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偶!
林妩和靖王一来,就赶上了上硬菜。
原来,那令满京讳莫如深的皇嗣,宋妃之子,居然被养在云霓宫里?
“这宋家也是狡猾。”靖王低声道:“打皇嗣被发现后,百官争执不休,为见皇嗣一面不知在朝堂上吵嚷了多少回,可终究未能成功,孩子被宋家密不透风地捂在宫中,一点声息也无。”
宋家虽说看着废物,可耐不住运势滔天,他们最先发现皇嗣,便直接将人纳入掌中,获得了先发优势。后续,他们为将皇嗣牢牢把握在手中,只说将孩子放在宫中好好教养。
但宫中的守卫愈发森严,侍卫及宫人早已经过一轮大换血,基本都是宋家的人,其他人想把手伸进宫中,难如登天。莫说想夺人,便是想见孩子一面,都是做梦。
甚至可以说,他们连孩子身在何处,也不清楚。
是放在皇子所?亦或是在圣上宫中?亦或是太后寝宫?
万万没想到,竟在云霓宫。
“宋家绝对称不上聪明,但经常有些出离常人的奇思妙想,倒歪打正着了。”靖王委婉地说,没有言明能将宋妃的孩子,放在老仇人云妃宫中养,真是惊世骇俗的想法,有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美感。
但林妩表情深沉,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然后说:
“不对。”
靖王微愣。
群臣太喧嚣,他没能听清,只下意识反问:
“你说什么?”
林妩却只是给他使了个眼色。
正在这时,太监尖利的“太后驾到”,打断院子里正冲突的双方。
昔日母仪天下,架势十足的太后,如今面带屎色,怒气高涨:
“这儿是皇宫,尔等是我大魏的肱股之臣,在此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江南王见靠山来了,马上收了声,以退为进。而大臣中,有人不服气站出来:
“太后娘娘,事关皇嗣安危,江南王却……”
“闭嘴!”太后却怒斥:“皇嗣安危,哀家早有安排,何须你们冲宫闹事?”
“难不成,你们也要说哀家这个当皇祖母的,要谋害孙儿,误国误天下不成!”
言辞之尖锐,令方才说话那大臣,不得不跪下:
“太后何出此言!臣等只是焦急,绝无此意……”
“那就全部出去!将救援交予大内侍卫,你们在此添乱,反而延误时机!”太后怒喝。
真是的,好气啊。
明明是她的寿辰,多好的日子,却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还被那劳什子咸鱼鹿血闹得烧心反胃,上吐下泻,已经够闹心了。
谁知云霓宫竟然还起了火,把这群骨子里死倔的世家给招来了?
还好她忍着腹中不适,夹紧菊花就来了,堪堪赶上。若是她晚到一步,被他们冲进寝室去……
太后眼神一暗。
但未等她卸下心头大石,人群中便爆发出一声惊叫:
“曹大人!”
“哎呀,曹大人吐血了!”
竟是曹霓玛急怒攻心,哇地吐了一口血,然后晃了两下,倒地不起。
旁边的大臣赶紧去扶:
“曹公,你待如何!大魏江山少不了你啊!”
曹霓玛七十岁高龄,老人家身子骨脆,这么一吐一摔,本就相当于半只脚踏进棺材了,可听那人这么一说,涣散的瞳孔,又有了光亮。
“大魏江山!”他一边吐血,一边死命瞪大眼睛:“大魏江山少不了的,不是老臣,是皇嗣啊。”
“见不到皇嗣,老臣今日便是死在这殿前阶上,也合不起双眼。”
“太后!请恕老臣斗胆,老臣今日定要见皇嗣一面!”
他这么一说,众臣本稍稍平息的情绪,又燃了起来。
“我们要见皇嗣!”他们喊道。
“臣等心喜大魏将来,为此日夜难安,可自皇嗣出现,臣等未曾得见一面,心中实在忐忑!”
“请太后恕罪,臣等今日,不见皇嗣不休!”
这下,便是太后的话,也不起作用了。
在曹霓玛以血荐轩辕的刺激下,群臣爆发出比先前更坚定的决心和猛烈的冲劲,竟然齐齐不顾死活,就这般朝着寝室那禁闭的门冲去。
这突然的变故,令江南王理智全失,此时也顾不上误伤谁人了,只一味嘶吼: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决不可使他们冲进去!”
但大臣们亦在群起高呼:
“冲进去!冲进去!我等必见皇嗣!”
而太后在凤辇上,气得直拍扶手: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这是在造反吗,你们这群乱臣贼子……”
现场混乱不堪,刀剑之下还有几人见了血,可愈是这般,群体的情绪愈是高涨。
大内侍卫虽说比之一群文官,武力值高出不知多少。但莫要忘了,大内侍卫亦是世家子弟,纵然此时都依附了宋党,可谁能对自己幼时便见过的叔伯婶娘们,轻易动手?
要命的是,里头有些还是他们的亲戚呢。
故而,虽说有几位大臣见了血,但也有几个大内侍卫被敲得满头包。曹霓玛的拐杖功不可没,你的打完了打他的,一根拐子在无数大臣手中流转,最终来到寝室门前。
杀穿大内侍卫包围圈的大臣,对着门,举起拐杖:
“皇子殿下,臣等来迟了!”
然后用力往门口一砸——
吱呀。
门,打开了。
一道高大清逸的身影,沐浴在自夜空中泄下的皎洁月光中。
温润如玉,挺拔似松。
只是,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靖王疾声厉色道。
语气之重,先是直指江南王,而后,将目光落在了太后身上。
“皇嗣究竟怎么了?”他嚯地将佩刀拔出来,所有人眼前一闪过后,江南王便觉得颈侧微凉。
那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屋中根本没有皇嗣,只得一个昏迷不醒的宫女。”
“江南王,你还不快老实交代!”靖王怒喝。
江南王吓得脸都白了,瞟了太后一眼,坑坑巴巴:
“这……这……”
正在此时,一位虽然容貌娇美,但打扮素净,不施粉黛的宫妃,垂着头从屋中缓缓走出来。
“太后。”她行了个礼,面色忧郁。
“王爷都看见了,已经瞒不住了。”
“还是对诸位大臣,道出实情吧。”
质疑、惊愕、惶恐……所有的目光,如万箭穿心,齐齐扎在太后身上。
太后板着脸,半晌无话,最后长叹一声。
“罢了,事已至此,哀家,便告诉你们吧。”
“皇嗣,早已被歹人……”
“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