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萧栩跟我磨要宫里多呆两天，我说好啊。知道他是很不喜家黎明即起，背诵诗书。我那时候何尝不是呢，日日早起，恨死早起了。
可是，如果能把我娘还给我，我宁可四离床。
反正，嘻嘻，我也是该那个时候起床送哥去早朝的。
“娘娘，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故事啊？宫女姐姐念给您听的么？可我来过几次，都没听到她们念故事。”萧栩问。
“书上看到的。你不会以为我不识字？”
那小子讷讷的说：“我就是以为。”
“我是看书看太多把眼睛看坏了，所以皇上不让我再看，只好叫宫女念给我听了。不过，让人念来听很没劲。”
萧栩点头，“对对对，尤其是笑话书。”
我笑，“萧栩，你可别以为我这里就可以偷懒。我还指望你以后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呢。所以，你也得给我默书去。”
“哦，好嘛。”
我把这小子打过去，让女官监督着看书写字。这坤泰殿的女官，可都是名噪一时的才女，这个对她们是小菜一碟。
而我自己，则按每日的安排，换上轻便衣服正殿的空地上活动。四哥的话我从小就听，现是用心做到他说的每日多活动筋骨。
云兮教我的‘流云水袖’我还没有入门，要多多练习。哥那天说的很有看头，是说当跳舞来看还差不多过得去。还有四哥教的剑法，也给我弄成了舞剑。他们都说无妨，这样既活动了筋骨，又让身姿轻盈。可是，我还是觉得要有一门实用的防身的本事，帛带和剑都成了舞蹈的情况下，我只好又拿起了我的擀面杖。
还是这套棍法我练得得心应手。
当我虎虎生风的耍完，现萧栩站旁边看，目瞪口呆的，“娘娘，你好厉害，能能武。”
这死小子，从前肯定当我大字不识，弱不禁风。所以，今天才有刮目相看之感。
“还过得去而已，要说厉害谈不上。”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你不是写字么？”
“哦，我出来尿尿的。”萧栩说罢，脸上表情怪异起来，我失笑，“那还不快去？”居然站那里看入神，连尿尿都忘了。
三日后，萧栩回家了。哥却直接把旻儿给抱到坤泰殿来了。他夏嬷嬷怀里，脸上挂着金豆豆，看到我就朝我伸出手来讨抱。这孩子，现慢慢懂得表达自己的需求了。
我过去接过他，“这又是怎么了？”
“都出去。”哥烦躁的说。
宫人们，连同夏嬷嬷立时走了个干干净净。
“姬瑶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你以后不必为她费心了。至于旻儿，就交给你照看。”
我有点了然，那天姬瑶说我好生厉害来着。想必还是不服气，放不下。
“她干了什么？”
“夏嬷嬷说，这几天旻儿一直想过来玩，都不被允许出门，今天就夏嬷嬷怀里扭来扭去的，惹怒了姬瑶骂了他一通。”
“没动手？”
“夏嬷嬷挡了一下。”
“她要干什么，对我不满冲我来好了。”骂孩子做什么，他又听不懂，只会被你的凶神恶煞吓到。
哥坐下，“她又不是真没脑子，你是皇后她是贵妃，只有你收拾她的道理。”
我也不同情她了，算我多管闲事了。至于旻儿，既然抱来了我就带着。本来不管谁生了儿子，我要抱来养都是合情合理的。我只是念着她只有这个儿子，不忍罢了。既然她不珍惜，我何必理会她。别说是哥抱来的，就是我去抱的，她也没有法子。
旻儿的手身后回抱着我，小手也有点劲了。
不过，一岁半的小子了，还是有点分量的。我可不比夏嬷嬷日日练习，我抱着一会儿就觉得沉了，便坐到椅子上。叫了翠侬进来，翠侬打来温水，拧了毛巾替他轻轻擦脸。
旻儿舒服的闭上眼，时常过来，翠侬也是他熟悉的人。
“皇上，娘娘，贵妃娘娘求见。”秦涌小心的进来说。
哥一拍桌案，“叫她给朕滚！”这一声声音很大，外头的人估计都听到了。旻儿也赶紧往我怀里缩。
“小声点，吓着孩子。”我轻声道，一边伸手摸着旻儿的头安抚。既然要我带这个孩子，那趁着小抱过来正好。
我横抱着旻儿，可能这个姿势让他误会了，他的头我怀里拱。
“你饿了么？我可没奶水给你吃啊。”
哥本来还满脸的怒容，结果看到旻儿的动作转为大笑。
我瞪他一样，“你把乳母带过来了么？”他现仍是吃奶为主，只是逐步添加辅食而已。
“我既然说了把人抱走，应该会有人安排，就不知道到坤泰殿没有。”
