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近,宫禁深沉。
沈青澜换了一身深色宫装,悄无声息地溜出尚宫局后门。今夜月光暗淡,云层厚重,正是夜行的好时机。她沿着墙根的阴影移动,每一步都踩得极轻,像猫一样。
御花园在宫城西北角,占地广阔,假山亭台错落其间。平日里是妃嫔们游赏之地,入夜后便少有人至,只有巡夜的侍卫定时经过。
沈青澜熟悉这里的每一条小径。为奴这些年,她常被派来打扫,哪处假山有洞,哪条小径隐蔽,她都了然于胸。
约定的假山在荷塘东侧,是太湖石堆砌而成,中空有洞,可容两三人藏身。沈青澜来到假山前,四下张望,确定无人,才弯腰钻进洞中。
洞内漆黑一片,只有从石缝透进的微光。她屏息等待,心跳如鼓。
不知过了多久,洞口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一个黑影闪身而入,带着夜露的微凉气息。
“青澜?”
是萧景玄的声音。
沈青澜松了一口气:“殿下。”
萧景玄取出火折子,用手掌拢着,点亮了随身带的小灯笼。昏黄的光晕照亮了狭小的空间,也照亮了彼此的脸。
不过一日未见,却仿佛隔了很久。萧景玄仍穿着白日的亲王常服,只是外罩了一件黑色斗篷。他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显是未得休息。
“你怎么进来的?”沈青澜压低声音问。宫禁森严,亲王无诏不得夜入内宫,这是大忌。
“走西华门。”萧景玄简短道,“守卫中有我的人。时间不多,长话短说。”
他从小灯笼底座取出一个小竹筒:“这里面是赵德昌通敌证据的副本,还有我明日弹劾他的奏章摘要。你收好,万一明日朝会有变,这些就是后手。”
沈青澜接过竹筒,贴身藏好:“殿下明日有把握吗?”
“七分。”萧景玄神色凝重,“我联络了三位御史,两位六部侍郎,还有几位军中老将,明日会联名上奏。证据确凿,赵德昌难逃一死。但太子那边……”
他顿了顿:“今日午后,太子去了西苑面圣,与父皇密谈了一个时辰。具体内容不知,但我的人听到,父皇最后说了一句‘朕知道了,你看着办吧’。”
沈青澜心头一沉。永和帝这句话,等于是将处置权交给了太子。若太子执意保赵德昌,萧景玄就算证据在手,也未必能扳倒他。
“殿下可有对策?”
“有。”萧景玄眼中闪过寒光,“我找到了一个人证——赵德昌的原配夫人,李氏。”
沈青澜微怔。她记得赵德昌的正室早逝,续弦娶的是太原王氏的旁支女子,怎么又冒出个原配?
“赵德昌发迹前,在老家娶过一房妻子,育有一子。”萧景玄解释道,“后来他攀上王氏,便休了原配,对外宣称原配病故。其实李氏带着儿子隐姓埋名,在乡下生活。我的人找到了他们。”
“她能证明什么?”
“赵德昌与王氏联姻,是太子的安排。”萧景玄冷笑,“当年赵德昌只是个五品武官,王氏这样的世家根本看不上他。是太子做媒,许以重利,才促成这门婚事。李氏手里,有赵德昌亲笔写的休书,上面提到了太子的许诺。”
沈青澜明白了。这不仅是赵德昌通敌的证据,更是太子结党营私、培植私兵的铁证。若在朝会上当众抛出,太子就算想保赵德昌,也需掂量掂量自己的名声。
“但李氏母子安全吗?”沈青澜担忧道,“太子若知道他们的存在,必定会灭口。”
“已经安置妥当了。”萧景玄道,“明日朝会前,我会派人护送他们到都察院。左都御史周大人是两朝元老,为人刚正,定会护他们周全。”
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人声。
两人立刻噤声,吹熄灯笼。萧景玄将沈青澜护在身后,手按在剑柄上。
脚步声渐近,是巡夜的侍卫。灯笼的光从石缝透进来,映出晃动的影子。
“头儿,这假山要不要查?”
