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剧烈的狂喜
这个笨蛋,到现还不知道80%是骗她的谎言吗……
“你说,是不是下午的碰碰车让子弹移位了?”
“嗯,应该是。你们还真敢玩。”萧寒戏谑道,“他脑子里顶着颗子弹还去玩碰碰车?若是运气不好,子弹的移位稍有偏差,他就立即死了。”
林可薇猛地瞪大了眼,后怕地颤抖着:“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她不知道子弹原来会移位!
“你真是急得傻掉了,跟我道什么歉!”萧寒低低地叹口气,看着她裸着的一只脚,伸手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放她脚前,“总之他这次大难不死,你就不用担心了。有风老爷,这个手术会相当顺利。你别再守着,回去。”
林可薇咬了咬唇:“谢谢你。”
起身,她想要回去,脑子懵懵的,还陷那剧烈的狂喜。
她呆呆地往前走,边走边笑,边笑又边笑出眼泪,她伸手去擦,擦着擦着,又开始哽咽。
后,她哽咽着哭起来。
她是高兴,高兴,高兴!高兴得不知道怎么表达!
这些天,她真是被那患得患失的心情折磨得要疯掉了!现子弹移位,而风成凌应该可以立即手术,她就只用等他手术成功的好消息!
忽然肩膀被一只手摁住,跟上来的萧寒把皮鞋扔她面前:“穿上。”
林可薇看了一眼皮鞋,又看了看他**的脚:“谢谢,不用。”
“穿上!”他命令的口气,“你自己穿,还是我给你穿?”
“我不要,我一会就坐车回牧场了……你自己穿,而且你的鞋这么大……”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腾空而起,她被拦腰抱萧寒的怀里。
萧寒抱着她,把皮鞋穿回去,淡淡勾起唇角说:“不穿鞋,我就送你。”
他的车就停附近。
“不要!”林可薇想也不想地拒绝。
“不许拒绝。”他强硬地说,“你这个小笨蛋,这个时间还会有车?牧场那么偏……你是不是希望这路上出点意外,等风成凌醒来后找不到你人呢?”
“乌鸦嘴!”林可薇大骂着,“你才会出意外!”
不过心里想想也是,她身上又没钱包,光着一只脚,脸还肿着,那么狼狈。
现夜黑风高,要是街上真的碰上了坏人……
萧寒早第一眼就看到了她脸上的肿印。
他心痛,但是他没有提起,怕提起来会惹她伤心。
当然,她知道这肿印得来的过程――
天气很冷,漆黑的天际没有一颗星星也没有月亮。风从四面八方灌来。
林可薇由于长时间守医院门口,身体都几乎冻僵了。
好她现身上裹着萧寒的外套,而且又窝萧寒温暖的怀里,那种针扎般的寒冷感驱逐了她的身体……
而且,得知风成凌的身体状况好起来,她的心情也无比轻松。
眼角的泪水还没完全干,她的唇角却忍不住翘起来,露出一个幸福温暖的笑――她就知道,上帝不会滥杀无辜。她和风成凌都是好人,上帝不会忍心这样伤害他们。
她的笑,萧寒的眼里有一点刺眼,因为他知道这笑容背后的含义。
“这么开心?他都有未婚妻了,你就不担心他被抢走?”萧寒忍不住出声问道。
他不是有意要去刺伤她,只是希望她不要他的怀里,想着别的男人露出那样幸福的笑。
林可薇猛地一惊:“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我说过了,这医院有我的人,随时帮我留意着医院里的情况。”也包括风老爷放话要他偿还那两颗子弹。
林可薇抿了抿唇,丝毫不担心地说:“她才不是他的未婚妻!”
“你怎么知道?”
“风成凌才跟尚欣……哪那么快就有未婚妻了。如果风成凌有未婚妻的话,他一定会告诉我。”林可薇淡声说,“何况,就算他真的有未婚妻了又怎么样!”
只要风成凌爱的人是她就够了!
“对他这么自信?”萧寒眼的光芒一暗,心升起一股浓烈的醋意。
林可薇抿唇点了下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风成凌充满信任――那是打从心底里升出来的,根本就不会去质疑!
这才是爱,互相信任的真爱。
街道上寂静无声,夜风吹过,树叶婆娑作响。
路灯静静地照耀着街上行走的他们……
片刻后,萧寒把林可薇带进一家24小时营业的面馆:“时间太晚了了,夜宵都收摊了,吃碗面填填肚子?”
面馆里有暖气,林可薇挣扎着下地:“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不是送我回家。”
“吃完再回去。”
“不,我要立刻回去!”林可薇没有带手机出门,她怕风成凌找她,怕风成凌醒来没看到她,会提前回到庄园里去。所以她现很急着回家。
“急什么,怕我吃了你?”萧寒懒懒一笑,抬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一碗面。
林可薇恹恹地站原地:“我要回去,我不饿!”
“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你不饿?”
“你怎么知道我大半天没吃东西了――”难道他时刻跟踪着她?
萧寒低头笑了一下:“你肚子响得那么厉害,我能不知道?”
今天他飞往b市去谈军火,得知林可薇和风成凌游乐场玩碰碰车出事,他只好放下手头的事,马不停蹄地往赶回来。
结果路上堵车,回来时还是晚了。
要是他今天a市,哪能现才出现?让林可薇这个笨蛋被别人掌捆耳光!
见林可薇不为所动,他淡声:“今天我生日。”
林可薇微微惊讶。
“请你吃面,这个小面子都不给?”
“可是你生日,应该我……”
“你不拒绝我,就是我好的生日礼物。”他笑笑,“偶尔一次,别那么抗拒我。”
面端来了,可是只有一碗。
林可薇迟疑着,管肚子很饿,也不会一个男人的注视下吃东西――
萧寒识趣地起身:“你先吃,我去买包烟。”
林可薇知道这是他的理由。
他似乎每次都只会用这一个理由,很明显地告诉她――这是个理由。
夜里,一家家店全都关了门,萧寒走到一台药品自动贩卖机前。
遍了全身,也没有出一枚硬币。
他郁闷地朝贩卖机打了一拳,那灯光立即闪了两闪,暗掉了。
“hit!”