秦涌忙忍着笑出去问，结果乳母还路上，于是找了米糊糊来喂。因为旻儿时常过来，小厨房也随时备得有他能吃的吃食。
旻儿不肯离开我怀里，我便拿小勺喂他。你小子下回别干这种事了，害我被笑。
他倒是合作，很快吃了小半碗，我把勺子搁下，让人去叫夏嬷嬷。把人交了给她，自己甩甩手腕。
“翠侬”
“娘娘，奴婢这里。”
“这坤泰殿，由你开始，都给我练习抱人，让夏嬷嬷也能换换手。”
哥皱眉，“他还是站不起来？”
“刚会爬，别拿对瑜儿的要求来要求他。”
哥叹口气。
姬瑶并没有走，她就坤泰殿外跪了下来，哭着说自己知错了，让我不要抢她的儿子。
我看哥的眉毛又跳了一跳，让人去把姬瑶叫进来。
她一进来就跪我面前，“娘娘，你不要抢旻儿，我只有他了。你还有皇上，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看到姬瑶进来，旻儿的反应是把脸整个藏到我怀里。
“你也知道你只有他了，那还这样对他。你看看他被你吓成什么样了。”我不满的说。当我想帮你带儿子啊，我不会舒舒服服过日子，还上赶着当这个老妈子不成。
我也有些怪哥，虽然说了如果姬瑶走了，我来带这个孩子。可她现明明还宫里，你这么商量都不商量一下就给我抱过来了。这下好了，君无戏言，这个儿子我只能是‘抢’定了。
又恨姬瑶一根筋，我都提醒过你这么多次了，旻儿这样的孩子，你怎么能总是冲他火嚷嚷的。他才是受害者，又不是他害得你弄成如今这样的。
姬瑶不肯起来，就抱着我的腿，反反复复说不要抢她的儿子。
哥来火了，“你起来，像什么样子？”
秦涌把人都带了出去。
“姬瑶，昨天你听到的事，如果真的不肯那就当没听到好了，本宫不会逼你。这个你放一个心。”我实很烦再这个事情上纠缠。
旻儿藏了一会儿，又偷偷的转过身子看一眼姬瑶，看她这么副痛哭流涕的样子，小脸上满是疑惑。
哥站起身，“孩子是朕让人抱的，你既然轻慢他，那以后也不必再做这个母亲。你回去！要让人赶你出去就难看了。”
我知道他是真火了，居然都口不择言的说‘狗咬吕洞宾’了，那不是连自己也骂了嘛，还把我和着阖宫上下一起捎带了。
姬瑶颓然坐到地上，看看依我怀里的旻儿，“连你也不要我么？”
我叹口气，“种因得果，孩子怕你。你回去！”既然不肯离去，那你就好好你的宫里呆着。
“哥哥也说种因得果，我如果走了，那不就是承认我全盘皆输么？”她喃喃的说。
哥要说什么，我用眼神示意他出去，这事儿，还是我来解决。你还是操劳国事去就好了。
他犹豫了一下，转身出去。
“你起来坐。”我腾出一只手指指椅子。
她木然起来坐下。
“我不想抢你的儿子，如你所说我会有自己的儿子。再说，你的儿子我抢来做什么呢？”
“那你为什么还要抢？”
“我没抢，是你不要，推出来，我处这个位置只好替你带孩子。”
“我没有不要！”姬瑶的声音又高起来。
旻儿的脸又埋到我怀里。
“你嚷嚷什么？你小时候你娘是这么对你的么？你再冲我大小声，我就叫人打你板子。”我也有几分生气了。
“你——为什么你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她把脸埋手里哭起来。
叹口气，“谁说的，你小时候有千依顺的父亲疼爱，我父亲却时常搞不清我倒底是哪一个孩子。我想要得到一点关注，那都得拼命做到好。我的出身你也知道，我母亲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哪比得你正正经经的嫡出的大小姐。”
“可是如今你是皇后。”
“皇后也难为啊。我出身不高，不服的妃嫔像是你这样的，多着呢，面上恭敬又怎么样。就算是你，出身尊贵，如果做了皇后，别人也会不服。因为你从小就娇惯坏了，根本不懂得还要替别人去考虑。这个位置你也很快会被拉下马。我就纳闷，从前姬少康总不能不管教你？”
姬瑶吸吸鼻子，“哥哥是我十岁的时候才回来的，我之前一直跟着表姐和堂叔堂哥。爹爹又经常不家里。”
“爱之足以害之，他们希望通过你得到好处，当然不会对你严加管教。可没把你教好，就把你往宫里送，那绝对是害你。你的所作所为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姬老将军的女儿，姬少康的妹妹，够你死好几次了。以皇上的心性，已经够容忍你了。他是因为旻儿所以对你抱愧，而你，偏偏还总叫他看到你对旻儿不够好。不是旻儿拖累了你，反而他是你的护身符。”
