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第五十章专家所长
一九八四年春末夏初之际，肖光明在副县长高国仕、县政府办副主任孔纯佑、建委副主任罗卫国、城关镇副镇长张健陪同下正式就任环卫所所长，着手解决浏阳环卫事业上面临的灾难性问题。欢迎会上，肖正明作了一个简短而精彩的施政演说，以体制上，结构上为突破口的整体改革方案，以自力更德为主的振兴经济计划，以提高环卫工人社会和经济地位为目的的改革配套措施，将环卫所分为近、中、远三个发展时潮。诱人的前景，鼓动的语言，火辣的激情，似乎唤不起群众对改革的热情，会场气氛略嫌冷清。
欢迎会上，老所长张细成没有参加，引起了肖光明的深思。肖与张细成不仅是老相识，而且张对于肖来说还算有过知遇之恩。不知读者是否还记得，上文交代过：哪是一九七六年，肖光明人生最最低谷的岁月，因“奸污知青”的冤案被清洗出“革命队伍”，他拖着半瘫的下肢，从此在家过着一面抗争一面等待的生活。此时，在卫生局长何凤楼的推荐下，张细成把他当作高参请进了环卫所，两人配合默契，在提升环卫所的知名度和政治地位上，在提高环卫工人的政治和经济利益上，两个人的努力终于取得了可喜的成绩。直到一九七八年平反复职，肖光明才与张细成在全所职工参加的欢送会上依依话别：哪双双泪光闪闪的眼睛，哪次次情真意切的握手，哪句句哽哽噎噎的话语，是在怀念700多个日日夜夜共同战斗的美好时光，是在期盼和祝愿朋友平平安安的重赴征途…不论是谁，都会为这种场面所震撼，为这种真情所融化…照理说，故友重逢而且又能共同战斗在一起，今天更应该为好友而欢欣，为事业而鼓舞！然而老所长竞销声匿迹，欢迎大会竞然出现如此冷清的场面。啊，这肯定是老所长有所误会，以为肖光明忘恩负义，仗着有上级的支持，回来摘桃子啦！肖光明意识到这一点，立马亲自夜访张细成。
“老领导，听说您身体有些不造，我特地来看望您。”肖光明将一袋水果放在茶几上。
“不劳新所长大驾，驴老了，是该卸磨杀驴了。肖所长，对吧？”张细成的爱人汪嫂子尖酸刻薄的回敬道。
“别误会，当前环卫所的困境是体制性的制约所造成的。老领导，您不要灰心，我在最艰难的岁月，是您鼎力相助才有今日，受人点滴，自当涌泉相报。我肖光明有义务协助您和全体员工迈过这道坎，但唯一的条件是您必须来支持和推动这场改革。”
“是吗？您放心，即使我不当领导了，但我还是共产党员，只要是正确的，合法的，我会支持，决不会为难你。”张细成是个不善伪装的人，脸上红一阵的一阵，言不由衷的说。
肖光明将改革的初步设想，向老所长作了比较详细的汇报，张细成一张绷紧的脸才慢慢的松弛开来。听到入神处，脸上也住了浅浅的微笑。
“肖医师，不对，你现在是是政府正式任命的所长了，应该叫你所长，我来当个专职书记吧，今后得罪人的事，全交给我好了。”由阴转晴，张细成是个什么都挂在脸上的人，肖光明放心了，不由自主的轻松起来。
“老领导，这段时间我重点抓定编，抓拨款，如果您身体好了一些，家里就麻烦您又坐镇指挥。我必须趁热打铁，到编委把编制定女子，不然财政拨款又会出问题，”
“行，我吃完三付中药就回所里上班，还是和两年前一样，我当靠山，你就大刀阔斧的改吧！”
