将他叫醒,现在他如此回答,叫她如何能够信服.
“成王败寇,一点都没有错,只要你赢了,怎么说都行.”南宫俊望着白灵儿那柔情如水的眼睛,认真地道:“刚才我只是在想,有时候传说并不可靠,真相早就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了.”
“不错,除了当事人外,后人怎么会知道,在遥远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历史永远是由赢家来书写的.”杨问天早已清醒过来,听到南宫俊对于传说的见解,忍不住插口道.见南宫俊惊异地望向自己,当下振振衣衫,对南宫俊躬身行了一礼,一脸肃然道:“南宫少侠,在下杨问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日有缘,请到我洞府一聚,杨某有珍藏多年的美酒聊表谢意,以谢相救之恩于万一.”
在南宫俊沉浸于幻象中的这段时间里,杨问天醒了过来,并和白灵儿交谈了两柱香的功夫,明白了南宫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从来不想欠人情的杨问天,思来想去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式,来报答救命之恩.后来想起萱萱珍藏的美酒,觉得英雄都是像自己一样好酒的,忍不住以此相邀.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杨兄能义无反顾脱离幽冥宗,不再助其为祸苍生,实是善莫大焉.像你这样的朋友,我交定了.”南宫俊朝杨问天回了一礼,道:“既如此,还请杨兄带路.”
一听南宫俊这样说,杨问天面色微微一变,一丝红潮泛到耳根处,摸了一下胸前的水囊,轻轻咳了一声,尴尬地道:“南宫少侠过奖了,请.”南宫俊走到山洞门口,左手连变三个法诀,右手轻轻一挥,破开防御结界,轻声对白灵儿道:“走吧.”
一出山洞,杨问天手搭凉蓬,朝四方打量了一阵,辨明了方位.轻声道:“南宫少侠,白姑娘,请随我来.”言罢,当先一个飞纵,御剑朝山洞右方飞去,南宫俊架起烈阳神剑,带上白灵儿,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如此过了三柱香的功夫,杨问天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转身招了招手,示意南宫俊他们跟上去.南宫俊凝神看去,只见此座山峰高耸入云,半山腰全部被白气所笼罩,山腰上一块悬崖上生长着一颗黄松,巨大的黄松枝繁叶茂,迎风屹立在山腰的绝壁之上,显得分外引人注目.
杨问天见南宫俊跟了上来,在半空中一个转折,降落到黄松顶上,朝南宫俊又挥了一下手,御剑朝黄松下面的山谷降落下去.南宫俊随着杨问天的身影,一边载着白灵儿缓缓下落,一边打量着四周的情形.只见山峰的绝壁上,竟然稀稀拉拉地开了满紫红色的鲜花,在白雾茫茫中十分显眼,绝壁边上不时有狂风刮过,这些鲜花就此狂风中摇曳,竟然连花瓣都没有被吹落,只看得南宫俊和白灵儿暗暗称奇.
更加奇异的是越往下行,绝壁上的鲜花就越多,及至下到谷底的时候,在整个谷底的一侧,全部都是这种精神抖搂的鲜花.在山谷底部,弥漫一层绛紫色的薄雾,在薄雾当中依稀可以看见,有一大群麋鹿正悠闲地走来走去,在麋鹿的旁边,是一大群金钱豹,正安详地躺在草丛当中,对近在身侧的麋鹿熟视无睹,一点想要攻击的意思都没有.而在稍远一些的草丛里,七只猛狮正闭目养神,旁边是一群活泼的小兔子,在狮群中肆无忌惮地钻来钻去,一点也不害怕这森林之王.
整个山谷里,分外安静清幽,既有说不出的诡异,又有一派祥和之态.南宫俊瞪大了双眼,吃惊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暗暗思忖,这难道又是幻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