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珠怔了下,“你不害怕我?”
裴渊顿住,“怕你什么?”
“我死过……”夷珠咬了咬唇。
“不怕。”裴渊摇头,将她抱紧在怀里,“甚至,我很庆幸,庆幸你能够重生,让我有机会弥补。”
虽然他没有记忆,但想必在未来,对于她的去世,他心里是很遗憾和自责的。
他以前从不信鬼神之说,但是乐乐的到来,以及她的重生,让他觉得,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她说的那一世,他没能与她在一起,更没有机会弥补她,却让他在这一世,有了机会。
夷珠听了他的话后,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些感动。
她静静靠在他怀里,坦诚道:“那时我确实恨你,恨你毁了我,让我失去了一切,后来还走上了绝路。
在知道你就是那人的时候,我都不想再看到你,甚至还想与你退婚,可同时,我也知道你的为人,知你那时定是身不由己,而且没有你的话,我也难逃被凌辱的下场,是你突然出现,打死了老乞丐,救了我……
而且你对我那么好,还有那么喜欢我的乐乐,我便动摇了,不舍得与你退婚……”
她说的这些,都是裴渊不清楚、不了解的。
他不知道,那时她竟有过那样的挣扎和为难。
可最后,她却选择将所有苦果都吞下,默不作声地原谅了他。
他何德何能?能遇到她这么通情达理、明辨是非的姑娘!
“谢谢你,珠儿!”他由衷地说。
夷珠愣了下,摇摇头,有些尴尬地说:“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前世的我,性情恶劣不堪,你一定都知道,但你并没有嫌弃我……”
“不,你很好,恶劣的是那些害你,以及抢走你身份的人。
你生来便是夷府嫡女,可却因为小人的设计,生生变成了庶女,你还被养在柳氏那样的人身边,你以前做的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可并不是你的错,你万不可再妄自菲薄。”裴渊温声打断了她的话。
他所言都是认真的。
珠儿若不是因为自小的遭遇,加上身边有柳氏那样包藏祸心之人的怂恿撺掇,也不会做错事情。
她何其无辜?
一切都是柳氏母女的错。
更何况,他自认识她以来,她一直都那么好。
夷珠静静地听着他说的话,想起从前的一切,心里有些涩然,但同时,又感到轻松,因为她心里长久以来藏着的秘密,都说出来了,从此,她不用再在裴渊面前掩饰过去。
而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她不必担心,他会说出去。
裴渊的手轻轻放在她肚子上,温声道:“今日开始,不可再胡思乱想,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乐乐,定要保重好身体,我们一起迎接乐乐的出生!”
“嗯。”夷珠重重点头,手放在他的手背上,与他一起感受着肚子里孩子的存在。
这一刻,她因为乐乐突然离开,而受到的打击,也被治愈了。
裴渊说得对,她应该保重好身体,一起迎接乐乐的到来。
夫妻俩将话说开后,彼此背负秘密的压力,也没了,彼此间更坦诚。
裴渊怕没有小孩陪她,她会寂寞,每日都会抽时间陪伴她。
过了几日后,夷珠渐渐放下了,便又去了画坊作画。
起初,叶雯母女没有察觉到不妥,直到一连几日都没看到小孩后,这才问起,“怎么这几日没看到小王爷跟着你一起来?”
母女二人都见识过小王爷有多黏着夷珠,这乍然几日都不跟着她了,二人都觉得奇怪。
“他拜了一位大儒做先生,没空黏着我了。”夷珠笑着道,但心里却涩然。
不要说别人不习惯,她自己也不习惯。
纵然她已经看开了,但一个每日陪在身边的人,突然离去,不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
她习惯了乐乐跟在身边,有时候甚至会忘了他已经走了,习惯性地喊他的名字,结果一抬头,面前却空荡荡的,那种心情,让她很是怅惘和失落。
“原来是拜了先生了,那就怪不得了。”叶雯点点头,并没有任何怀疑。
夷珠心里松了口气,但一整天都失落极了。
尤其第二天,太皇太后突然派了人出宫来接乐乐进宫玩,说是多日未见乐乐,想他了。
为此,夷珠整个人紧绷起来,幸好裴渊及时回来了。
她像是找到主心骨般,将他拉到一边,担忧地说:“怎么办,母后要见乐乐……”
别人好打发,但对方是太皇太后,是乐乐的亲祖母,不是那么好唬弄的。
“放心吧,我去跟她说。”裴渊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便跟着宫人进了宫。
夷珠见状,松了口气。
其实二人已经对好了说辞,就说乐乐拜了大儒做先生,跟着大儒读书去了。
寿康宫。
太皇太后这几日,因为裴辰景的事情,忧心忡忡,想到许多天未见乐乐了,便派人去将他接进宫来,可她没想到,去的人没把她孙子接来,倒接来了她的儿子。
“你怎么来了?”她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寿康宫的儿子。
看着像是苍老了许多的母后,裴渊顿了下,关切道:“母后勿要太过担心辰景,他会没事的。”
太皇太后闻言,叹了口气,“也不知造了什么孽,辰景怎么偏偏就遇到了刺客?对了,你不是让人追查刺客了么?可有眉目了?”
裴渊黑眸微阖,“没有。”
太皇太后皱眉,“这刺客也太狡猾了,也不知是什么来头,竟然连你都追查不到。这件事情,可不能这么算了,他们竟然行刺辰景啊,还在暗器上抹了毒,分明是想置他于死地。”
“母后放心,儿臣不会放弃追查的。”裴渊道。
太皇太后这才放心了些,但同时又感到不解,“辰景平日里志不在朝廷政务上,缘何会树立如此狠辣的敌人?”
“兴许,对方不是针对他个人,是要报复朝廷。”裴渊淡淡道。
太皇太后点点头,“你说得不错,说不定就是那些个藩王,想对付朝廷,这才故意对辰景下手,为的是打击我们。简之,你一定不要放过那些想害辰景的人。”
“母后放心,儿臣知道。”裴渊点头。
“对了,乐乐呢,你怎么不将乐乐带进宫来?”太皇太后揉了揉眉心,有些抱怨地问,“哀家还想小家伙进宫陪哀家住几日的。”
人老了,总是喜欢小辈围绕在身边撒欢。
裴渊闻言,心里有些歉疚,“其实儿臣今日进宫来,是有两件事情要与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