“查什么查,大半夜的,谁没事钻假山?快走,还要巡西六宫呢。”
脚步声远去。
沈青澜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抓着萧景玄的衣袖,手心全是汗。
“别怕。”萧景玄轻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你回尚宫局后,万事小心。太子妃既然盯上你,就不会善罢甘休。”
“我明白。”沈青澜点头,“殿下,关于科举案,我发现了一些线索。”
她将周文昌的事简单说了。萧景玄听完,眉头紧锁:“周文昌……我有点印象。此人才能平平,却升得很快,三年就从七品主事升到五品郎中,确实是太子的手笔。”
“若真如我所料,周文昌是通过舞弊中举,那泄题的罪名就是栽赃给我父亲的。”沈青澜声音发颤,“殿下,我要查清此事。”
“查,但要谨慎。”萧景玄握住她的手,“明日朝会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开始调查科举案。你且在宫中搜集证据,不要轻举妄动。太子妃那边,能避则避。”
“嗯。”
洞外传来三声鸟鸣——是玄七发出的信号,表示安全。
“我走了。”萧景玄深深看她一眼,“保重。”
他闪身出洞,消失在夜色中。沈青澜又在洞里等了一刻钟,确定外头无人,才小心翼翼出来,沿着原路返回。
回到尚宫局时,已是丑时三刻。万籁俱寂,只有虫鸣声声。
沈青澜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却猛地顿住——屋里有光。
她的书案前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她,正在翻看她抄了一半的《金刚经》。
是太子妃身边的张嬷嬷。
沈青澜心跳骤停,但面上强作镇定:“嬷嬷怎么来了?可是娘娘有什么吩咐?”
张嬷嬷转过身,五十来岁的年纪,面容刻板,眼神锐利:“沈姑娘夜半外出,去了哪里?”
“奴婢睡不着,去御花园走了走。”沈青澜垂首道,“日间抄经抄得头晕,想透透气。”
“透气?”张嬷嬷冷笑,“深更半夜,一个姑娘家独自去御花园透气?沈姑娘,这话说出去,谁信?”
沈青澜不慌不忙:“嬷嬷若不信,可以查问守门的公公。奴婢是从正门出去的,也打了招呼。”
她确实是从正门出去的,也确实跟守门太监说了句“屋里闷,出去走走”。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无论做什么,总要留个说得过去的由头。
张嬷嬷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沈姑娘真是谨慎。不过老奴劝你一句,这宫里啊,最要紧的是本分。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见的人别见,不该问的事别问。这样才能活得长久。”
她站起身,走到沈青澜面前:“娘娘让你抄经,是看得起你。你好好抄,三日后交来,娘娘自有赏赐。若有什么别的念头……”
她没说完,但话里的威胁意味再明显不过。
“奴婢谨记嬷嬷教诲。”沈青澜福身。
张嬷嬷点点头,这才离去。
沈青澜关上门,靠在门上,长长吐出一口气。好险。张嬷嬷显然是太子妃派来监视她的,幸而她早有准备,否则今夜之事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她走到书案前,看了看摊开的经文。张嬷嬷翻动过,但应该没发现什么。竹筒藏在床板下的暗格里,暂时安全。
睡意全无。沈青澜索性点灯继续抄经,一边抄一边想明日朝会的事。萧景玄准备了那么多,明日必是一场腥风血雨。无论结果如何,京中的局势都将大变。
而她,必须在这场变局中,找到为沈家翻案的机会。
**
寅时五刻,天还未亮,萧景玄已经梳洗完毕,换上亲王朝服。
玄色锦袍绣四爪金龙,腰束玉带,头戴七旒冕冠。镜中的他眉目冷峻,全然不似平日那个温润如玉的靖王。
“殿下,车马备好了。”玄七禀报。
萧景玄点点头,最后检查了一遍袖中的奏章。薄薄几页纸,却重如千钧。这里头不仅写着赵德昌的罪状,更关系着北疆数万将士的生死,关系着大燕边防的安危。
“李氏母子到了吗?”
“已经到了,安排在都察院后厢。周大人亲自接待,派了十名护卫看守。”
“好。”萧景玄深吸一口气,“出发。”
靖王府的马车驶向皇宫。街道空荡,只有早起的更夫和赶早市的商贩。马车经过之处,百姓纷纷避让——亲王仪仗,非同小可。
宫门前,已经有不少官员等候。见萧景玄下车,众人神色各异。有上前行礼的,有远远观望的,也有窃窃私语的。
“靖王殿下回来了?”
“听说在北疆遭了难,能活着回来真是命大。”
“今日朝会怕是有好戏看了……”
萧景玄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径直走向文官队列。按制,亲王站位在宗室一列,位于百官之前。他站定后,闭目养神,等待宫门开启。
辰时正,钟鼓齐鸣,宫门缓缓打开。
百官鱼贯而入,穿过长长的宫道,来到太极殿前。汉白玉台阶高耸,殿宇巍峨,象征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萧景玄拾级而上,心中平静无波。这条路,他走过无数次,但今日不同。今日他要做的,不只是弹劾一个边将,更是向那个高高在上的储君,发出第一次正式挑战。
殿内,永和帝已经端坐龙椅。年过五旬的皇帝面色有些苍白,眼袋深重,显是长期服用丹药所致。但他身着十二章纹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威仪仍在。
太子萧景桓立于御阶之下,一身明黄储君服制,气度雍容。见萧景玄进殿,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即恢复如常。
“儿臣参见父皇。”萧景玄行大礼。
“平身。”永和帝声音有些沙哑,“老七回来了?北疆之行可还顺利?”