这下就算是附近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换来硬币,也没用了。
嘴里叼着根烟,他眯眼看了看道路黑暗的头――去医院有点距离,何况这个时间了,医院的药店也应该暂停营业。
他朝后退了两步,一脚、两脚、三脚……
随着每一脚落下去,贩卖机就出沉闷的巨响,玻璃也裂开。
第四脚下去时,“哗啦”,一整块玻璃碎成无碎片,与倾斜出来的药品一起散落地。
萧寒抖掉裤子上沾着的碎玻璃,从地上挑挑捡捡出一些药。
面馆里灯光柔和,林可薇埋头小口吃着面,忽然听到店面玻璃门打开的声音,还没等她抬起头来,好一些东西放她面前的桌上。
她讶异地抬头,看到几瓶不同厂家的万花油,又看到一些纱布和棉签。
“吃好了?”萧寒看了看只剩下汤水的面碗,“还要不要?”
“不要了……”林可薇尴尬。
她实是饿坏了!而这面味道鲜美,吃进去又暖和,见萧寒一直不回来,她就一直吃一直吃,居然吃得一干二净。
萧寒没说什么,令服务员拿来一瓶矿泉水,将水倒医用的棉布上,伸手过来擦林可薇的脸。
林可薇下意识将身体后倾,充满戒备地瞪着他:“你干什么?”
“你没觉得你的脸黏黏的?”
林可薇:脸是黏黏的,因为满是泪痕。
尤其是被风一吹,脸又辣又疼,眼睛也酸酸胀胀,仿佛坛子里泡过,又涩又疼。
“谢谢,我自己来。”
萧寒也不勉强,把矿泉水和棉布拿给她,自嘲地一笑:“你不用总是这么戒备我。我真想吃掉你,还等现?”
林可薇瞪他一眼,起身去卫生间。
脸实肿得很厉害,开始还不觉得,好像有脸里含着一颗很大的东西,脸都浮起来了。
洗干净脸,从卫生间里出来,现萧寒正看药品说明。暖色的灯光下,他只穿着件单薄的紫色衬衫,头被风吹得凌乱,面色也有点苍白,好像是冻的。
林可薇几步走到他身边,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就要还给他。
他眼睛还盯着药品,却仿佛看得到她的每一举一动,慢声说:“穿回去。”
“我现不冷了。”
“当然,如果你不介意一会出门我也抱着你的话。”
林可薇伸一半的手顿了顿,皱眉:“你会感冒的。”
萧寒仿佛听到了鲜有趣的东西,这才抬过眼看着她:“怕什么,又不是风成凌感冒,你不痛不痒。”
“萧寒你――”
“坐好。”他伸手过来,摁住她的肩膀,帮她把衣服穿回去,一颗颗扣上纽扣。
他的态那么强势,导致林可薇一点拒绝的余地也没有。
直到后一颗纽扣扣好,他拿起其一瓶药,拧开盖子,准备用棉签沾了药给她擦脸。
林可薇却注意到他的右手臂上,湿湿的,透出了血迹――
“你的手怎么了?”
经过林可薇的提醒,萧寒这才现右手腕上擦着块碎玻璃,血好像流了一会,打湿了他的袖口?他竟然没有察觉到,因为一点痛感也没有。
萧寒愣了一下,就要去拔那块玻璃。
林可薇的心一紧,下意识闭上眼,耳边就传来萧寒低低的闷笑:“有什么好怕的,玻璃又不你身上。”
林可薇睁开一丝眼缝,见拔出来的玻璃扔桌上,刺目的鲜红。
而萧寒的手腕,因为玻璃的拔出,血又泌了出来……
他卷起袖子,扯了一些棉花摁住伤口,又熟练地拿起一根绷带缠上去。可是打结的时候,一只手绕来绕去,有些不方便。
他低下头,正准备用牙齿帮忙,林可薇的双手递过去:“我来帮你?”
萧寒欣然把手递给她……
林可薇看着他这粗鲁的处理方式,没有打结,而是皱皱眉头:“你既然拿了酒精回来,为什么你不先消毒再包扎呢?好是先去卫生间用清水洗一下,以免伤口里还残留碎玻璃渣。”
“无妨。”他挑挑眉头,他的身体他很清楚。
“你去不去?”林可薇的声音却带着命令的口吻。
萧寒微微讶异,紧接着,展眉笑道:“好,我去。”
他起身去洗手间,林可薇好奇地药堆里翻着,寻找有没有止血的药――奇怪,全都是治肿伤的。难道他刚刚出去,是特意给他买药的?
可是买药就买药,怎么会受伤回来呢。她记得之前他的手是没有受伤的。
直到一盒药里现碎玻璃渣,她才隐隐明白了什么。
萧寒回来的时候,她咬唇问他:“这些药是哪里来的?”
“买的。”
“哪里买的?”
“自动贩卖机。”
“我看你不是买的,是砸了人家的自动贩卖机?”林可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萧寒,你是野蛮人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毁坏公物的行为,真的很不道德?”
萧寒淡淡地笑着:“你第一天认识我?跟我谈道德,你会不会觉得很滑稽?”
林可薇狠狠地瞪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手给我,我帮你消毒包扎。”
林可薇不是笨蛋,她已经猜出来萧寒的伤是怎么来的。
心里滚过暖流的同时,她第一次对他产生了愧疚感。
平时不管他对她再好,都因为他曾今的伤害,她可以漠视他、鄙视他、轻视他。
甚至觉得他遭受伤害时,是活该的。
可是他就一直做那个邪恶的坏蛋就好了啊,为什么又突然间变得对她那么好,那样为她着想,害得她的心变得柔软,忘记了他所有的坏了?
这段时日以来,他做的一切她都有看到。
可是因为不能回应,所以,她宁愿装作铁石心肠。
不要被他打动,那他就会明白没有一丝机会。
有时候对对方一时的温柔,造成对方的误会,反而是残忍的事呢!
可是今天,她却怎么也狠不下心去责备他、训斥他……
“谢谢你。”长长的睫毛垂下去,林可薇忽然柔声说。
萧寒的手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心划过一丝微小的暖意,他漠视掉它,淡声:“我说过了,对我你永远不必说谢谢。”
话音刚落,面馆门口忽然想起接而连三的急速刹车声。
萧寒回头一看,从几辆黑色的车里下来一群黑衣男子,各个手里拿着手枪,有目的地地笔直朝面馆走来。
“快走!”萧寒立即起身,拽着林可薇的手就要往后门走去,另一只手不忘掏出手枪――
这一系列突然的变化让林可薇惊呆了!
