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非寻常手段!
她立刻将这张纸条拿给萧止焰看。
萧止焰看完,脸色更加阴沉:“若真能驱役猫只,那官员府邸在他们眼中,几无秘密可言!必须尽快破解此法!”
等待风隼回报的时间里,上官拨弦仔细检查了从灰衣人身上搜出的那块玄蛇令。
她尝试用不同的方式向其注入微弱内力,发现只有当内力频率与怀中《天工秘录》产生微弱共鸣时,令牌上的蛇眼才会闪烁回应。
“这令牌不仅是身份象征,恐怕还是某种……能量感应或通讯的工具。”她得出结论,“制作工艺极其精湛,内含我们尚未理解的机关。”
萧止焰拿起令牌,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玄蛇掌握的技术,越来越超出常理了。”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阿箬领着一位身着岐国公府服饰的仆役匆匆进来。
“大人,上官姑娘,岐国公府派人来,说府里出了点怪事,世子爷请二位得空过去看看。”
萧止焰与上官拨弦对视一眼。
岐国公府?
李瞻?
“出了何事?”萧止焰问那仆役。
仆役恭敬回道:“回大人,是世子爷养的那只西域波斯猫,从前几日开始就有些不对劲,特别黏府里一个新来的花匠,整日跟着,连世子爷唤它都不大理会。世子爷觉得奇怪,那花匠看着也老实,但猫儿这反应……世子爷心里不踏实,想起上官姑娘精通此道,特来请教。”
波斯猫?
异常亲近新来的花匠?
上官拨弦心中警铃大作!
这症状,与她和萧止焰之前的猜测何其相似!
“那花匠是何时进府的?”她立刻追问。
“约有半个月了。是管家从人市上招来的,说是手艺不错,人也本分。”
半个月,正好是酒筹案发前后!
“李瞻现在何处?”
“世子爷在府中等着。”
“我们立刻过去!”萧止焰当机立断。
事情恐怕比想象的更糟。
玄蛇的触角,可能已经通过这种隐秘的方式,伸向了岐国公府!
岐国公世子掌管部分京城防务,若府中机密被窃……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乘车赶往岐国公府。
李瞻早已在花厅等候,见他们到来,连忙迎上。
“拨弦,萧大人,你们可来了。”他脸上带着些许困惑和担忧,“雪球儿也不知怎么了,往日与我最亲,这几日却……”
他引着二人来到后院。
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眼如碧潭的波斯猫,正亲昵地蹭着一个蹲在地上修剪花枝的年轻仆役的裤脚。
那仆役看起来二十出头,面相憨厚,手脚麻利,见主子带来生人,连忙站起身,束手而立,显得有些拘谨。
“雪球儿,过来。”李瞻唤道。
那波斯猫只是懒洋洋地瞥了李瞻一眼,非但没过去,反而更紧地贴在了那花匠腿边,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李瞻脸上有些挂不住,无奈地看向上官拨弦。
上官拨弦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名花匠,最后落在他腰间挂着的一个不起眼的、用藤草编织的小香囊上。
那香囊颜色与衣物相近,若不细看,极易忽略。
“这位小哥,你腰间所佩何物?”上官拨弦语气平和地问道。
花匠愣了一下,下意识捂住香囊,憨厚地笑了笑:“回小姐,是、是小人家乡驱蚊的土方子,里面塞了些艾草薄荷,不值什么。”
“哦?可否借我一观?”上官拨弦上前一步。
花匠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手下意识地将香囊握得更紧:“这……脏兮兮的玩意儿,怕污了小姐的手……”
他话音未落,萧止焰已不动声色地移步,封住了他可能的退路。
李瞻也察觉出不对,脸色沉了下来:“阿吉,上官姑娘想看,你便给她看。”
名叫阿吉的花匠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哆嗦着,突然猛地将香囊向地上一摔,转身就想跑!
“拿下!”萧止焰冷喝一声。
早已伺机而动的风隼如鬼魅般出现,一招便将阿吉制服,反剪双手按在地上。
那香囊落地,并未破裂,只是滚了几圈,停在上官拨弦脚边。
她小心地用帕子垫着,拾起香囊。
入手微沉,轻轻一捏,里面并非柔软的草药,而是有些硬块。
她解开系绳,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帕子上。
只见除了少许干枯的艾草叶,更多的是许多米粒大小、颜色深褐、散发着奇异甜香的颗粒!
那股甜香,与之前酒筹显影药水中的“鬼面菇”气息,以及她记忆深处某种迷惑心智的药物味道,隐隐吻合!