“回父皇,儿臣幸不辱命,已查明朔州都督赵德昌通敌卖国之罪,特来禀报。”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太子脸色微变,上前一步:“七弟此言差矣。赵都督镇守北疆多年,劳苦功高,怎会通敌?可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误会,一看便知。”萧景玄从袖中取出奏章,“这是赵德昌与突厥可汗往来的书信抄本,还有他这些年来向突厥输送物资的清单。铁证如山,请父皇御览。”
太监将奏章呈上。永和帝翻看片刻,眉头越皱越紧:“赵德昌当真如此大胆?”
“儿臣还有人证。”萧景玄道,“赵德昌的原配夫人李氏,如今就在都察院。她可证明,赵德昌与太原王氏联姻,是受人指使,意在掌控北疆兵权。”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太子:“而指使之人,正是当朝储君。”
“放肆!”太子厉喝,“萧景玄,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萧景玄毫不退让,“李氏手中,有赵德昌亲笔休书,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蒙太子殿下恩典,许以王氏姻亲,前程似锦’。父皇若不信,可传李氏上殿对质。”
永和帝沉默良久,缓缓道:“传李氏。”
太子脸色煞白,急道:“父皇,此等民妇,怎可擅入朝堂?七弟定是找人假冒,意图构陷儿臣!”
“是真是假,一见便知。”萧景玄冷冷道。
殿内气氛凝重如铁。百官屏息,无人敢言。谁都看得出,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靖王押上了全部筹码,太子也退无可退。
约莫一炷香时间,李氏被带上殿来。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衣着朴素,面容憔悴,但眼神清明。她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却清晰:“民妇李氏,叩见皇上。”
“你就是赵德昌的原配?”永和帝问。
“是。民妇十八岁嫁与赵德昌,育有一子。永和十年,赵德昌结识了太子殿下的门客,说太子要重用他,但需与太原王氏联姻。赵德昌便写了休书,将民妇母子赶出家门。”
她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这是休书原件,请皇上过目。”
太监接过,呈给永和帝。永和帝看完,脸色阴沉如水。
太子还要争辩,永和帝却抬手制止:“够了。”
他看向萧景玄:“老七,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赵德昌通敌卖国,按律当斩。”萧景玄朗声道,“其党羽应一并清查,北疆军务需重整。至于太子殿下……”
他顿了顿:“儿臣不敢妄议储君,但结党营私、纵容边将,确有不妥。请父皇圣裁。”
这话说得巧妙。不明说太子有罪,却字字指向太子。永和帝若处置赵德昌,就等于默认太子有失察之责;若不处置,又如何服众?
永和帝沉吟良久,终于开口:“赵德昌革职查办,押解回京,交由三司会审。北疆军务,暂由副都督陈铁山代理。”
他看向太子:“至于太子……闭门思过一月,反省己过。”
这个处置,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赵德昌是倒了,但太子只是闭门思过,显然永和帝还是想保这个储君。
萧景玄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父皇圣明。”
退朝时,百官神色各异。有人上前向萧景玄道贺,有人远远避开,更多的人则是观望。
太子经过萧景玄身边时,脚步一顿,压低声音道:“七弟好手段。但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皇兄慢走。”萧景玄神色平静。
走出太极殿,阳光刺眼。萧景玄抬头望天,长舒一口气。
这一局,他赢了第一步。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
消息传到尚宫局时,已是午后。
沈青澜正在抄经,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满脸兴奋:“沈姑姑,出大事了!靖王殿下今日在朝会上弹劾赵都督,皇上震怒,把赵都督革职查办了!”
“当真?”沈青澜笔下一顿。
“千真万确!太子殿下也被罚闭门思过一个月呢!”小太监压低声音,“现在宫里都传遍了,说靖王殿下这次立了大功,皇上说不定要重赏。”
沈青澜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萧景玄成功了。虽然太子只是轻罚,但赵德昌倒台,北疆兵权重归陈铁山,这已是巨大的胜利。
“谢谢你告诉我。”她塞给小太监几个铜钱。
小太监欢天喜地地走了。
沈青澜继续抄经,但心思已不在经书上。萧景玄赢了这一局,接下来就该着手调查科举案了。她得尽快整理出线索,尤其是周文昌的相关资料。
正思忖间,李尚宫派人来唤。
来到正厅,李尚宫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沈青澜,靖王殿下派人传话,说要借调你去靖王府整理文书,为期三日。你收拾一下,即刻过去。”
沈青澜一愣。萧景玄这个时候调她出宫?是为了保护她,还是另有安排?
