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未哥,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冲动啊?”
王天宝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本想隐瞒着丁未,但被他追问之下,一向奉行好兄弟之间绝无龌龊的他忍不住要说了。
“行,那你快告诉我,究竟发生啥事儿了?”
“未哥,这两天也不知道是啥时候,有人去了你家……”
“去了我家?去做啥?”
“不知道,把你家翻得很乱,今天一大早我妈从菜地的时候,路过你们家院门口看到的。”
丁未想起来了,之前他回家的时候院门没锁,屋门也没有锁。
爷爷在家、在村里都是这样,从不上锁。
但是他夜里回家收拾自己和爷爷的衣服后,出门时他锁上了门。
这些歹人就是因为门上了锁,所以才拆院墙和门?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闯进我家,打不开门就把门给拆了?”
“应该是这样。”王天宝小心翼翼地看着天他。
“谁干的?”丁未怒问道。
王天宝看着他满脸怒气,双手攥起了拳头,顿时有些害怕,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告诉他这些?
“未、未哥,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村里也没人知道。”
丁未一听,转身就朝家的方向跑。
“未哥,你等等我!”天宝也立即追过去。
一到院门外,他就惊呆了。
爷爷辛辛苦苦用篱笆编织的院墙全毁了,院门被扔在院墙外的水沟里。
院子里一片狼藉。
他和爷爷所住的屋子没有门,门横在院中。
进了屋,就只见柜子被推倒,横在地上。
柜子里原本放着的衣物全被翻出来了。
桌子的抽屉也被扔在地上,床上的被子、草席被扔在角落里,床板被掀起。
这简直比抄家还狠。
“天宝,你告诉我实话,这到底是谁干的?”
“未哥,我真不知道。”
但王天宝又架不住丁未这双痛苦的眼睛。
他心软了,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丁未。
看来,只能采用迂回路线。
“未哥,咱们先去我家吧,也许我爸妈知道。”
“对,可能大山叔和婶子会知道。”
丁未眼前仿佛看到了希望。
他立即去扶倒地的衣柜,“天宝,帮我一把,把柜子扶起来。”
“未哥,已经被砸得这么乱,就算了,别整理了。”
“不行,等我爷爷出院后回来看到这个样子,爷爷会伤心的。”
这可是爷爷住了一辈子的家,爷爷唯一的房子了。
王天宝只好和他把柜子抬起,桌子搬起,抽屉归位。
两人利索地收拾着,很快,这满屋子的衣物和杂物全都归置整齐。
丁未又拿来扫帚,把凌乱的细碎之物全都扫进垃圾斗里。
他又来到院子里,把杂乱不堪的院子也收拾好。
他猛然想起,在送爷爷上救护车的那天夜里,他回来收拾衣服,屋里就凌乱不堪一片狼藉。
他转身看着天宝:“我爷爷那天被打之后,是不是也有人来过我家?”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那天在卫生院里。”
王天宝摇摇头,这句说的是实话,他的确不知道。
“看来,在今天之前还有人来丁未家翻过。”丁未平静道。
“啊?未哥这……”
“天宝,这事儿非常蹊跷,那天晚上我回来收拾东西,家里就被人翻乱了,我当时没多想,以为是爷爷翻的。”
“不可能!”王天宝脱口而出。
“养爷是半夜倒在村道上被胖婶发现的,养爷在家时也会乱翻,但他每次都会在你回来之前,把家收拾得整整齐齐等你,怎么可能会这么乱?”
丁未想想也是,只恨自己当时没有细想。
“看来,有人是想在我家找什么东西。”他判断道。
否则为何跑到一贫如洗的他家来偷窃?
王天宝也一脸纳闷儿:“可是,爷爷一穷二白,能有啥好东西值得人家来大动干戈地翻?”
“你说的有道理,那这些人来我家翻什么?”
