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风云突变第十五章湘西纠风
一九五九年四月二十八日下午四时左右,小舟书记嘱光明先回省委办公厅,看看陈慎言准备工作是否做好?因为有一个月的时间,又是微服私访,尽量少与县、社领导接触,必须多带点东西,以免麻烦老百姓。
光明打开吉普车后厢一看,忙把帐篷、棉被、铁桶之类东西卸了下来:“慎言哥,您真是老夫子。我们是下乡,又不是去野营,带帐篷干什么?快上车,我们再去采购,不然,明天早上六点不能出发,首长又会刮胡子。”首先,到粮站用粮票买了三十斤面条,十斤绿豆,十斤糯米;又去食品站凭条供应二十斤鸡蛋,五斤猪油,五斤咸鱼,五斤墨鱼,十斤白糖,十包奶粉,十包藕粉等等;再去百货店买一个煤气炉,十斤煤油,诸如炒锅、锅铲、饭勺、碗筷,砧板、菜刀等一应俱全。
“到底不愧为生活秘书,甚么东西你都想到了。”
“别给我戴高帽子。首长有胃溃疡,又不与官方接触,更不能搜扰百姓,不准备这些东西,万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点燃煤气炉,就可以自行解决。晚上冲点奶粉,豆浆,更不成问题了。”
“慎言哥,下车去告诉未来的嫂子一声,要一个月后才能回来,让她放心。对呀,我挎包里有一包花生糖,是王姨给我的,你送给准嫂子吃吧。”
陈慎言从挎包里拿了花生糖,在宣传部门口下车了:“我在外面请她吃饭,你们不用等我了。”一路哼着小调,会他的对象去了。
四月二十九日,天刚蒙蒙亮,周书记走到光明床前,见光明鼾声阵阵,欲喊醒他,见他睡的深沉,又轻轻地退了出来。
“周叔叔,您为什么不叫醒我?超过六点了吗?”光明睡眼朦胧的问。
“孩子,才五点,你再睡半个小时吧,五点半,我再叫你。”周书记向他摇摇手。
“己经睡醒了。周叔叔,您坐嘛,我马上给您沏一杯好茶。”光明跳下床来,边说边往洗手间走去。
周书记拉亮桌上的台灯,只见光明一个笔记本,尚未盖拢,他随意一翻,原来,大都是古体诗,至少有上百首。昨天晚上写的是:
《四时读书乐》(四章)
(一)
修篁院外曼舒枝,柳绿桃红燕舞时。
李杜文章吟后醉,东风梦里钓新诗。
(二)
日落荷池暝色深,蛙声远送过遥岑。
爱莲读罢风尘净,出水芙蓉处子心。
(三)
月移桂影到窗前,水调歌头恋九天。
银汉无声花有意,玉壶倾倒自怡然。
(四)
六出飞扬白鹿坡,梅花开似雪花多。
园中偶动林逋念,步入冰晶碧玉窠。
光明于蓉园二号楼4.28深夜
周书记读罢光明的诗,心情非常复杂:这个孩子,平心而论,把他放在这个交通大转盘上,确实对他是个历炼的大好机会。从政,如果不遇红灯,以18岁的他,就已得到科长的职务,加上他的真才实学,如果命运不给他开玩笑的话,他将以菩萨心肠和正义的禀赋,为苍生,为社稷,特别是为底层的民众,有所贡献,有所作为;如果从政这条大道,拥挤不堪,甚至荆棘丛生,坎坷裂断,以他扎实的文字功底,骨子里散发出文人特有的善良,浪漫,忧郁的气质,确实可以为彩色斑斓的文艺园地,带来一股淡淡的清香,给这个大花园里,留下一种平实的,中庸的,执着的平民文风;由于这条道路充满着变数,也许“野百合事件”最容易在他身上重演,这是金声先生最为担心的症结,故而不让他上“鲁艺”本科(上海鲁迅文艺学院),而让他从事保健工作。如果在医学的海洋徜徉,以他的聪慧和毅力,不难塑造成一个大师和大家,这条路无疑是风险最小,成功概率最大的金光大道。他拧开钢笔,在这首诗下面写道:
人生苦短有无华?世事无常莫惊讶。
要将寸金换仁术,不为自己为国家。
周小舟读诗有感。
光明沏了一杯九岭毛尖,放在周书记面前,随着热气上升,一股清香从中溢出,尚未入口,就令人头脑清醒,耳目一新。且看玻璃茶杯内,一撮茶叶,渐渐伸展开来,浅绿中略带一点淡黄,片片嫩叶直立有序,胖胖乎乎,晶莹剔透,茶叶与水,连同一色,轻轻摇动,无杂质,无浮尘,层次分明,如同酽浆。茶杯在周书记手中缓缓旋转,他似在欣赏一块瑰宝,目不转睛。
“周叔叔,趁着六成热度,您先品尝一口吧。”
此话提醒了周小舟,他双目微闭,右手举杯,细细品了一口,置杯鼻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复茗了一口,然后嘴巴一张,称赞道:“好茶。奇茶。光明,快告诉我,此茶何名?产于何地?有何典故?”