她苍白着脸,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耳边就是一系列的枪声响起。
面馆里顿时一阵兵荒马乱的惊叫!服务员四处逃窜,桌子椅子弹的攻击下面目全非!
林可薇小小的身体被护身后,萧寒与对方对峙着:“没想到这老头心这么急,真是没有预料呢!可薇,从那个门逃,快点!”
“可是你呢……”
林可薇惊慌着,身体都抖。忽然她的头被摁下去,与此同时一颗子弹就从她头顶飞过。
“快!!!!!”萧寒声嘶力竭地低吼。
林可薇懵懵地点了下头,下意识就往那门口跑去――她留下来也是拖油瓶,也是累赘!
可是黑衣人仿佛就是来赶杀绝的,几颗子弹嘭嘭嘭打林可薇四周的墙壁和桌上,吓得当场呆若木鸡,不敢再动。
“该死!”萧寒放倒了两个保镖,退到林可薇身边,拽住她的手从进后门――
跑了一段距离,才现这后面是个堆放杂物的死胡同,根本没有出入!
而身后,脚步声正紧逼而来!
林可薇慌乱地四看着,寻找可以逃跑的出路,可是很明显,四周都是高大的墙壁,他们逃不出去了!
而萧寒枪里的子弹也已经用完,他咔咔扳动了几次扳机,都是闷响,恼恨地将枪摔地上!
“我们……我们要死了吗?”林可薇瞠然睁大着眼。
萧寒勾唇一笑:“有我,你怎么会死?放心。”
他的目光早就注意到这里堆放了好几罐瓦斯。
就那些黑衣人堵过来以前,萧寒伸手敏捷地开了两个瓦斯罐:“还愣着干什么,把你身边的瓦斯打开。”
林可薇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点点头,让自己镇定下来,使力去开瓦斯。
很快,浓重的瓦斯味扩散空气……
赶来的保镖们闻到这味道,瞬间皱眉:“萧寒,我劝你别再做费力的挣扎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必须死。”
萧寒将林可薇护身后,淡然地笑着:“开枪啊。有本事,我们同归于。”
当空气氧气浓达到10%时,若瓦斯浓5%―16%之间,就会生爆炸;浓30%左右时,就能安静的燃烧。
这个时候谁敢开枪走火,这整个面馆都一起玩完。
几个保镖显然都知道这一点,全都把枪收起来――转而,掏出锐利的匕。
萧寒扬声大笑:“看来,你们还真是准备十足啊!1、2、3、4、5、6……也不多,我还是干得掉你们的。”
那几个保镖立即面有骇色――萧寒江湖上的传闻,他们都听过。
据说曾经赤手空拳,以一敌十,突出重围。
可是为的保镖淡声一笑:“如果是白天,我们肯定是干不过萧老大您的。不过这夜晚……可就说不定了。”
经这句话提醒,几个保镖互望着,又有了底气。
萧寒有夜盲症,如果先弄掉他的眼镜,他就跟瞎子没什么区别!管他再厉害,一个瞎子,他们就不信6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也都敌不过。
萧寒唇角轻松的笑瞬间敛去!
胳膊上,是林可薇紧紧抓着的小手……
如果今晚是他一个人这里,他可以和以往任何一次一样拼死一搏,不乎生死。
可是今天他必须胜,不能让林可薇陷入危机之。
“风老头应该只说要杀我,”他沉吟了一会,开出条件,“放过这个女人,我可以束手就擒,随你们处置。”
“萧寒!”林可薇大叫。
萧寒却仿佛心意已定:“怎么样,她跟风老头无冤无仇。你们也不想把无辜的人卷进这场伤害之?”
“对不起,风老爷下令这个女人也要和你一起死!”
什么――
萧寒冷冷地眯眸,该死的风老头可真是心狠手辣啊。
就他凝神间,几个手持利刃的保镖已经拥上来。萧寒冷然地把林可薇推到角落:“蹲那里,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不要看,不要听,不要管!”
林可薇的身体被沉重地撞墙壁上……
因为害怕,她的身体早就失去了力气,顺着墙壁斑驳而下。
看着眼前刀光剑影,一片杀戮。
林可薇牙关打着抖,她好怕又好恨。
恨自己的软弱,无法帮忙,还成为这么累赘的拖油瓶。
萧寒因为要时刻提防着有人越过他去伤害林可薇,只守难攻,跟6个黑衣人不停地熬着。
虽然他身手不凡,可是胸腹上的枪伤还没有彻底痊愈,不消一会,他的体力就不支,渐渐占了下风。
“嘶”的一声,他的手臂被划开一个大豁口。
林可薇尖叫起来:“萧寒,小心!”
这一叫,萧寒分神看向林可薇,他脸上的眼镜被打掉,紧接着,一把刀瞬间捅进了他的腹部。
林可薇面色苍白,又是迭声的尖叫!
“不要怕,闭上眼,不要看……”萧寒命令着,踢开那个保镖,再次加入战斗,“等着我干掉他们……”
林可薇缩墙角落,双手捂住眼睛,埋着头――
为什么她没有带手机!
为什么她总是这么健忘!
为什么她这么没用!
耳边响起眼镜被用力碾碎地上的声音……
萧寒用力睁大了眼,眼前却只能模糊地看到几条影子晃动。
刚朝伸出拳头,手腕就被割了一刀,身体往前冲的同时,又是一刀狠狠地刺进他的身体。
他闷哼一声,无数的汗浸透了他的脸,从尖上滴落。
他听到林可薇沉闷隐忍的哭声,甩了甩头,强支撑着自己:“可薇…你给我唱歌……”
林可薇低声啜泣着不说话。
“我这么努力地血拼,你总要做点什么,对不对……”他皱了皱眉,感受到又是一刀刺进他的身体里,“唱,精神上支持我……”
林可薇用力咬了咬嘴唇:“唱,唱什么歌?”
“都好。”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唱得出歌?