别看这只有几十号人马的环卫所，也称得上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垃圾清运班班长汤乐桥，已经深夜12点了，还死磨硬泡要求不安排张细成的工作，理由是张己经到了法定的退休年龄，免得聚集一些人阻碍改革。当时环卫所正在进行“理顺体制，归口建委”的工作中，因为张细成是过去由城关镇政府任命的，汤乐桥背着肖光明邀集一些过去对张所长有成见的人，三看两次去镇政府告状反映，坚决要求让张么田成退休，搬掉这颗改革的挡路石。而以“三八清洁队”李青云、江世莲为首的几位保洁工人则向县政府上访，汇报肖光明如何打压老领导，如何重用坏人等等，要求调走新所长。一来二去，搞得环卫所乌烟瘴气。本来满怀信心答应作坚强后盾的老所长，一见城关镇党委找人也谈话，动员他办理退休手续和辞去支部书记的职务，他深信李青云，江世莲的密报，应该是肖光明背后授意所为！不管肖光明如何解释，他充耳不闻，从此坚强后盾变成了冤家对头，甚至到了怒目相视，剑拔弩张的程度，发誓要报复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一天，肖光明陪同人大主任罗昌明，副县长高国仕，编委副主任陈碧辉，财政局长钟经贤等领导去湘潭、长沙两市参观、借鉴人家归口管理、定编定级、预算拨款等经验，三天结束归来，所里的管理人员纷纷反映汤家万上演了一出大闹天宫的闹剧，对改革深有见地的彭庆凯，借故大打出手，致使彭右手骨折而住院治疗。肖光明当然明白，即使汤家万再霸道，也不敢无故伤人。这是有人利用汤家万这粒棋子，发出阻碍改革、破坏改革的信号！此风不可长，此邪必须杀！于是肖光明亲向走访在场的所有人员，各个现场见证都说明了他的推测一点不假，唯独不良分子汤家万不愿将主使人说出来而己。他觉得如果对错误的思想，对阻碍改革的歪风邪气，对破坏改革的恶劣行径…如果为了稳定团结，一味忍让，不批评，不教育，不打击，让其泛滥下去，不仅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根本无法维持，方兴未上艾的改革也会胎死腹中。一方面他带织全体管理人员，郑重其事的去医院探视彭庆凯并慰问家属以弘扬正气；另一方面敲山震虎，驱邪扶正。他再三向汤家万交待政策，明确指出如果”、交代故意行凶的前因后果，不交代真正幕后主使人，哪么就得公事公办，依照有关法规可以依法作出行政拘留、直至开除的处分。
“老子不吃这一套，坏分子打了坏头头，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你能奈何我？”汤仍旧有恃无恐。
第二天，肖光明依程序申请对凶行打人致残的汤家万实行行政拘留。公安局对这一事件展开调查，汤家万才慌了手脚，知道肖光明这一次是动真格的了。如果硬顶下去，拘留十五天事小，拘留结束后再来个“开除出工人阶级队伍”哪才事大，哪将关系到我的后半生！因此，当他在拘留证上签字的时候，向民警提出了一个要求：“警察同志，我有重要情况要向肖所长汇报，请您给我五分钟时间。”
“汤家万，你现在能觉悟过来，还算为时不晚，否则，我只好将你依法开除！你现在老老实实去接受行政拘留处分，到拘留所后，将你今天反映的情况，写成文字材料，一个星期后我去拘留所取，能否保住你的饭碗，完全要靠你自已！”肖光明严肃地告诫汤家万。
肖光明拿着汤家万的证词反复看了几遍，他真不愿意相信，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包括指使李青么等人隔三差五的去建委、县政府告状，竟是出自老所长张细成的授意，由他一个姘妇出面策划的。如果是一般工人对改革不甚理解，自发为老领导鸣冤叫屈，这只是认识上的错误而己，一旦涉及的老所长的指使，而且利用姘妇掀风作浪，这就发生了质的变化，是一个阻碍改革的政治错误，甚至可以演变成政治事件。肖光明一想到这里，情不自禁的不寒而栗。为什么在我身处逆境中你能关怀佩至？