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三日赌注
“哼，小丫头。别以为你这样说老夫就可以放过你。要知道，你死了，比你活着更能让老夫放心啊。”舒拉达冷冷的看着自进屋就假装很坦荡强撑着害怕的女孩。
明明心中害怕，可仍旧强迫自己看着他，也难为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有勇气在他的注视下这么清晰的和他谈条件呢。这样的胆魄，值得称赞。只是，这点胆魄还不足以让他打消杀掉她的念头，反而更加强烈的。有着这样胆魄的女孩留在子期身边，对子期的影响将来会是不可估量的。
“呵呵，舒伯伯。我不知道您为什么执意要杀我。若只是因为卓子期喜欢我而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动用这么多的人力来杀我是不是有些太过大动干戈了呢。难道卓子期每喜欢一个女子您都要赶尽杀绝吗？”既然哀兵政策不起效，那么她也不必再在这位大叔面前装可怜了。
装可怜也得有人心疼。对待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不会怜香惜玉的大叔。还是拼脑子吧。菱袖淡淡的一笑，眼中掠过一丝精芒。
“不错。对待丫头你自然是不同寻常的。不过，我爱杀谁杀谁，想杀谁杀谁。又何必需要什么理由呢。丫头，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舒拉达沉沉的一笑。
“舒伯伯，菱袖自然不敢托大。只是，袖儿能不能希望舒伯伯看在亡父的面子上，让菱袖死而瞑目呢？”菱袖仍旧微笑着，不受舒拉达语气的威胁，只是，在“亡父”两个字上，做了刻意的加重。
“呵呵，哈哈哈哈……连木青？我舒拉达和连老头有什么交情可言。凭什么要看他的面子。小丫头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今天你能在这样肆意说话的机会不多了。还有什么遗言，老夫给你时间交代。”
不料，提起连老爷，舒拉达反而更加的失去了耐性。
“舒伯伯何苦这么着急杀袖儿，袖儿的命横竖都在您的手上。您是不必看亡父的面子，可是，连府、亡父多年来给束云宫给您源源不断提供的银两的面子，您看是不是够大的呢？”既然提了连老爷，菱袖自然不是随口胡乱抓起的一根稻草。
早早便知舒拉达的厉害，要和这样的人面对面的谈条件，不事先做点儿准备怎么敢来见他呢。
哼，连家、束云宫。这么多年来连家秘密为束云宫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银两支柱，可连老爷一死，束云宫就恨不得快点儿杀了她。这等交易，连府做的可真是不精明啊。
“小丫头知道的不少啊。不错，作为交易，你们连府是曾为我束云宫提供不少银两。可是，我束云宫与连木青的交易也都完成的漂漂亮亮的。这种各取所需，银货两讫的交易。我舒拉达银子拿的问心无愧。”
“亡父死于束云宫的护卫之下，舒伯伯还称自己问心无愧。菱袖真是不知道舒伯伯的心是怎么可以这么无愧的。”提起连老爷的死，菱袖有些激动。活生生一条人命，若不是连老爷死她也说不定不会到这么个鬼地方来。也就不会遇到这么多让她痛苦、纠结、迷茫、崩溃的事情了。这一切的一切，你舒拉达竟然敢说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啊！
“别给我耍嘴皮子。丫头，说点有意义的。不然，老夫就送你上路了。”缓缓的抚摸着胡须，舒拉达心中起了计量。这个女孩，精明世故，太过聪明。不说谋略，胆识却是不小。虽然有些喜欢耍小聪明。可是假以时日，恐怕不是子期能够驾驭。这样的女子留在子期身边是一把双刃剑呐。用得好，对子期的事业助力不小，但若是用得不好……怕会嗜主啊。
“舒伯伯，您要不要和菱袖赌一赌。若是卓子期醒了，知道我被您杀了，他――会怎样？！”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手上所有的砝码几乎用光。不到这最后一刻，她实在是不想利用卓子期，可是她知道，只有卓子期，才是她手上真正的王牌。
卓子期，对不起。又一次的利用了你。说好，再也不利用你的。
“会追随袖儿而去。”
谁知，门口突然响起了第三个声音。
是卓子期。
卓子期站在书房门口，双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双眼锁住完好坐在书房椅子上的菱袖。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还好她还完好。
“卓子期……”
“子期！”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却是不同的含义。