“周叔叔,时间快到了,您喝完这杯茶,我上车后向您慢慢道来。”
“慎言,上午你开车,让光明和我好好讲讲茶经。”
在吉普车内,光明开始讲这茶叶的故事了。如果你看了〖平头百姓丛书〗第一部【老子之萧金声外传】的话,你就会知道,光明之父萧金声,师从清末御医、太医院五品主事何韵之先生,韵之先生是开福寺方丈正觉大师的高足,当年正觉大师受邀去京城皇家寺院护法讲学,带韵之一同入京,因为韵之医好了光绪皇帝长年腹泄的痼疾,且又学识渊博,深得皇上器重,被授五品御医官衔,升为太医院主事(即院长)。韵之见皇上日夜操劳,常常头晕目眩,无精打采,饮食乏味,彻夜失眠,体质日下……便修书一封,要时任浏阳千年宝刹石霜寺的主持慧云和尚,在石霜寺后山承月台,垦荒为土,种植优良茶苗一百零八株。用金银花、野葛藤、冬青子、田菊花、夏枯草、刺七厘、刺角茶、蔓荆藤、麦冬苗、天冬苗、野参苗、独活苗等十二位野生药材的根茎叶苗,加入花生、芝麻、茶籽榨油后的枯饼,密封堆沤浸泡数月为肥,精心施肥管理。三年后,茶树长的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谷雨前采摘嫩尖,精心搓揉加工,再用木炭生火,缓缓添加五谷杂粮,让其生烟,慢慢翻动薰焙。由于挑选茶芽非常严格,嫩芽长不得超过五分,色泽莹润,无斑痕,无虫印,稍有瘕疵,均不得入选。加上采摘回来后,要立刻摊开,口含人乳均匀喷洒,凉干;再喷洒,如此三次,方可上锅烹炒,烹炒时,除不停翻动外,火候更是关键。慧云长老是位育茶、制茶的专家,据说谷雨前能选入特级贡品的最多不过二斤到二斤半,素有“漫道黄金贵,石霜特贡贵过金”之称。慧云长老将两斤特贡毛尖,差专人护送上京进贡。光绪皇帝喝此茶后,神清气爽,意志集中,夜寐深沉,食欲大增,体格日益健壮。连夸“神茶”也。赐名为“石霜九岭神农第一贡茶”
“今年家父获赠石霜特贡毛尖一包(半斤),见周书记日夜操劳,又素有失眠宿疾,故将此茶转赠给您。嘱我掌握沏泡要领,即水沸后,稍置十分钟左右,待水温降至70℃~80℃之间,方可泡茶。泡水后,立即加盖4~5分钟,则去盖,让其水温降至40℃~45℃之间,此时茶中有效成份已释放至70%,二泡,三泡直至四泡,方可丢弃。”
“光明,这茶叶再也不许泡了,你要给我好好保存。这么珍贵的东西,只有毛主席他老人家才配饮用。”
光明望着周书记虔诚的表情,不由得感动的热泪盈眶。
“光明老弟,今晨你是不是给周书记泡了贡茶?为什么不让我沾点贡味?难怪首长这么好的兴致,而且,吐气都有几分清香。”慎言打笑道。
“己经进了宁乡县城,要不要去县委会?”光明向首长问道。
“不进去,免得惊动他们,我们找一家饮食店,吃一碗大面,继续上路。”周小舟答道。
中午时分,车在双凫铺集镇停了下来。这里原是陈家祠堂,正厅摆了四十张大方桌,东西两个厢房,各摆二十张方桌。走进去一看,好家伙,近千人的大食堂,确实非常气派。只是餐桌上摆的,除了四碗连汤带水的南瓜外,再就是两小碗辣椒炒黄豆了,唯此而己,岂有他哉。社员手中的饭缽,看起来是满满的,但是,面呈菜色的社员,那狼吞虎咽的气势,那风卷残云的动作,还有那意犹未尽的眼神,深深地刺场着这位父母官的心…他正陪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大娘从食堂走出来,看了看菜子里几钵饭菜:“老大娘,你家离食堂多远?有几个人留在家里?打一趟饭菜来回要好久时间?这点饭菜够吃吗?”