而一到改革的关头却反目成仇？这不是在迷恋失去的权力又是什么？肖光明当然清楚这正是改革艰难之所在，正是改革中不可避免要伤害部分人的既得利益。他思考再三，建委和县政府的领导对策划群众对抗改革，天天无端上访、告状、辱骂等无理取闹的行为极为反感和痛恨，如果将这些情况如实反映给建委和县政府，如果等环卫所归口升格后交由建委进行处理，老所长张细成就不是退不退休的问题，而是有可能作出严肃的处分，还能不能有资格退休的问题了！老所长不仅有恩于我，更主要是张细成自从三年困难时期接任所长以来，确实是几十年来为了环卫所殚精竭力，立下了汗马功劳，由于文化素养的制约，主管领导的教育培养不力，加上从体制上扼杀了群众监督的机制，这些才是使张细成迷恋权力，阻碍改革的真正主因。肖光明当然不能让老所长失去退休的资格和机会。于是，他冒着违反县政府关于体制改革期间冻结环卫所“人员进出，财产变动和资金调拨”的指示，向城关镇党委书记李明葵谈了自已的意见，唯有镇政府在未归口前替已经到达退休年龄标准的老所长办理好退休手续，方可保证他晚年衣食无忧。城关镇政府接受了肖光明的建议，立即替张细成办了退休手续，并告诫张细成不得再挑起矛盾，阻碍单位改革的顺利进行。
“陈主任，城区在不断扩大，清扫体洁、清运垃圾、清运粪便等工作量飞速增加，加上适应城市管理的需要，新组建一支24人的市容卫生执法队，落实“门前三包”和爱国卫生运动的督促检查，没有160个编制指标，我确实无法开展工作。您非得法外施恩，让我过你这一关。否则，我今后的结局是两头受气，内外不是人！“
“我的老同学，我的肖主任，您真是技术官僚，一点弯都不会转，拿您没办法。”编委老陈与老肖是初中时的同坐一桌的好朋友，自然说话不需要藏着匿着。
“肖大夫，自陈主任主持编委工作以来，还没有过一次增编30个指标的纪录，您叫他如何下笔呢？其实主任想您转个弯，就是要您来个‘老的老办法，新人新章程’，您不妨将农村工全部辞退，或重新签个临时合同工。这样，给您60个编制不就够了。”编委办么室主任彭亦金开导肖光明。
“不行，坚决不行！！人人辛辛苦苦干了十几二十年的掏粪工，他化了将室贵的青春献给了环卫事业，到了快要退休的年龄，你就一脚将人家踢出去，这种行径不是比地主资本家还可恨吗？”肖光明气得喋喋不休。
“这样吧，老同学，您老找高副县长和仲池县长汇报汇报，我也去请示陆部长和邹书记，定个日子由县委、政府两家最高规格来研究您的问题。如何？”陈碧辉最后表志，看得出他确实无法一个人承担批准100个指标的权限。
“请您将实情转告邹水生书记，为了这个编制，这是我三个月内第29次跑编委，希望在30次上能得到圆满的结果。”肖光明好气又好笑?的话引起哄堂大笑。
肖光明回家后整理了一份资料，他估计编委会将他们已成心证的辞退农民工的计划，向组织部和邹书记灌输，万一被他们接受，肖光明又如何向公平正义交待？如何向为环卫事业奉献出美好青春的52位农村同志交待？于是，他从环卫工人工作十分辛苦，社会地位十分低下，工作环境十分恶劣的层面展开，当社会呼唤进步，当城市呼唤文明，当人们需要优美卫生的环境时，城里人不屑一顾的工作，他们却兢兢业业、开开心心的承担起来，并用美好的青春，辛勤的劳动换来了社会的进步、城市的文明和优美舒适的环境。我们,的县委和政府能容忍将这些有功之臣一脚踢开吗？能容忍用歧视、欺骗、剥削甚至残忍的手段来对待自己的兄弟姐妹吗？在环卫所定编会商会上，肖光明犹恐先前逐个向领导的游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所淡忘，那么与会领导人手一份的资料，与其说是一篇入情入理、有理有据的解决方案，还不如,说是一枚催人深省的震撼弹，大家看后各自点头称是，很快在会议上形成共识，160个事业单位和2个行政编制的指标终于通过了。离开组织部的小会议室，肖光明与谭仲池相互紧握着对方的手。