慢慢的走进书房，站在因为他的出现而不自觉站起的菱袖身边，面对着舒拉达。
“义父，这就是答案。”
舒拉达看着站在一起的男女，眼睛微微眯起。久久没有说话。
菱袖担心的看着卓子期，小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虽然她拿他对她的感情威胁舒拉达来求得一丝生机。可是，那是他不知道的时候啊。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他为了她和他的义父、他的属下、他的宫人对上。
原本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喜爱、顺服、尊敬他的。也是他将来的所有的后盾。她不想，他为了她，众叛亲离。
这样沉重的名号，她背不起。她也还不起。
如果没有商韫，她想她一定会被卓子期感动的。不，她现在已经很感动了。可是，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人，这些感动怎么存放，如何存放入那小小的空间。
他是对她最好最纯粹的好的人。可是――她已经心有所属。
商韫，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袖儿已经快承受不住了吗？
感到自己的衣袖被抓住，卓子期安抚的朝菱袖笑了笑。没关系的，什么也不用想，交给我吧。
温暖的眼神这样表达着。可却更让菱袖难过。
将两人默默的交流全收进眼里，舒拉达心中有了计量。如果，能把这丫头拉过来。未尝不会是比杀掉她更好。
“子期你先出去，我还有话问这个小丫头。”下了决定，舒拉达沉沉开口。
“是，义父。”
卓子期没有丝毫犹豫，像舒拉达行礼告退。没没有再看菱袖一眼，只是在转身的时候，紧紧的握了握菱袖的手，紧紧地。
“舒伯伯想问什么？难道刚刚还没问完吗？”既然知道自己无路可退，菱袖反而坦然了。最坏不过是一死，与其再那样的受制于人，不如死个骄傲。
“丫头愿意嫁给子期吗？”
菱袖听此一问顿时有些傻眼，这是……怎么会这么突然的问这个问题。
“不愿意。”不管为何，她仍旧按照自己的心回答。
此生，她只愿做一个人的妻。只愿意为他一人生儿育女。洗手作羹汤。
“老夫给你两个选择，嫁给子期或者――死。”舒拉达冷冷的开口，“给你三天时间，丫头想清楚三天后是准备办红事还是白事。”说完，闭眼不再看她。
舒拉达摆出送客的姿势，菱袖也不再问些什么，转身边走。三天后，她的答案仍不会变。既然还有三天可以活，那她也不拒绝再最后放肆三天。
跨出房门，果然卓子期就在门口。
“你都听到了。”菱袖站在门内，定定的看着门外的男子。
“嗯。都听到了。”卓子期点点头，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不怪我？”
“不，我尊重你的选择。”
“我只剩三天了。”
“别想太多，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更不会让你死。我说过，保护你一辈子。”
“真傻。”
“是啊，真傻。”
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可是笑中的苦涩，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看着卓子期眼中那个笑得丑丑的女子，菱袖突然很想好好的看看自己。
成为连菱袖这么些年还没有好好的看过自己，等到了地府不认识自己那可是丢人了。
“走，我们去河边。”
跨出房门，菱袖笑得灿烂，仰头望着这个一直让她充满了安全感的男子。最后三天有这样男子的陪伴，也算是值了。
“好。”
听着男女渐渐远去的脚步，舒拉达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子期，别让我失望。
他相信，那小丫头对子期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阻止了她接受子期。
茉儿，你在天之灵保佑子期能得到他最爱的女子吧。我不希望他将来会像我这样――后悔终生。
想着那个他发誓一辈子守护的女子，舒拉达眼角有些湿润。多傻的孩子，和他当年一样。即使知道她不爱他，即使知道她心有所属。即使知道她只是把他当成兄长。却无论如何放不下。
茉儿，我发誓，会保护你一辈子。
这是三十年前的诺言，今日，换了主角却又在子期口中出现。傻孩子，别只在背后默默的关心，要记得主动去拽住自己的幸福啊。
不要像他当年……
渐渐的，舒拉达沉浸进了自己的思绪。
回忆总是美好的，它会把一切记忆中的事物美化。让人永远无法忘怀无法舍弃。却还要想一遍再一遍的回到从前。回到那个最好时光最好年华的自己。和――有她的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