“您这位同志是…”老大娘见陌生人一下问这么多问题,欲言又止。
“老大娘,这位是我们的周老师,专门来基层调查社员们生活又何困难?您就只管实话实说吧,他或许能帮大家解决一些实际问题。”光明向老大娘解释。
“啊,原来是位先生。”她顾虑打消了,敞开心扉,讲了自家情况,也讲了她对前程的担心…
她家姓陈,户主陈忠友,下中农成份,住双凫铺公社红星大队上塘冲尾。家有三个儿子,三个媳妇,一个女儿和六个孙子,是个十五口人的大家庭。人民公社化以前,他家是远近有名的富裕家庭,凭着勤作耕作,每年从农业合作社要担回黄灿灿的稻谷,丰年可达一百担,歉年也不少于七十担;分得茶油三到四百斤。粮食和油都很充裕,除了喂猪和卖掉部份粮食变现外,年年仓里不少于三十担余粮以防灾年。加上开展家庭副业生产,塘里的鱼,除自家食用外,每年有八百到一千斤可以上市销售;每年出拦牲猪都在二十头以上,送交食品站,价钱公道,还有奖励,从五四年起,一直到公社化前,陈忠友年年都被评为养猪模范,乡政府年年敲锣打鼓送奖状到他家。陈忠友带领几个儿女,见荒就开,见缝插针,开得荒坡荒地,种上生姜,苎麻,百合,辣椒,光是苎麻一项,哪一年县上土产公司都要在他家收购上千斤,是宁乡有名的苎麻大王。哪时的日子真叫舒心,确实是芝麻开花节节高,每逢过新年,第一件事就是上新华书店买回一个新的主席象,贴上衷心感谢和毛主席的好春联。
毛主席号召走公社化后,又是大跃进,又是全民大炼钢铁、支援钢铁元帅升帐,又是大办公共食堂,一个个激动人心的口号,一个个雷厉风行的运动,使劳模陈忠良兴奋不已,带领全家人热烈响应,虔诚相信毛主席指引的金光大道,一定会让他家过上比农业社时更好十倍的好光景。起初,他和三个儿子,每人每月可以领到八元的零花钱,老婆和媳妇每人每月也可以领到六元。小女儿上学不要钱,家里再也不用生火做饭,因为食堂里杀猪宰羊,伙食开得比自已家里还好,他真想不到,这么快就进入了共产主义,他对公社领导描述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深信不疑,于是,当要支援钢铁元帅升帐时,他不顾老伴反对,带领儿女们把铁锅、火箝、火铲、凡属带金属的,一件不留,全部上交大队,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成了“模范”。
然而,好景不长。发了四个月供给制的补贴后,公社信用部发出通知,在县政府财政科|没有注资前,社员的每月补贴‘暂缓发放’;接着,原来收交各户的猪、羊、鸡、鸭等家禽家畜被几个人宰光后,不但荤菜己无踪影,就连家常菜蔬,也难以为继;更有甚者,由饭甑的敞开供应,到定量钵子饭,男劳力每餐半斤,女劳力四两,到最近男劳力减为四两,女劳力为三两,老人小孩一律二两。陈忠友老两口,为了使孙子孙女能稍微多吃一点,以养发育,两位老人只好寻些野菜充饥,可是,家里锅盆炊具,全都炼了钢铁,真是欲哭无泪。再说,男女劳力,集中住在祠堂和附近几个大屋场,而家里老小,却还得窝在自己家中,象陈忠友家,距大食堂有八里路,而且又是上坡弯道,每天三次打饭打水,累的两个老人叫苦不迭。陷于困惑中的老两口,失去了坚定信念的支撑,经过最近两三个月的折腾,硬朗老汉陈忠友,终于双脚浮肿,身心俱伤,疑惑不解,天天反问自已:怎么这次听主席的话,倒变成了灾难呢?