“谢谢县委，县政府对我工们的大力支持。”
“谢谢您这位诊断准确治疗到位的好大夫，好大哥。”
改革的道路充满荆棘，异常艰难，但不改革就没有出路。当下摆在肖光明面前就有三大难题：一是肥库暴满。下面各单位，各居民户纷纷来电告急，化粪池和各家各户的小厕所，因未及时清运而叫苦不迭，形势十分危急。二是如今帐户上仅存1000多元，肥库的粪便近三个月来无人问津，离发工资只有十三天的期限了，如何筹措30000元以解燃眉之急？县政府一纸在理顺体制归口建委前三不准的文件（即人员不准进出，财产不准转移，资金不准调动），堵死了两腿望上的通道。三是改革在环卫所受到严重挑战。由于习惯的、保守的思维定势，加上少数人上窜下跳，似是而非甚至造谣生事。在下蒙蔽群众、动摇军心；在上施加压力，抗议示威，花样百出，成天乐此不疲，不免使个别领导对环卫所的改革产生了动摇和质疑。
一个改革中坚分子的会`议，一天晚上在会计兰菊英家进行。对改革充满信心的彭庆凯，批评肖光明忍让和妥协的态度，是导致正气消退，邪气猖狂，人心焕散，失去支持的根源。他激动地说：“肖所长，由于你的‘真诚携手，微笑革命，曲线攻坚，稳中取胜’的温和策略，导致光明正大的改革会议，不得不象搞地下工作一样躲在兰菊英家开会，我建议你挺起腰杆，明天线后天在自己的大会议室，召开一个推行改革的攻坚会、动员会和誓师会，阳光事业必须在阳光下大张旗鼓的进行。以鼓舞正气，祛除邪气！”?
“我赞成彭庆凯的意见。老所长太武断，太独裁，太霸道；而您就太民主，太规矩，太温良恭俭让；以致让不满改革的势力有机可乘，您的改革方案无疑是正确的，但推行的方法和手段确实太过书生化，简直软弱无力，所以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保管员罗莲英心直口快的个性展现无余。
“你们这样指责肖所长有失公平。他真的将自己的一切都投入到单位的改革中来了，我遇见罗淑瑜同志，她反映肖所长总是利用晚上时间，与建委副主任罗卫国一道找县委和政府的领导逐个做工作，忙的焦头烂额。”会计盛裕厚说。
“肖所长是个大知识分子，当个所长本来就大材小用，如今还要为张细成擦屁股，你们还不理解他，真的太不公平了。”垃圾清运队队长汤乐桥有点打炮不平。
“好啦好啦，不谈个人，只谈工作；不要顾及情面，就是要切中问题本质。刚才彭庆凯、罗莲英同志说的很好，有利于我调整思路，改变方法，解决眼前三大难题，请大家集思广益，继续发表意见。”
会议开得很成功，达成了三点共识：一、彭庆凯自立军状，三天内舒解各单位和居民家中粪满为害的紧急状况，十五天内填出2～３万吨的库容量；二、在三个月财政不可能拨款和粪便销僖万一继续受阻的情况下，由肖光明千方百计筹足15万元工资费用款；三、兰菊英主管三八清洁队和垃圾清运队的工作，代行副所长职务。彭庆凯担任所长助理，协助所长工作。罗莲英除做好专职保管员外，负责开展多种经营活动。汤乐桥改运市容卫生监察队队长，负责门前三包等爱国卫生运动的行政执法。增补三八清洁队队长赵辉云、执法队队长汤乐桥为所务委员会成员。