“尚宫,奴婢还要为太子妃抄经……”
“太子妃那边,本宫去说。”李尚宫摆手,“靖王殿下刚立大功,他的面子不能不给。你快去准备,马车已经在宫门外等着了。”
“是。”
沈青澜回到房中,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和随身物品,又将藏着的竹筒小心取出,贴身放好。走出尚宫局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困了她多年的宫院。
三日。也许这三天,会是命运的转折。
宫门外,靖王府的马车果然在等候。车夫是个面容普通的中年汉子,见了她只点点头,并不多话。
马车驶离宫门,穿过繁华街市,最终停在靖王府侧门。玄七已在那里等候。
“沈姑娘,请随我来。”
玄七领着她穿过回廊,来到一处僻静院落。院子不大,但收拾得整洁,院中植着几株翠竹,清雅宜人。
“殿下在书房等你。”玄七推开正房门。
书房内,萧景玄正在看一封密信。见她进来,他放下信,露出笑容:“来了。”
“殿下为何突然调我出宫?”沈青澜直接问。
“两个原因。”萧景玄起身,“第一,太子闭门思过,太子妃必会迁怒于你。你在宫中不安全。第二,科举案的调查需要你协助。”
他走到书案前,摊开一卷名册:“这是我让人查到的,永和十五年春闱所有考官、考生的资料。你看看,能不能找出破绽。”
沈青澜接过名册,仔细翻阅。这些资料比宫中的档案详细得多,不仅有姓名籍贯,还有出身背景、师承关系、仕途升迁。
她很快找到了周文昌的记录:永和十五年二甲第十八名进士,出身寒门,师从……太子少傅王怀远?
“王怀远是太子妃的叔父。”萧景玄在她身后道,“周文昌若真是他的学生,那与太子妃的关系就更近了。”
沈青澜继续往下看。周文昌中举后,先在翰林院任编修,三年后调任工部主事,又三年升郎中。升迁速度确实异于常人。
“这里有问题。”她指着一段记录,“周文昌在翰林院时,曾参与编修《永和会典》。按惯例,编修这类大典需要精通文史,但周文昌的科举答卷我看过,文采平平,绝无此能。”
“你的意思是?”
“他的答卷可能不是自己写的。”沈青澜眼中闪过光芒,“殿下,我需要看永和十五年所有进士的答卷原件。尤其是周文昌的。”
萧景玄沉吟片刻:“答卷原件存在礼部档案库,一般人调不出来。但……我有办法。”
他走到书架前,按动机关,书架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暗室:“跟我来。”
暗室不大,四壁都是书架,上面摆满了卷宗。萧景玄取下一卷:“这是我这些年来搜集的朝中官员档案。虽然没有答卷原件,但有当时阅卷官的笔记。”
他翻到其中一页:“这是当年的阅卷官之一,礼部侍郎刘文正的私记。里面提到,有一份答卷字迹工整,但文风前后不一,疑似有人代笔。他本想深究,却被主考官压下了。”
“主考官是张文远?”
“对。”萧景玄点头,“而张文远,是王怀远的同年,两人私交甚笃。”
线索渐渐连成一线。沈青澜心跳加快:“所以,很可能是王怀远为了提拔自己的学生周文昌,请张文远在科举中做手脚。事发后,需要找人顶罪,而我父亲当时是副主考,又刚正不阿,不愿同流合污,就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这是最合理的推测。”萧景玄道,“但要证明,还需要更多证据。尤其是那份代笔的答卷原件,若能找到,便是铁证。”
“答卷原件在礼部……”沈青澜忽然想到什么,“殿下,三日后是皇后寿辰,礼部要筹备庆典,档案库的守卫可能会松懈。”
萧景玄眼睛一亮:“你是说,趁那时潜入?”
“我可以去。”沈青澜坚定道,“我熟悉文书归档的规矩,知道答卷存放的位置。而且我是尚宫局女官,就算被人发现,也能以‘核对旧档’为由搪塞。”
“太危险了。”萧景玄摇头,“礼部守卫森严,万一……”
“没有万一。”沈青澜打断他,“殿下,这是我沈家的冤案,我比任何人都想查清真相。请殿下给我这个机会。”
她目光灼灼,不容拒绝。
萧景玄看着她,良久,终于点头:“好。但你必须答应我,一切以安全为重。若事不可为,立刻撤退,我们从长计议。”
“我答应。”
两人又商议了细节,直到夜幕降临。
用过晚膳,沈青澜回到安排的厢房休息。躺在床上,她辗转难眠。三日后的行动,关乎沈家清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窗外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她想起父亲教她写字时的情景,想起母亲温柔的微笑,想起弟弟稚嫩的脸庞……那些曾经幸福的日子,都被一场冤案碾得粉碎。
这一次,她一定要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