姬瑶抬头，我制止她的话，“你千万别说‘哥哥也这么说’，我都替姬少康难过，有你这么个不受教的妹子。你不走就不走，就留宫里，反正贵妃应该不会换人，你这一生至少衣食无忧。就旁边看着我跟哥恩恩爱爱，生儿育女。旻儿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我说过了，他是哥的孩子，姬少康的外甥，说得直白些，他日后又不会妨碍到我儿子什么，我当然会善待他的。”
“旁边看你们恩恩爱爱，生儿育女。”姬瑶喃喃的重复我的话。
“不然呢，你对我还有任何威胁么？姬瑶你自有你的美好，为什么非要把心放一个不把你放心上的男人身上。他既无心你便休，何必要浪费自己的生命。你不死不休到后又能得到什么。我言于此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姬瑶慢慢站起来，看儿子一眼，结果旻儿就窝我怀里头也不抬，等她出去了才把头又抬起来。
“好，以后你要跟着我了。”皇帝说出口了，这件事再无转圜，无论姬瑶走还是不走。
乳母等人都从慧芷宫过来了，秦嬷嬷和翠侬已经安排人整理屋子，把她们统统都安置好。旻儿的房间就安排偏殿，依然是按皇子规格配置所有伺候的人。
我问了夏嬷嬷的月例是多少，做主给她长到比秦嬷嬷只低一级，还是让她负责旻儿的一应事务。只是要她挑几个宫女，让旻儿也逐渐习惯别人。这样下去，总不能只依赖她一个人，她若生病总要有人可以接手。
这回我哄孩子没把自己先哄睡着，让人把睡着的旻儿抱了下去。我把手枕脑后，我今天这一番话不知道对点醒姬瑶有没有用。反正我是这样想的，我即便再喜欢一个人，他如果无心，我也不会强求。强扭的瓜十有八甜不了。这世上人这么多，总能找个两情相悦的。
翠侬说这是因为我眼界宽，所以不局限于小天地。
我翻身趴着，“对了，你也跟着我走南闯北跑了不少地方，我都十了，你也就十七了，就没遇上一个意的？”
翠侬摇头，“奴婢又没有青梅竹马，要让人一见钟情，可别人都一眼只看到了娘娘，哪还能注意到您身边的奴婢。”
“怨我？”
翠侬忙道：“不敢也不是。奴婢希望能跟娘娘一样，找一个知心知意的如意郎君。实不行，奴婢还攒了不少银子，有银子一个人过也没什么啊。”
“其实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对了，一直没跟你说，小胡同那里是写的你的名字，本来打算给你做陪嫁的。那时候我只给得起那样的小屋。不过现嘛，你以后不管嫁人还是单过我都能多给你了。”
翠侬愣住，半日才哽咽着说：“娘娘——您对我真好。奴婢一辈子陪着娘娘好了。”
我摆手，“别，如果我是嫁到别处，还可以让你嫁了家里的管事，然后来做我的管事妈妈。可这宫里，全是太监啊，你嫁谁去。那些侍卫的老婆也是不能宫里呆着的。乾坤阴阳，还是要男女成双才好些。”
翠侬正要说什么，我听到哥从书房过来的脚步声，“嗯，我帮你留心，你先出去。”
“是。”
哥进来，翠侬行礼退下。
“今儿没把自己哄睡着啊，我还以为间还要睡个旻儿呢。”他洗漱过后上床躺下。
“你想跟旻儿睡啊，我叫人抱过来就是。”我作势要起。
“那当然不是，他要是又这，我也得叫人抱了过去。那天是因为喝酒了，男女大事本就做不了。”
“噗！我还以为你父爱作呢。”
“再爱也不是这么个爱法，他睡间我怎么办啊。对，以后再有孩子，千万不能让他们喜欢挨着你睡。子斐居然也喜欢没事挨你身上。”
我翻身面向他，“对了，唐家坳那件案子怎么样了？”
“李从简把冷萧也派去了，说是比较棘手。镇南侯为什么一定要那块地还没查出来。”
“就是查出来也不能定他的罪啊。”
“是啊，棘手就棘手这里。那个苟、苟什么？”
“苟不易。”
“对，苟不易他藏鸡笼里只看到是黑衣人，镇南侯只是揣测。这事还得费些周折。兰王世子也要往那边去呢，走明路没法子的话，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法子也许能排上用场，他认识的三教流也多。”
我还想再问，哥不耐烦了，“还问，再讨论案情就要天亮了。”手是不客气的从领口伸了进去，人也覆到我身上来，“嗯，再有几日又是小日子了。这个时候要多努力才是。”
“皇帝陛下，您有哪晚不努力的么？”我媚眼如丝，笑看直起身子脱自己衣服的哥。
他低笑着伏下身来，“是，想收成好，哪能不努力播种，得不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