第三天，全所职工大会刚刚开始，只见县公安局治安大队的民警走进会议室，与肖光明耳语几句后立即宣布对破坏改革、行凶打人的汤家万执行行政拘留的决定。当民警将昔日称王称霸的打手戴上手铐，正待押出会场时，肖光明对治安大队队长说：“汤家万严重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给予行政拘留15天的处分无疑时正确的、必要的。可是，因为他右手肘关节患有损伤性名义，要求暂缓执行，不知可否？”
“汤家万既然有病在身，单位领导申请延期执行，程序合法，出于人道主义原则，当然可以暂缓执行。但汤家万在此期间应深刻反省，不得再生是非，若继续违非作歹，老账新账一起算，哪就不是拘留15天，而是视其情节最轻的都必须劳动教普六个月以上，你可给我记清楚！”治安大队长钟育和格外叮嘱汤家万。说罢，离开了会议室。此时，会议室内情不自精地暴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汤家万扑通一声，跪在肖光明面前：“肖所长，承您出面，免了我牢狱之尖，汤家万以前有眼无珠，做了破坏改革的坏事，从今天起，我决心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投答所长救命之恩。
萧光明这一作法，既给抗拒改革的顽固分子产生了强烈的威慑和震撼作用，又使大家深深体验到他的仁慈之心和广宽胸怀而敬佩不己。会议继续进行，彭庆凯临危受命，立下军令状，保证15天内扭转肥库暴满带来的恐慌。萧光明宣布有关决定后，表明了将改革进行到底不可动摇的决心。殷切希望化除歧见，齐心合力，共度时关，投身于环卫事业的改革发展中来！同时，还义正词严地警告个别玩火分子，如果继续执迷不悟，胆敢以身试法，最终必将以失败告终。汤家力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勿谓言之不喻！
且说彭庆凯立下了军令状，散会出来径直往林业局走去，找到萧光明的爱人罗淑瑜后，要她引见局长涂菊萍。走进局长办公室，彭庆凯便自报家门：“涂局长，我是县环卫所所长助理，既然林业局是我们萧所长的‘娘家’，自当建立更加亲密的友好合作关系，县城的绿化需要大批树苗，今后必须依赖你们下属的林场、苗圃提供。所以，我准备以粪便换苗木,无偿支援贵局下属单位5000吨粪便，因为粪罐车需要向长沙环卫处租用，所以，运弗就得由你们来承担。不知局长意下如何？”
“同意，同意。到底萧所长没有忘记林业局，目前我们正为分配化肥闹得不可开交，本想过两天找肖所长想想办法，老彭同志你这一来，真是雪中送炭，及时雨，及时雨啊！”涂局长十分高兴地说。
彭庆凯是个何等聪明的人，听话听音：一个寻锅补，一个要补锅，知道这笔交易成功在望，不妨在这里再做点文章。
“涂局长，当下正是育苗的好季节，时间不等人，您们又要得急，偏偏又需要粪罐车才能运，只怕租长沙环卫处的车，哪些司机老爷不肯通力合作，担误您的时间…”彭庆凯见涂局长匆忙忙在纸上计算着，便欲言又止。
“老彭同志，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先拨100000元给你们，您抓紧时间买两台吸粪车，三天后开始为我送肥，人停车不停，力争半个月内给我送8000吨，当然能更多一点则求之不得。至于无偿支援也不必要，要求每吨找30元结算如何？”
“涂局长，萧所长表态的5000吨按每吨10元计算，实际上是无偿支援，因为每吨10元仅作加油费还略嫌不足。超过5000吨就按您说的30元／吨，只是运费按规定另计，我亲自押车，保证日夜兼程，不影响你们育苗。”彭庆凯连忙表态。
“好，就这么定了，我写张条子，淑瑜同志陪您去财会室办好支票，希望您明日即去提车，我们等着肥料呢。”涂菊萍将条子交给罗淑瑜，接着又说：“请老彭代我向萧所长致谢，感谢他对林业工作的支持。”