王天宝听了只能摇头表示不知道。
“算了,眼下没时间想,先帮我把院子也清理清理。”
丁未走到院子里,把那扇屋门搬起,竖在墙边。
然后跑到厨房找了一把锤子,将门扣重新挂在门框上。
虽然门被砸破了,会漏风,但至少总能关上,不至于鸡鸭鹅狗跑进屋里去拉屎。
想到这个,他转身看向院子的角落,那里有鸡舍和鸭舍……
鸡舍和鸭舍的门竟然是开着的?
“我爷爷养的鸡鸭呢?”丁未冲过去。
“未哥,鸡鸭被我妈赶到我家去养了,怕它们在这儿没人喂食,而且怕被偷。”
丁未停下脚步,“婶子帮关起来了?”
“对。”
的确,爷爷在的时候都经常有人进来偷鸡蛋。
他和爷爷不在家了,那鸡鸭岂不是任由村里的小偷堂而皇之地抓走?
他赶紧跑进厨房,爷爷编的藤篮里装着满满一篮的糙米,这是喂鸡鸭用的。
“天宝,走,咱们先到你家去。”
“未哥,你提着糙米做什么?”
“这是我爷爷留着喂鸡鸭的,拿去你家。”
“未哥,没必要这样,我家有……”
“带上吧,我爷爷他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出院。”
一提到这个,丁未心酸不已,眼圈儿又红了。
“这是咋了,未哥?”
“没咋。”丁未摇摇头。
“走,未哥,先上我家去,在这外面也不方便说事儿。王天宝拖拽着他,两人快步朝他们家走去。
一进天宝的家门。
大山婶正在屋里捣着碎米,见丁未和儿子进来,有些吃惊。
“丁未,你爷爷回来了?他没事儿了吧?”
“妈,爷爷还没有回来呢,未哥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那你们刚才进家了?”大婶婶更加惊讶了。
“是的,婶子。”他把糙米放在地上,“这些天辛苦婶子帮我家喂鸡鸭了,这是鸡鸭吃的。”
“哎哟,你这孩子,不就是几只鸡几只鸭吗?还要特意拿这些来做啥?”
大山婶客气道。
天宝连忙扶着丁未坐下:“未哥,咱先坐下再说。”
然后他去倒了杯水给丁未。
“婶子,大山叔呢?”
“你大山叔吃完饭做工去了。你是有话要和大山叔说吗?”大山婶审问道。
“那没事儿,我只想问问婶子,知道是谁到我家去把我家砸了吗?”
“这个……”大山婶看向天宝。
天宝朝她轻轻地摇头。
大山婶想了想,说:“我们也不知道是谁砸的,没有人看见。”
“婶子,咱们村都没有人看见吗?”
“对,人家应该是夜里来砸的,我第二天一早去菜地的时候,路过你家院子才发现,院子都砸烂了。”
她所说的砸烂了,就是一片狼藉,包括院子的篱笆墙被拆了。
“婶子,那村里人是咋说的?”
“大家都只是悄悄议论,村里也没有人知道是谁,你想啊,人家要来你们家打砸肯定是会背着人的,怎么可能让人知道呢?”
大山婶支吾着解释。
丁未很想说,既然是来打砸,绝对不是一个人来。
又拆门,又扔门,又砸柜子,那么大的动静,周边肯定会有人知道。
但是他看大山婶那神色,知道不能再问了,问下去怕是要给他们家惹祸。
丁未情绪低落,低着头,眼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王天宝看着不忍心,朝他母亲大山婶使了使眼色。
大山婶不明就里,问:“咋了孩子?你眼睛进沙子了?”
王天宝急得只好说道:“妈,我未哥午饭都还没吃就赶回来,你快去厨房给未哥下点儿面条。”
“好好,我这就去。”大山婶如释重负。
面对丁未,她实在太惭愧了,有话不敢说,还得撒谎隐瞒。
躲进厨房,没有看到丁未那双哀求的眼睛,她心里也好受许多。
堂屋里。
丁未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王天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坐到丁未身旁。
他试探道:“未哥,你答应我一件事儿,行吗?”
“什么事儿?你说。”丁未抬起头看着他。
“我接下来和你说些话,你听了千万不能冲动,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