可是萧寒很执拗:“你唱歌……唱完后,我保证,一切都结束了。”
林可薇咬咬唇,脑子一片空白无助:“依稀的记忆…从前的你,背靠着…背…听海的…声音……夕阳和…海面都…太清晰……我就这里找到了你……”
随着断续而又破碎的歌声响起,萧寒呛然。
心底仿佛有一个黑洞,将心脏一点点地掏空,只剩下无边无的空洞留胸口。
眼前一团漆黑,甚至连晃动的人影都不再看得到。
濡湿的刘海垂他的眼前,不知道是滴着血还是滴着汗,又或者是泪吗?
它们交融着,粘稠地从他英挺的鼻梁上滑落。
世界他的脚底下旋转,身体的剧痛让他的面色铁青,每一次呼吸都拖曳得极长极深,仿佛是一只即将濒死的野兽,做后的垂死的挣扎。
身体不断被刀锋割破和刺进的声音……
被捅了多少刀?
已经数不清了,每一声,都被那断续的歌声盖住……
“那天的…日记天…飘着雨…我躲进…眼泪你那里…夕阳和海面…依然清晰…还是…这里我…丢了你……”
那苍凉的歌声,他仿佛回到很久很久以前,他的身体踉跄着,滂沱的大雨艰难而走。
那灌木丛鲜绿欲滴,而大朵往地上砸去的鲜血,像女孩胸口漂亮的红丝绸……
每动一下,身体都是裂开的痛!
骨头似乎随时都要四分五裂,不再属于一个整体,或者不能再由他控制……
那剧烈的痛扯痛了千万根神经,然而到后,当他全身都是血口以后,竟连痛都麻木了。
是怎样的力量支撑着他顽强不倒的?
是那暴雨倾泻的一把伞,还是那双光亮的红皮鞋,还是……她那滴温情的泪呢?
“喂,你怎么了?”
“喂,你为什么躺这里?你受伤了!你的爸爸妈妈呢……”
“你是不是打架了,有人欺负你了吗?是不是很疼?”
“你为什么不穿鞋?你的脚都受伤了!”
又是一刀,狠狠地刺了他心口的位置!
剧烈跳动的心脏有刹那的停顿,然后是衰竭的,迟疑而缓慢地律动……
萧寒反应迅速地抓住那人的手,将他翻到地上,拔出那把带血的刀准确无误地割破了对方的咽喉――
听到后一个对手沉重倒下的声音,他笑了……
满脸都是血水,他笑着,仿佛再没有支撑他继续的力量,身体缓缓朝后倒了下去。
他倒坚硬的地上,身下却是一片柔软的感觉,带着灌木丛的清香。
是否时光瞬间逆流,带他回到了那个暴雨的傍晚。
可是他努力地睁大着眼,眼前却是一团漆黑,看不到那个女孩子……
鲜血如注地从他的身体里喷涌而出。
一只温暖的小手,忽然紧紧地握住他:“萧寒,萧寒……你别吓我,你撑住,萧寒……”
然而那啜泣的破碎嗓音,不管他怎么想要抓住,还是他的耳边慢慢远去。
“去,别站这里……出去,打电话……”
这里都是尸体。
他能想象得到他离开后,她惊惶无助的样子。
他只希望不要太吓坏到她,留给她太多阴影才好……
他也想,再多撑一会,哪怕撑到医院,再离去。
可是身体的热量一点点流失。
忽然,有一滴温热的水珠,砸他麻木的面孔上……
“怎么还不走……”
又是一滴泪落下来,就要完全崩盘的意识,又吃力地凝聚着,他睁大着漆黑的眼:“你哭了?”
“为什么哭…是为我…而哭吗?”
林可薇说不出话,只有大颗的泪水,完全无法指控地往下坠。
他的脸已经被血肉模糊,几乎无法辨认了,但他还笑,露出以往那云淡风轻的笑容说:“哈…看来我只能…得到同情……可是,同情也很好了…至少你还能…再同情我。我这么可恨…你还能同情我……”
“萧寒,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谢谢你的同情……”
谢谢她曾经因为同情,挽救了他小小的一条生命。
现,他把命还给她了,这或许是冥冥之……上天注定?
临走之前,他真的很想抱一下她,用了全身的力气,将手提起来。
就算抱到她了又怎么样呢?不是她心甘情愿的……
手僵半空,他迷离地看着她,忽然觉得,她离他好远好远……
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靠近过。
手一点点,沉重地跌回地上。
“走!你想……让我死这里?”出生的这一天离开,也许是老天对他的大讽刺?
这句话,仿佛提醒了林可薇,她猛地站起来,朝前走了两步,又惊骇地看着他:“我现,就去找人,找人帮忙!你要等我!”
“好。”
“你一定要等我――”
“嗯……”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离,仿佛后一点支撑的力量都剥离。
思绪再次溃散,眼睛微磕着,他彻底堕落那黑暗的深渊之。
他天生就是黑暗的孩子,而她属于光明。
为了寻求光明他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可终,光明拒绝了他,他还得回归黑暗的世界里去。
偌大而空旷的面馆店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世界好像被静了音,只有林可薇破碎而又空荡的声线传出:“有人吗,来人啊,救命啊。”
“求你们救救他……”
“他就快要死了,救命啊,救命……”
林可薇满身是血地奔出来,慌乱地找着,看着,寻求帮助。
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她奔到柜台前,颤抖的手指拨打120的电话。
手指却仿佛不受控制,一下两下三下,都摁错了……
头顶的灯光好像跳跃,一下压下来,一下又奔到天上去。
当她终于要拨通那个号码,耳边却传来尖锐的警鸣声……
电话从林可薇的手慌乱落下,她往面馆外飞奔,站马路上,看着驶进的警车,大喊大叫着:“快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
一大批的人从警车里涌下来。
看到了人,她终于感到心安,软的身体朝地上倒去。好几双手伸手扶住她,她耳边询问着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到:“救人,救人。”
她抖地指着一个方向,只会出破碎的单音节。
双腿打拷,脚步跌跌撞撞的,她领着他们朝后门走去。
随行而来的有法医,当场一一检查了躺倒地上的7具尸体,摇头:“他们都死了。”
什么……
林可薇的脑子开始花:“他没死,他刚刚……还跟我说话了……他说会等我的啊!!!你救他,救他……你不是带了抢救设备?快救他……”
“没用,他被捅了二十几刀,心肺脾全都刺穿了。”连抢救都是无效。
“怎么会……为什么你们来得这么晚――为什么――”
她猛地冲上去,揪住一个法医的领子。
好几个女警察来钳制她,她疯狂地一个个推开,没想到这个时候,她的力气还会如此之大。
他骗她了……
他答应过,会等她回来的。
他说过从来不骗她,可这一次,他骗她了。
跪坐萧寒的尸体边,她茫然而无措地推搡他:“醒来…醒来…你这个骗子……”
“你说好,要等我回来的……你不是说…你是个坏蛋……要活千年…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掉……你也说过,你……不会骗我……”
“醒来啊……”
有人扳开她的身体,朝萧寒的尸体盖上白布,验证着他确实死亡,永远都不可能再醒来了。
他和其它的6具尸体被一起抬走,警察清理着现场,而她被带上警车。
双眼呆滞地坐车里,晶莹的泪珠不断滚滚而落。
身体忽然冷极了,管她身上还穿着萧寒的大衣……
萧寒的大衣……
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大衣,埋下头,嗅道大衣里萧寒残留的味道,仿佛,他就她身边,露出那邪恶而又若无其事的笑说:“放心,我说过我是祸害,要活千年的,怎么会死?”