“局长，麻烦您通知各个苗圃，如果没有肥库，必须抓紧一两天内，在汽车方便掉头的路边挖过临时肥窖，免得担误时间。”彭庆凯随罗淑瑜起身去财会室，快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补充了几句，涂菊萍点了点头，他很喜欢这个办事认真的人。
彭庆凯揣着10万元的支票，兴冲冲地回到办公室，向萧光明报告了事情始末，盛裕厚高兴得合不拢嘴，答应立马进帐，并开出一张20000元的汇票，交老彭明日去环卫处订购吸粪车。
“萧所长，现在提车很紧张，您虽然和环卫处的曾主任交情甚好，但两三天内既要提两台车，又要他派四辆车来支援，恐怕有点难度，不如请高副县长出出马，县太爷出面求援，他推也推不了啊。您看呢？”彭庆凯进言道。
“这是个最保险的办法，我马上与高副县长联系。对，农业局肯定也是一张大单，你依法泡制吧。”
“对，我下午去农业局雪中送炭，保证又拿一张10万元的支票回来。”
“祝你马到成功。”
果然，彭庆凯凭三寸不烂之舌，凭真诚的态度和热情的服务，，达成了一个月内运送28000吨粪便去河东良种场、泉塘果园及占家、关口容良种基地的业务，价格、结算方式均按照林业局的合同标准执行，拿回了18万元的支票。
第二天，萧光明、彭庆凯乘坐尚副县长的北京吉普来到了长沙市环卫处，新处长、原长沙市防疫站环境卫生科科长曾仕光接待了高副县长一行。一阵寒喧之后，高副县长开门见山：“曾处长，我们都是行医出身，同行不说假话，这次我陪肖所长来是向您求援来了，如今可称得上粪流遍地了，如果一星期内扭不转局面，要我们科班出身的技木`人员有何用处？所以，只好请同行相救了。一是您千方百计现批两台，吸粪车给我们，定金已经带来；-二是再派三～四台吸粪车，协助我们打个歼灭仗，缓解一下压力，以后自已有两台了，我估计不会再出现当前如风的危机了，万望曾处长给予援助。”
“谁叫我们这些‘臭老九’走到一起来了呢？一位本科毕业、技术精湛的大夫，放弃优雅的工作环境和专业知识，去县级环卫所承担复杂而繁重的政治责任，恐怕萧老弟是三湘第一人。没有公而忘私的精神，是万万做不到的。凭着这一点，凭着县太爷的重视和支持，我曾仕光豁出去了，一是想方设法在今明两天内，优先分配两辆吸粪便和一辆洒水车；二是今天下午开个调度会，设法在三天内支援你们四辆吸粪车工作三天，打个歼灭战，解决当务之急，决不能让知识分子一上台就丢脸。”曾仕光的话使高国仕大为感动，两人相互拥抱，久久不愿分开。萧光明、彭庆凯深受感动。稍后，由曾处长陪同参观了环卫机械厂，机械厂厂长王启明报告，就算优先指标，现在改装线上的车最快也得一个星期后方可出厂。
“不管你加班加点还是厂与厂之间调剂，明天晚上七点以前，你必须将两台吸粪车，从你这里开往浏阳。人家县政府的首长都在这里等！这是支援老革命根椐地的政治任务，不能讨价还价，必须保证按时完成！”
王启明哪敢怠慢，连忙与武汉，南昌，广州三家环卫机械厂联系求助，当时还是计划经济为主的年代，王厂长以三辆底盘车的指标换二辆收粪车的优厚条件，从广州环卫机械厂借来了两辆吸粪车，并答应明天早晨即可开抵长沙。萧光明与高国仕当天下午即回浏阳。
