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珠心里一动,问道:“这么说来,那日景王大婚,乐乐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并不是巧合?”
“不是巧合,是他特地央求我带他去的,他知道你会在那里,他要去见你。”裴渊道。
夷珠惊愕,“他……为什么会知道?”
“是碧清告诉他的。”裴渊道,顿了下,又道,“关于你的很多事情,碧清都告诉了他。”
夷珠闻言,便明白了。
前世她寻短见前,将乐乐托付给了碧清。
想来后面,碧清一直陪在他身边,并给他讲了,很多关于她的事情。
她很好奇,前世她去世后,碧清和乐乐的经历,他们又是怎么知道,裴渊就是乐乐的生父的?
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几番想问,最后却没有问出口。
因为如果问了,她重生的事情,也隐瞒不住了。
她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重生一事,告诉裴渊。
毕竟前世,她是撇下了乐乐,寻了短见的,那样自私、懦弱,那样不堪……
但是乐乐既然来到了这里,找到了裴渊,想必也将她前世的事情,告诉了他,或许,他早就知道了一切。
想到此,她心里有些乱。
裴渊当真早就知道了她的不堪吗?
“珠儿?”裴渊低声喊她。
“嗯?”夷珠目光有些躲闪。
裴渊沉默了下,终还是决定将一切告诉她。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说。”
“什么事啊?”夷珠问。
裴渊停顿了下,有些难以启齿,“乐乐跟我说,在你十八岁那年,我强迫了你,所以才有了他……”
夷珠闻言,惊愕地看着他。
裴渊垂下眸子,俊脸滚烫,“珠儿,对不起,虽然我不记得了,但这件事情,应该是真的,乐乐不会骗我。因为那件事情,害你吃尽了苦头,还……寻了短见。”
晶莹的泪珠,毫无预兆地从夷珠的脸上滚落,她瞪大了朦胧的双眸,看着他。
见她突然落泪,裴渊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着泪水,“珠儿,我对不起你,你别哭……”
夷珠却忽然放声痛哭。
好像要将前世受到的委屈,都一并宣泄出来般。
她确实因为裴渊的强迫,受尽了苦头,最后还选择了结自己。
那间破庙里的噩梦,至今还清晰地印在她脑海里。
没想到的是,裴渊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情。
而上次看到他的那块玉佩时,她还自苦来着。
“我不是要为自己开脱什么,但乐乐说,我那次之所以会失德,是因为我中了药。”裴渊见她反应这么激烈,自责又惭愧,但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件事情,可却是真实发生过的,他竟让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失去清白,受尽了苦楚……
他阖了阖眸,将女子搂紧在怀里,满心歉疚。
夷珠哭累了,才停下。
虽然她早就想过那件事情,裴渊是迫不得已,并且那晚如果没有他,她也会被那才乞丐毁去,可她也确确实实因为裴渊,而吃尽了苦头,未婚产子,受尽白眼,还被逐出了夷家,最后走上了绝路。
此时看着男人眸中无尽的自责和歉疚,她终是做不到恨他。
况且,乐乐是那样好,她该感激他认回了乐乐的。
半晌,她缓解了情绪后,声音沙哑地问:“乐乐可与你说过,我死后,他跟碧清回到夷家的事情?”
裴渊见她并没有因为那件事情恨自己,心里一松,但同时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眼下,他满心满眼都是她,顾不得其他。
“有跟我说过。你走后,碧清便带着他回了夷家,但是柳氏却横加阻拦,幸好被夷老夫人知道了,给接回了夷府。
可即便回了夷府,二人的日子也不好过,那时乐乐并不知道柳氏为何要苛待他,他跟着碧清,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好在后来我的人,找到了他们,将他们接去了渊王府。”
“是你的人找到他们的?你一直有派人找寻我们?”夷珠愣住。
“是。”裴渊点头,“乐乐跟我说,那天早晨,我是出去联络部下了,并没有想将你撇弃的意思,可等我再回到破庙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
后来宫里发生了事情,找你的事情,便耽搁了,但我一直有派人找寻你的下落。
只是等找到的时候,你已经去世了,只留下了稚子……”
听到这里,夷珠惊愕地捂住了嘴巴,眼中再次聚集了泪水。
破庙那晚过后,她醒来时,手里只有一块玉佩,却不见他的踪影,她一直以为,他是不想负责,而那块玉佩,是他为了补偿她的。
可那晚的经历,对她来说,就是噩梦,又怎么会留着玉佩?所以她将玉佩给砸了。
但现在他却说,他并没有不负责的意思,反而一直派人找寻她的下落。
早知道的话,前世她也不会因为走投无路,而抛下儿子,寻短见了。
如今想来,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裴渊见她再次哭得伤心,心里也疼。
虽然没有记忆,但他仿佛看到了,在未来,纤弱的少女,绝望无助的眼神……
他眼神一暗,替她擦去泪水。
“那些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你别伤心。”
夷珠哭得不能自已,看着眼前待自己温柔的男人,再抑制不住,将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你知道么,那些事情,其实我都知道……”
裴渊一震,“什么?”
“我死过一次啊……”夷珠声音哽咽。
裴渊扶住她的肩膀,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什么叫死过一次?”
“现在的我,是重生后的我。”夷珠闭上了眼睛,泪水扑簌簌滚落,“我抛下了乐乐,寻了短见……”
裴渊震惊极了,“所以,破庙里的事情,你都知道?”
夷珠闭着眼睛点点头,“所以那日定亲,看到你送的玉佩,我才会躲开你,因为那块玉佩,让我知道了前世破庙里的男人,就是你。”
裴渊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时她好端端的,却突然便不理他了,还躲去了九华山。
原来如此!
可他却只觉得更心疼了。
“对不起,珠儿。”他低下头,亲吻着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