对不起……
她竟那么心胸狭隘,因为他对她一次的伤害,而念念不忘。
不管他做了任何事,她从来没有对他好过,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把他当过。
明知道他期待她的回应。
但她就是铁石心肠,吝啬得,一句温柔体的话都不肯说。
今天,是他的生日啊……
连生日快乐,她都……
“你哭了吗?为什么哭…是为我…而哭吗?哈…看来我只能…得到同情……可是,同情也很好了…至少你还能…再同情我。我这么可恨…你还能同情我……谢谢你的同情……”
喉咙呜咽着,却再也出一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萧寒,对不起!!
沉浸悲痛的林可薇,忽然被一声枪响惊醒。
一辆警车被打爆了轮胎,转移了方向,直接冲过护栏翻倒。
紧接着,耳边又是几声枪响,警车被迫停下,林可薇猛地向外看去,只见路的头堵着十几辆无牌车。
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所有的警察都愣住了?
“砰砰砰――”
又是接二连三的枪响,警察们仿佛这才苏醒过来一般,迅速拿出枪准备反击――
然而,几颗子弹穿破玻璃,笔直击了林可薇身边的警察,当场毙命。
林可薇呆滞地坐着,她的手脚冰冷,脑子一片空白,甚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要这样赶杀绝吗?
哪怕身边都是警察,没有杀掉她,也不甘心?
那就死了……反正她这条命,也是萧寒救的。
她麻木地听着枪声交战,今晚已经几次经历生死,所以现,等死的感觉已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甚至于是轻松的。
二十分钟后,那枪响终于停止,可是林可薇泰然地坐车里,没有一点事?
她睁开眼,看见几米远地方,一个金的男人直直地站那里。
他的手里举着枪,眼神空洞地盯着地上,地上躺着一个警官,穿着警服,鲜血迅速地从他的枪口流出,汩汩地上形成一小泓血流。
“皇爵……?”
眼前一片血场,浓烈的血腥气味弥散空。
皇爵僵硬地站那里,脸上和身上被鲜血溅得满满,但他的脸上是空洞麻木的表情。手里举着枪,他朝地上的尸体又狠狠地放了几枪,直到枪里没有子弹。
林可薇骇然,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下车……
“皇爵。”
她低声地喊着,双手捂住唇,眼泪大颗落下:“对不起,我,都是我……萧寒他……”
林可薇的声音像是将皇爵从呆怔惊醒。
他猛地回头,溅满鲜血的脸灯光有些狰狞。
“你为什么要杀这些警察,不是他们做的……他们是无辜的……”
“我知道。”皇爵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焦距,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血腥可怖,“他们想带走他,所有想带走他的人都得死!包括风成凌!”
林可薇一怔,呛然道:“不是风成凌做的!你不要杀他!对不起,是我,我害了萧寒,你拿我偿命!”
皇爵何尝不想一枪嘣了这个女人。
不是她,萧寒怎么会得罪风翔,怎么会几次游走生死边缘?!
而现,他终于被她害死了!
皇爵本是几次要把子弹扫她身上,可是每次枪口对着她,萧寒的脸就浮现出来。
该死,他下不去手,下不去手!
愤怒之,他只好把怒火泄这些警察的身上。
这时,几个皇爵的人已经从警车里抬出萧寒……他的身体几乎是僵直的,全身都是血洞,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手枪忽然从皇爵的手跌落。
他像是被打傻了一样,又像是个被控制了灵魂的傀儡,表情懵,僵硬而急速地朝那边走去。
“滚开,你们都别碰他!”他怒然,从他们手里夺过萧寒。
萧寒的身体沉重,皇爵的怀里不断往下滑,双腿是僵直的,落下去时,仿佛骨头都要脆生生地折断。
皇爵慌忙蹲下去,抱着他,空洞地说:“寒,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谁也不能再伤害你……谁也不能……”
林可薇瞪大了眼,看着眼前这悲呛的画面,双肩颤抖着,嘴巴大张着,哭得声嘶力竭。
皇爵的庄园。
林可薇呆呆地缩房间角落,紧紧地环抱住自己,她的衣袖上还沾着鲜血,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双手沾满了鲜血。
她不敢合上眼,只要一闭眼,萧寒后倒下去的那一幕,就会不断地重现。
三天了,她被关这个房间里三天,她不知道皇爵为什么要把她关这里?
就这时,门突然被推开……
光线从洞开的房门涌进来,给这黑暗的房间注入了一些光亮。
皇爵踉跄地走进来,双眼布满血丝,眼睛里全是醉意!
林可薇瑟瑟着抖,惊恐地看着他――他终于要处置了她了吗?
皇爵摇摇晃晃地走到她面前,半倾着身,以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寒…为什么喜欢你?”
林可薇哑着声音:“我不知道……”
“为什么为了你,他连命都不要?”
热热的酒气喷她脸上,她别开脸:“你杀了我!”