次日下午三点，彭庆凯带着两辆崭旗的吸粪车和长沙市环卫处派来支援的四台吸粪车，连同一辆高压多功能洒水车在内，一共七台车的车队浩浩荡荡开进浏阳环卫所。望着这支大会战的机械化部队及时上阵，压在萧光明身上一块巨石轰的一声烟消云散了。你可曾知道：哪粪水横流目不忍睹的脏乱场面，哪一触即发怒不可遏的愤慨情绪，哪阻扰改革唯恐天下不乱者的幸灾乐祸……随着指挥者一个“起动”的命令逐步化解了。在彭庆凯的指挥和督战下，夜以继日，奋战了一个礼拜，不但将各个单位的粪便清运的干干净净，还分别向农、林场站送去粪便6000多吨。城里谈粪色变的困境初底政变。80多名环卫战线上的干部职工全员上阵，六辆的吸粪车昼夜不停的穿梭在各单位内作业，六十辆人力车深入每家每户，多功能洒水车启动强大的压力，一路欢歌过后，留下了美妙的音乐，更留下了清新的空气和洁净的路面，招来市民啧啧称赞。
攻坚战第一回合大获全胜，不仅增加了25万元的粪便销售收入，环卫所从这三辆车开始，翻开了机械化为“0”的一页，从此逐步实现了粪便收集，垃圾清运，除尘降温，绿化灌溉的机械化。原来饱受化粪池粪水为害的财政局，接到高副县长批示后，立即向环卫听术发付清洁车辆设备款20万元。环卫所的改革，经过黎明前暂短的黑暗后，东方曙光依稀可见。
在体制改革顺利推进中，萧光明提出“环卫部门列入城市事业编制系列，归口建委管理，人员工资、机械设备、基本建设三大项由城市维护税（费）中列支”的建议，已被县政府采纳。“环卫部门‘有偿服务’方案”一经提出，在县长办公会上一致获得通过，正待签发行文之际，邹水生书记一个电话，几乎使这项新政和制度胎死腹中。
“萧大夫，邹书记找了七八家有严重抵触情绪的单位，准备在十一国庆节前开一个说明会，你务必准备好材料，少不了又要上演一出舌战群儒的好戏。”高国仕在电话中通知肖光明。
果然不出所料，邹水生任县长时的办公室副主任、现任建行行长的邓年亮，看完‘有偿服务’意见稿后，第一个发难。
“.请问萧所长，环卫所建听30年来，从未向人民群众收过一分钱。您这位大知识分子上台后，政府为你们解决了编制，拨发了人头经费，基本建设和机械设备都纳入了财政预算，你还不满足，变着戏法搞什么有偿服务。说穿了，还不是想捞外快，是不是？”
“邓大行长，既然你打开了环卫所这个历史，我不妨就从环卫所的历史说起，但请诸位耐心听我道来……”萧光明不紧不慢地陈述环卫所的历史事实。
1954年建所时，浏阳县环境卫生管理所仅只有邱昭炎为所长、黄昌禄为会计、李宗圣为干事的“三人团”。工人也是一个“三人团”，即一个晚上打更巡夜的，一个白天巡回检查卫生的，一个伙夫做饭兼通讯员的。哪时，礼拜六都要搞义务劳动――大扫除，各机关单位按分配的街通路段包干负责，环卫所只管检查验收，到单位按检查验收成绩分别挂上小红旗（最佳的）、淡红旗（及格达标的）、及黑色旗（不合格的）。环卫所是卫生科的下属机构，是环境卫生监督和爱国卫生运动的行政执法部门，人财物都是国家的，他要收什么费？
1956年开始搞社会主义改造，商店，工厂，一夜之间都变成公私合营的了。环卫所随着社会变革而有了发展，开始建立了四个人的清扫队，四个人的收粪队，每人负责一条街道，粪便由环卫所无偿收集，然后再卖给附近的农业合作社，当的城区面积不到一平方公里，大部份街道仍旧实行门前三包，直接由环卫所负责打扫卫生的仅仅是县政府大操坪，车站，码头等少数地方。除了几只扫把，几张板车之外，有何设施可言？为什么要向单位收费？
再到三年自然灭害过苦日子时期，老百姓生活艰难，当的主政浏阳的县委书记徐身旺，下令环卫所改粪便无偿收集为以质定价，向居民和单位付款回收的办法清运粪便，以弥补老百姓和单位艰难度日之用。后在压缩编制，精减人员中，将环卫所从卫生科移交给城关镇政府管理。因为当时化肥奇缺，粪便成了农业生产的抢手货，虽然城关镇不可能给环卫所拨资金，靠出售粪便的收入,养活环卫所22名职工还是绰绰有余。