小舟书记听罢,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他带着赎罪的心情,带上四斤面条,一包白糖,一包奶粉,留上陈慎言继续在食堂附近走访社员,自己带上光明,护送陈婆婆一起去探视老劳模陈忠友。一进陈家地坪,只见六个小孩,懒洋洋地围着一位双脚浮肿,颜面瘦削,目光呆滞的老人,老人己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凄凉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悔恨的寒光…小舟书记心如刀绞,二话不说,双膝跪在老人跟前,握住老人冰凉的双手,忏悔道:“老人家,我来迟了,这是我的罪过,请不要怪罪毛主席。”
光明替老人把了把脉,掀起衣来,触摸了肿胀如鼓的腹部,无奈地说:“老人由于长期饥饿,养气殆尽,加上服用观音土,造成肠道梗塞,病入膏肓,无力回天,赶快准备后事吧。”老婆婆听罢,匐在老伴脚上,哭喊道:“老倌子,你千万不能先走,你不是还要过过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生活吗?”只见老人喉中“咕咚”一声,头一歪,手一撒,一别而去。老婆婆用手合上老伴双眼,捶胸打背,号啕大哭…小舟书记嘱光明即去大队部(食堂)报讯,通知家人前来办理后事。
下午三点,光明想陪首长坐在后排,以便为首长按摩一下头部,舒缓一下压力。小舟书记挥挥手,示意光明坐到前排去。汽车启动后,三个人谁也不说话,光明从反光镜中发现,首长不停地流着泪水,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这些天来,从宁乡双凫铺,遇到那活生生的一课后,一直到常德,永顺,每天至少要调画一个食堂,走访五家社员家庭,光明已经写完三个日记本。
今天是五月十二日。十日,十一日两天,周小舟一行,分别在慈利的中兴铺和泰子桥两个公社开了两场座谈会,广泛听取了公社,大队干部的意见。周书记从参加座谈会428名干部中,对四个方面的认识,进行了分类统计:一、对不实事求是,虚报产量业绩(浮夸风)的持反对观点的占66%,可以接受的占12%,认为这是支持新生事物,持正面态度的为6%;二、对办大食堂的看法:持正面观点,认为办食堂有利生产,有利大兵团作战的占7%,认为加强管理,撤大变小,根据需要,忙时集中,闲时停办的占40%,认为是形式主义,劳民伤财,持反面观点,坚决要求立即解散的占43%;三、对大搞群众性支援钢铁元帅升帐方面:认为土法上马,乱砍森林,强迫上交农具,炊具,金属器皿等既得不偿失,又破坏干群关系,持反对意见者占66%,认为发展钢铁生产方向对头,但做法不科学,持应予改正作法的占8%,认为发展决策正确,采取群众运动的作法也应该,但技术支撑不够的占6%;四、在短期内,采取何种措施,恢复元气,有利生产方面:占80%的人认为,要改变以大队为生产单位,缩小到以生产队为生产单位。占95%的人认为,要允许社员养家禽家畜,允许社员利用屋前屋后,开展蔬菜种植和副业生产。周书记根据这些资料,认为下面农村的实际情况,远比各县市负责人汇报的要严重的多。