“哈哈哈!我也想――可是我不能杀了――而且就算杀了你,也不能阻止我心的仇恨!”皇爵恶狠狠地盯着她。
他恨不得想要杀了她,可是他知道如果杀了她,萧寒一定会不同意――虽然萧寒死了。
不!他没死,皇爵的心,他永远地活着。
可是就这么放了这个女人,心口的怒火又难以平衡。
林可薇咬了咬唇:“那你要我怎么办?”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快崩溃了。
被关这个黑暗的房间里,与世隔绝着,脑海不停地重放萧寒死去的那一幕,再这样下去,她不死也会疯掉。
皇爵从旁边的药箱里拿出一根手指粗的针,和一灌绿色的药剂。
当着林可薇的面,把那绿色的药剂注入到针管里。
林可薇泰然地看着他:“你要杀我了是不是?……”她把手臂伸出去,“那就快点动手!”
虽然她很不舍风成凌……
他好不容易可以好起来,她们就要过美好的日子了,她却又遭受这些!
可是,她的命本来就是萧寒的。如果不是萧寒,她早死过几回了!
“我不会杀你的。我要你,亲手把风成凌杀掉!”
皇爵冷冷地说出他的决定。
林可薇膛然,很快又慌张地摇头:“不,不,这不可能……你不要杀他,求求你!风成凌是无辜的,他什么也不知道,他现还躺医院里……他吃的苦够多了,他才刚刚经历过鬼门关……”
皇爵却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拒绝也没用,你会帮我杀掉他的。”
风成凌抢走了萧寒的女人,又害得萧寒几次死掉。皇爵其实早就想杀他了,要不是萧寒下令不准动他――
现萧寒死了,皇爵不会动他生前爱过的女人,但他绝不会放过风成凌。
可是,就这样徒手杀了风成凌,也不能消减他的仇恨。
他要让风成凌爱的女人,亲手杀了他……让他和萧寒一样,死之前都是孤独冰冷的!
背着光,皇爵表情阴冷地将药剂全部注入到针管内――
林可薇泰然的神色变得慌张,身体不断往后缩:“你要给我打的是什么?是什么?!”
“这我独家研究的,n1n2病毒。”他勾唇一笑,“你知道n1n2病毒是给来做什么的?”
“做什么?!”
“洗脑。”他扔掉空的剂管,高大的身形逼近到林可薇面前,“寒手下的很多杀手都是托这n1n2病毒的福气,才可以摆脱掉过往,重做人呢。”
n1n2病毒是一种洗脑病毒。
凡是注入这种病毒的人,都会忘记生为人类的一切,仿佛重投胎过一般,变成生的婴儿。
他们不懂说话,不懂辩物,不懂伤心,也不懂快乐……
完全是重降临这个世界一般,一切的东西,都从头学起。
不过因为智力保持原有的基础,他们学得很快。
这也是皇爵原本决定帮萧寒拿下林可薇的办法――洗脑掉林可薇,让萧寒手把手教林可薇说话、吃饭、穿衣、走路,包括她怎么去爱人,怎么去恨人。
可是没想到,萧寒等不到那天。
心口骤然一痛,皇爵伸手抓过林可薇的手腕――
林可薇用力挣扎着,拒绝着:“我不要,我不要!皇爵,你直接杀了我,都是我的错!风成凌……真的是无辜的啊呜……”
然而,女人的力量怎么比得过男人?
何况林可薇三天未曾进食,她的挣扎根本是徒劳。
手腕猛地传来刺痛感,她还无力反抗着,可是微磕的眼,却看到那绿色的液体一滴不漏地全都注入了进去。
她不要被洗脑!不要忘掉过去的一切!不要变成另一个人!不要被皇爵误导!不要去憎恨风成凌!不要亲手把他杀掉!
可是,那药效进入身体后,立即挥了作用。
全身的血液仿佛被点燃了火种,剧烈地燃烧着。
她难过地抱成一团,脑子里的火烧得旺,所有的意识都满满陷入那片汪洋的火海。
“风成凌……风成凌,风成凌……”
她低声呢喃着风成凌的名字,用力地想要记住他的影像。
紧紧咬着牙关,她告诉自己,不要昏迷,不要忘记……
可是,那剧烈的火苗吞噬着她的一切。那种低喃声,她身体一软,陷入了一种重生状态的沉眠。
看着昏厥过去的林可薇,皇爵满意勾起嘴角,拿出手机:“生儿n3421号,快派人来把她领走……你们必须一年内,教会她杀人和复仇的一切――她的目标是风翔集团的二少,风成凌。”
所有的生儿,杀手组织都会给一个虚拟的身份,编造一段惨淡的人生,让她内心充满仇恨之去完成使命……
一个星期后。
暴雨夜,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的别克车以风驰电掣的速奔跑。
大雨倾盆,天和地之间全是水。
忽然雨刷不动了,驾驶座上的男人皱眉,又拨了一档还是不动……
雨一会儿就下得看不清前面的路了,玻璃上全是雾气。
别克车被迫停下来,男人烦躁地叼了根烟,对身旁的伙伴说:“这破车完全不好使,怎么办,等雨停?!”
“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伙伴看了看天色,“开!赶飞机!这个时间也没车!”
“你说皇爵大人急什么,这么急着要我们领走这女人。”无奈地摇摇头,动引擎。
冒着倾盆大雨,别克急速地朝前奔驰,经过一个拐弯时,前面忽然亮起大车灯!
车内的男人急打方向盘,可还是为时已晚――
“嘭”,两车互撞!
这撞击的过程,后备箱打开,一个大波浪的女人从里面掉出来,跌马路边。
与此同时,别克车冲出防护栏,朝高速公路下的陡坡摔去!
那辆撞过来的是辆蓝色的越野车,停大雨,整个车头都瘪了下去。
过了片刻,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车门先后打开,从里面下来两个男人。
其一个男人高大英俊,眼睛狭长,眼窝很深,有股混血儿的味道。
眉头天生就微皱,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
“风总,出车祸了,好像还死人了!”另一个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年男子,看起来是个助理。
风亦轩点点头,走到那躺倒的女人面前。
俯身,低低地叫唤了几声,却不见对方有回应。再伸手一探,人还有鼻息。
他又看向那扭曲变形的防护栏,那漆黑的陡坡,这个地势都是山,估计下面是深渊,车里的人十之八已经丧命。
该死,真是倒霉透了!
回国时因为暴雨天气,飞机连连晚点,等抵达国,已经是深夜。
好上飞机之前,他就算到时间会晚,而提前让国的人准备了车辆飞机场等候迎接。
谁知道――竟会生车祸?