经过文化大革命几年的折腾，痛定思痛，人们把精力放在恢复发展上来。特别是十届三中全会召开后，执行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方针政策，浏阳山城也有了飞跃的发展。特别是近几年来，在改革开放方针指引下，城区建设方兴未艾，城区规模日益扩大，城区人口也急剧上升，给环卫所带来了新政发展机遇，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高楼大厦的崛起，水冲厕所的全面推广，不仅肥质下降，粪便收集清运无害化的处理成本急剧上升，加上化肥的普及，环卫所的粪便再不是农村社员施肥的首选了。环卫所赖以生存的生命线己经断裂，眠见环卫所近百多名员工领不到工资,眠见全城将要出现粪流遍地、垃圾如山、街道脏乱的灾难，请问邓大行长，国家对这些极其普通、极其平凡但又不可须臾或缺的劳动者，难道不应该定编定级以解除其后顾之忧吗？再说这些吃喝拉撒本来就是各家各户、各个单位自已的事，现在我替你处理粪便垃圾，反而要我付钱给你的作法是不是有点滑稽荒唐？这种违背经济规律的荒谬规章制度是不是需要废除？我在这里着重要指出的是：我们每个公民，每个单位，特别是党、政领导机关和全民企事业单位，自已的事应该自己做好，不要以种种堂而皇之的理由，一味推给他人和国家，“谁享受，谁付费”是最公正的客欢经济规律，所以，废除收粪付款的办法，实行有偿服务的新制庋，按人头收取处理粪便、垃圾的劳务费，既是每个公民应尽之责和爱国之举，也是一种尊重他人劳动，实行等价交换的经济规律和义务。如果有人要问，你收取了有偿服务费，是不是用来发奖金？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毫不隐瞒，其中一部份是要用来改善一线工人的劳功防护装备，如隔离防护工作服、防护手套、防护长靴、防扔眼罩……因为我们享受清洁卫生的优美环境，就是他们用手和脚，用眠睛和大脑同臭气冲天的粪便和垃圾战斗的结深，难道他的健康和安全不需要保护吗？无须忌讳，我的确要动用一少部份有偿服务的经费，为一线工人建立冷热可调的洗浴设施，为他们辛勤劳动建立一定的经济上的激励机制，为他们长期在事有毒有害环境中工作，建立定期身体检查和预防治疗……总之，财政拨款和有偿服务是两条线,分开使用，会有明确的预算计划和巩行情况，财政年度将备报主管单位和审计部门进行监督。
萧光明的一席谈话，彭庆凯散发发的《浏阳环境卫生管理所关于实行有偿服务的意见》资料，使大家频频点头，县委书记邹水生在总结时指出：“听了光明同志生动的发訁，看了这份资料中几组翔实的数字对比，使我上了一堂深刻的思想教育课。坦白的说，你的仪论有偿服务之初，我存有疑虑和抵触情绪，认为是知识分子的一种新花样。现在如梦初醒，己经真正认识到，环卫所推行的有偿服务足符合经济规律、符合形势发展的好办法，好举措。我建议由高副县长牵头，由萧光明、彭庆凯两位同志执笔，由计委、建委、财政局、卫生局、审计局等五委局会签，最后由县政府行文，制订一个《浏阳县环境卫生管理办法》，再交县人犬通辽，形成一个地方性法规，执行这来更有力度。我在这里率先表态，县委机关第一个拥护废除向环卫所收取粪便钱归决定；笫一个按规定向环卫所交纳劳务费。”
就这样，一部在浏阳环卫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地方性环卫法规诞生了。从此，环卫邡门步入了健康发展的快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