在他的脑海己经形成了一套“纠偏”的方案,于是,十一号晚上,周书记在泰子桥公社,通知慈利县委常委赶来参加紧急会议。他在会上将沿途考察各县市的情况,以及慈利县泰子桥,中兴铺两个公社的问题,一一作了通报,并传达了三月二十四日赴上海参加党的八届七中全会、和四月四日国务院李富春副总理关于降低钢指标问题的讲话等有关精神,提出在慈利作为“纠偏”的试点。根据县委的意见,先将特大食堂进行会诊,并立即施行手术(或解散,或划小)。散会后,他嘱咐光明,把车开到慈利县委招待所,开两间房,当晚美美的睡了六个小时。第二天一早,他们三人,与县委的成员一道,下到公社,按昨晚定的“纠偏”标准,大刀阔斧地进行整顿食堂。
三天后,周书记利用上午的时间,向在机关主持省委日常工作的周惠写一封信,通报一下他对下段工作的意见。他交代陈慎言,从明天起,又将往其他县市私访,趁上午休息,外出买点物资,补充一些贮备。
光明不放心将首长单独留房间,两个小时后,他推门,只见周书记左手捂着腹部,艰难地奋笔书写着,光明立即叫停,取出银针,在他合谷,胃脘,足三里等穴位,扎了银针,片刻,疼痛停止了,才写完给周惠的信。他叫光明认真看一遍,有否需要斟酌的地方?光明不敢怠慢,从头至尾,默默地念了一遍,到底姜还是老的辣,通篇三千多字,从问题的提出,到产生问题的症结,直至解决的方法措施,有理有据,一气呵成,居然未改动一个字,而且无需改动一个字,可见周书记的功底。难怪毛主席曾经对胡乔木说,别看周小舟的文字朴实无华,你想动他一个字却很难。
周小舟在信中写道:从四月二十九日离长,经宁乡,常德,永顺,一路西去,沿途均未告之地方官员,或与大队干部座谈,或走访社员家庭,共开座谈会二十场,走访社员达一百另九人。在慈利呆了五天,如前所述,看到社员所受煎熬,我心如同油淋,这是我之过矣,这是我之罪也!早一天“纠偏”要比晚一天好,所以在未与你们通气前,我在慈利就动了起来。这五天中,解散食堂1336个,占全县食堂的25%,退出食堂的农户占农户总数38.4%…这只是个试点,但从社员发自内心的笑容,我以为这步棋是走对了。29号我想开个省委常委会,我想把进一步缩小生产单位,允许私人养猪,整顿大食堂(其办法是,先搞个民意调查,如果有80%以上社员,赞成解散的,顺乎民意,立即解散;如果有50%要求继续办下去的,则宜以大变小,加强管理,尽量方便社员生产、生活;如果只有40以下要求吃食堂的,可以取消常态食堂,只办农忙食堂,而且规模只能控制在生产队上)等等。光明读完后,立即去邮局将此信寄出。
周小舟一行,整整一个月中,先后考察了十五个县市,五月二十九日清晨,赶回长沙。上午八点钟,周小舟主持了省委常委会会议,就考察中涉及供给制,公共食堂,浮夸风,共产风,强迫命令等十个问题,向省委作了汇报,并将由陈慎言执笔的《慈利等十五县市当前存在问题的调查报告》印发给各位委员。对大跃进,人民公社化以来,农村出现的左倾错误,提出了批评,并采取了一些纠正左倾的措。惜乎这次“纠偏”的号角刚刚吹响,正在波澜壮阔的推进时,被众所周知的庐山会议带来的变故,突然叫停,不但未能“纠左”,而且改为“反右”。三湘儿女,不,乃至全国民众,被人祸天灾,推向三年灾难的水深火热之中…此是后话,这里暂不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