“你去看看,车还能开吗?”
助理点点头,上了车,动了两下,听到引擎轰鸣声,惊喜道:“这车很耐用,只坏了一个车灯,还能开。风总……?”
紧紧地蹩住眉头,风亦轩眼眸深沉,一把将地上昏睡的女人抱起来,放进车内:“你留下来善后,我送这个女人去医院。”
“是。”
同一时间,美国,一家医院的ip病房内。
也是暴雨夜。
狂风裹夹着狂乱的雨滴,将病房的窗户敲打着砰砰作响。
病房里只开着一盏床头灯,灯光氤氲下,病床上的男人面容英俊而苍白,头上裹着层层的纱布,仿佛陷入了某个梦魇,眉头紧紧地皱着,额头上全是虚汗。
风成凌突然从梦惊醒,他睁开眼,眼睛里一片空洞的神情。
胸口忽然划过一种剧痛,那种痛让他的全身开始颤抖起来――
他猛地坐起来,伏床边睡着的女人立即惊醒。
雅菲第一时间就是看了看他的吊瓶,松口气,这才看向他问:“怎么了?”
风成凌脸上全是汗水:“……我梦见,她出车祸了。”
“谁?”
雅菲下意识问,可是很快,明白风成凌说的是谁,挑挑眉:“你还真是爱瞎想,放心,那不过是个噩梦!”
“不是噩梦!”风成凌咬紧牙关,脸色苍白地说,“为什么到现她都不跟我联系――”
“风伯伯是怕她会影响到你的手术,所以才……而且你一开始不是也担心这个手术失败,所以才故意不跟她联系的吗?你说怕她会受不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刚刚做完脑部手术的风成凌,头全部剃光了。
他不想这个狼狈的样子被林可薇看到……
“现手术已经安全结束了!”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慌忙就要下地,“我要回国……”
“风!”雅菲惊惶地摁住他的肩膀,“你不要乱动,你才手术刚刚结束,你需要静养!”
心空洞洞的痛,仿佛是生命重要的一部分被挖去了一般……
那个梦里,他亲眼看到林可薇被迎面撞开的大卡车碾得粉碎,鲜血染满了他的整个梦境。
她躺地上,眼神空洞而涣散地看着他,一只冰冷的手朝着他的方向,像是希望他能伸手过去,拉她一把!
他明明就站她面前,看着那车祸生。可是不管他怎么跑,都跑不到她面前。
这个恐怖的梦,仿佛寓意着什么?
他必须要立即见到林可薇!
风成凌挣扎着推开雅菲,拿起床边的拐杖下地,挪动到门口。
用力拧了两下门锁,却现门从外面锁起来了――
如此一来,他确信了心不好的猜想。
他的手用力地敲打着那冷硬的门板,疯了般地嘶吼着:“开门!开门!让我出去!”
雅菲看着眼前这个疯狂的人,远处僵了半天,才缓缓地走上去:“风,你做什么?你现美国,就算要回去,也要做一些准备。一切等明天再说,明天我再……”
“我要见她!”
风成凌不容妥协的声音硬邦邦地响起,双手用力地砸门。
他的手砸得那么狠,仿佛要用拳头将这门硬生生地砸破一般。
门板都开始出现裂缝,每一声砸下去,都是令人害怕的声响。
雅菲再不忍看他这么虐待自己:“开门,风少爷要出去!出了事,我跟风老爷交代!”
外面的人听到雅菲这样说,立即胆颤心惊地把门打开了。
门一开,风成凌就支着拐杖冲出去。
然而,雅菲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风,没用的。你没有身份证,没有护照,也没有钱。你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双腿都不能健康行走。这样的你,要怎么回去呢?”
这些话,仿佛一盆冷水,浇熄了风成凌的疯狂。
他冷硬地回头,盯着雅菲:“我要回国,我要见她!我立刻就要见到她!”
“风,你好好美国修养,等病全好了再回去见她岂不是好?你现这个模样,不是让她担心你吗?”雅菲柔声地安慰道,“风伯伯是出于保护你的考虑,才不让她来见你――我相信萧琪对你没有坏心,但她哥哥打断了你的腿,她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说也要负连带责任。”
“我说了,不关她的事!”
“可是风伯伯并不这样想。”见风成凌终于有所动摇,雅菲趁热打铁地安慰道,“再说了,你就算以后想跟她一起,也要让风伯伯认可她……你现为了她这样大动干戈,引起风伯伯的反感,恐怕对你们的未来也无益。”
风成凌沉默地绷紧下颌,那个梦,他的脑海渐渐模糊,远去……
也许真的是个噩梦,林可薇不会有事的!
但是,心还是惶惶不安着:“我要跟她打电话,确认她的安全!”
“好,我们先回病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为今之计,只有拖一天是一天了。
清晨,一个男人站窗前,阳光轻薄,地板上斜斜印着的投影染着一股温柔的暖色。
听到病床上传来的动静,他回头――
那男人侧脸刚硬锐利,眼有谁也无法靠近的疏离和淡漠。
病床上,林可薇猛地睁开眼睛,睫毛漆黑,面孔苍白,黑色的瞳孔里有种空洞洞的寂静。她像个奇的孩子一般,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后,目光好奇地落风亦轩脸上。
风亦轩几步走到床边,探身,摁响了呼叫铃。
忽然耳朵被一只手拿住,林可薇睁大着眼,好奇玩着他的耳朵,脸上挂着奇有趣的笑。
风亦轩暗眸:“放手!你做什么?”
“放手!你做什么?”女人歪着头,学着他的口气说话。
她的声音……
他的心口骤然一痛,瞳孔也放大了。
她看着他震惊地表情,对他甜甜地一笑,那笑容天真无邪,无辜至极。手也不闲着,一只手玩他的耳朵,另一只手伸到他脸上,戳。
太像了,刹那间,他还以为就是“林可薇”他的面前……可是,两年前的事故已经夺取了她的生命。
风成凌,他把她从风亦轩的手里夺走,却并没有好好珍惜她。
这次回国,他就是要讨回历来的血债。
克制那种痛,风亦轩皱眉拿掉她的手:“小姐,请你放尊重些。”
“小姐,请你放尊重些。”林可薇学着他说话的同时,还学他的表情。
就风亦轩以为她是不是被车子撞出了毛病的时候――
病房门打开,医护人员走进来。
接下来,医生对林可薇一系列职业性的问话下,她都仿佛听不懂,像个复读机一样复读所有的问话,甚至是对每个出声音的人都感到好奇。
“她怎么了?怎么一直重复我们说的话?”一个护士奇怪地问。
“她怎么了?怎么一直重复我们说的话?”林可薇也是奇怪的表情。
“连口气也学得一模一样,她是不是故意模仿!”护士惊讶。
“连口气也学得一模一样,她是不是故意模仿!”林可薇也惊讶。
护士闭上嘴,不敢再说话了。
林可薇也闭上嘴,好奇的目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一屋子里的人全都一脸凝重的表情互望……
他们还从未见过这种病例!
“这位先生,你是她的家属吗,我们借一步说话。”医生转过身,朝病房外走去,身后却传来林可薇继续重复的声音。
门一关,外面的声音被隔绝了。
病床上,林可薇面容惨白,卷曲而浓密的头铺泄。
她已然和生儿一样,忘记了所有生为人类的过往,仿佛才来到这个世界一般,一会儿玩玩枕头,一会儿又玩着床柜上的花瓶和水杯……
忽然,手指打滑,那水杯脱离她的手心,“哗啦”一声脆响地摔地上,变成无数的随便。
林可薇先是吓了一跳,差点要躲进被子里。
直到她现那碎裂的玻璃并不会动,也不会伤害她以后,她好奇地探着身子,想要去碰一碰那玻璃碎片――
“别动!”病房门应声打开,医生及时出声制止。
林可薇眨了眨眼,好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医生:“别动!”
“小张,快去把玻璃碎片收拾干净,别让病人碰到了。”
“小张,快去把玻璃碎片收拾干净,别让病人碰到了。”重复的声音。
经过一上午的观察,医生终于判断出林可薇不是脑子傻了痴了,而是失忆!
根本性彻底的失忆――忘掉了所有过往的记忆,只剩下生为人类的本能。
而她会不断模仿别人说话的语气动作,是因为她快速地学习――说话、表情、行为、动作。只要学过一次,她就很快地会运用,并且展现得很好。
医生说以她现的智力,过不了两个月,就会学会生为人类的一切。
因为林可薇没有外伤,也不需要住院。
风亦轩只好把她带回自己的公寓……
一路上,林可薇对什么东西都感到鲜好奇,哪怕车喇叭声叫,她都要学两声。
“闭嘴!”风亦轩解开衬衣的前两颗纽扣,终于忍不住烦躁地吼出声。
奇怪的是,这一次林可薇并没有再学他说话,仿佛有所明白似地,真的乖乖地闭嘴了,不再出任何奇怪的声音。
风亦轩真的很想把这个麻烦的东西扔掉。
可是她彻底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家那里。
而她会变成这样,都是车祸导致――他有绝大部分的责任。
风亦轩从来就不是个推卸责任的人。
揉了揉眉心,他叹口气:看来只有管派人查到她是谁,家住哪,好早把她送回去,让她的家人照料。
车开进一个精致美丽的小区,一幢复式别墅楼前停下。
风亦轩下车,见林可薇还玩着车内吊着的一个小风铃,性把风铃取下来,放她手里,拽着她的胳膊下车。
推开栅栏门,干净整齐的院子里,有一幢红白相间的欧式复楼。
四周种着繁花似锦,一棵大银杏树下,有一个白色的秋千架。
林可薇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忽然,一只翩翩飞舞的彩色小东西她眼前飞来飞去。
她的眼睛立即放光――
风亦轩掏出钥匙开门,一转眼,林可薇就不见了,院子里跑来跑去地捉着什么。
风亦轩微微蹩眉:看来,真的要带一个小孩子了。真是麻烦得要死。
“喂!过来!”他出声唤她。
林可薇立即停下动作,怔怔站原地盯着他瞧:“喂!过来!”
风亦轩叹口气,挫败地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往屋里走……
房间里的装修色彩分明――不是黑,就是白,极少有看到别的颜色的东西。而且摆设简洁大方,规矩。
光是看这房间的装修,就可以看出风亦轩是一个多么没有情趣的男人。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林可薇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哪怕是一双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拖鞋,她都可以拿手里当玩具玩得起劲……
“拖鞋,这是拖鞋!”风亦轩几次解释,都没能阻止她的愚蠢行为――
她要把拖鞋放嘴里咬之前,他飞快地拖鞋抢下来,放脚前,脱掉自己的鞋,把拖鞋穿上:“这样穿,听得懂吗?”
林可薇终于懂了,点点头,甩掉脚上的鞋子,拿出一双拖鞋穿上。
风亦轩松一口气――还好她的智力符合她的年龄,不然什么东西都要从头教起,他会直接狠心把她丢大马路上。
把林可薇引到沙前坐下,风亦轩拉开窗帘,打了几个电话。
一个是询问助理有没有把昨晚的车祸搞掂;
一个是让人把他从美国托运来的行李带来;
一个是打电话给外卖店,叫吃的。
风亦轩的厨房崭崭,还从来没有自己里面弄过吃的。毕竟一个人生活,他对吃的没讲究,比较随性。
因为车祸忙了一晚,他累得要死。
昨晚全身被暴雨淋湿,现衣服还没有干,他放热水准备洗澡。
怕林可薇一个人外面随便乱动他的东西,他打开电视机,分散她的注意力――
果然,这一招很有效。
看着电视里的人物又会动又会说话,林可薇立即放下手里的一切,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看,嘴里还念念有词,学着电视机里的人说话。
看到好玩的东西,她笑起来。
她的笑容纯真无暇,明亮的眼眸仿佛没有染上尘世间的丝毫尘埃。
恍惚间,她那微笑的神情和一个人影重叠起来。
风亦轩的眼眸骤然暗沉,心口也是微微地刺痛。
为了林可薇,他没有政治婚姻,而是去了美国后,凭借自己的能力白手起家,逐渐壮大起了自己的王国。
他的事业短短两年内,从初出茅庐到稳步,到脱颖而出,再到现的所向披靡,成为整个商业界为之传诵的神话。
能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除了他不分昼夜的工作,还有他本身潜伏着的巨大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