而那只波斯猫“雪球儿”,在香囊被打开的瞬间,变得异常焦躁和兴奋,试图挣脱李瞻的怀抱,冲向那堆褐色颗粒。
“果然如此!”上官拨弦心中凛然,“是混合了鬼面菇提炼物和信息素的药饵!专门用于吸引和控制猫只!”
李瞻看着那堆东西和异常激动的爱猫,脸色铁青:“他、他这是要做什么?!”
上官拨弦沉声道:“若我所料不差,他利用这香囊的气息,让雪球儿对他产生依赖和亲近,从而可以借助猫只的掩护,控制猫的行为,为他做事,找东西,目标明确,自由出入府中一些寻常仆役难以接近的地方,比如……书房附近。”
李瞻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书房!
那里有京城布防图的副本,以及一些重要的军务文书!
“搜他的身!还有他的住处!”李瞻厉声吩咐府中护卫。
萧止焰示意风隼协助。
很快,从阿吉身上搜出了几块小金锭,与之前在废弃砖窑发现的灰衣人给伙计的银锭形制不同,但来源可疑。
而从他居住的仆役房间床板夹层里,找到了几张临摹的图纸!
虽然只是局部,但上官拨弦一眼认出,那正是京城部分区域的兵力部署和巡逻路线图!
证据确凿!
李瞻看着那几张图纸,后怕不已,冷汗涔涔而下。
若非他发现爱猫异常,若非上官拨弦及时识破,后果不堪设想!
“说!谁指使你的!”李瞻怒视被按在地上的阿吉。
阿吉面如死灰,浑身抖如筛糠,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萧止焰蹲下身,目光冰冷地注视着他:“你可知,窃取军机,是何等大罪?诛九族亦不为过。”
阿吉眼中闪过极度的恐惧,但依旧死死闭着嘴。
上官拨弦走近,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到吗?你家乡还有老母幼弟吧?你若老实交代,或可保全他们。若冥顽不灵……”
她顿了顿,留下令人恐惧的想象空间。
阿吉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挣扎和绝望。
上官拨弦继续道:“指使你的人,此刻或许正想着如何将你灭口,就像灭口那个香料铺伙计一样。你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这话击溃了阿吉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瘫软在地,涕泪横流:“我……我说……是、是一个戴斗笠的人找上我,给了金子,让我进府当花匠……然后、然后把那香囊时刻带在身上……偶尔、偶尔趁猫跟着我的时候,去书房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有没有散落的文书图纸……”
“斗笠人?如何联系?”
“他、他从不与我直接联系……有指令,会、会塞在我负责打扫的那段府外墙角的第三块砖缝里……”
“上次联系是什么时候?指令是什么?”
“三、三天前……他让我……让我留意书房里有没有关于西北军费调度的文书……”
西北军费!
萧止焰与上官拨弦心中同时一凛!
玄蛇的目标,果然不仅仅是京城布防,更涉及庞大的军费开支!这是要动摇国本!
“可知那斗笠人身份?样貌特征?”萧止焰追问。
阿吉摇头:“他每次见我都遮着脸……声音有点沙哑……哦对了,他、他左手好像不太灵便,递东西时总是用右手……”
左手不灵便?
上官拨弦立刻想起之前灰衣人尸体手腕上那道深色的疤痕。
难道是同一个人?
或者同一伙人?
“风隼,立刻带人去府外墙角第三块砖缝蹲守!”萧止焰下令。
“是!”
然而,众人心里都清楚,对方如此狡猾,在阿吉暴露后,很可能已经切断了这条联络线。
但无论如何,拔掉了岐国公府这颗钉子,截获了军机泄露的渠道,已是重大胜利。
李瞻感激地看向上官拨弦与萧止焰:“这次多亏了你们!否则我岐国公府……唉!”
他心有余悸。
上官拨弦提醒道:“世子,府中仆役,还需再仔细清查一遍,尤其是近期新进的。另外,雪球儿需隔离几日,慢慢戒断对这药饵的依赖,我会开些安神清心的方子。”
“有劳拨弦了。”李瞻连连道谢。
离开岐国公府,坐在回程的马车上,萧止焰面色沉凝。
“西北军费……这是冲着慕容明远死后,朝廷新拟定的那批边饷去的。”他缓缓道,“玄蛇这是要掐断朝廷的边军命脉,为他们的‘地龙’行动创造条件。”
上官拨弦靠坐在车壁上,揉了揉眉心:“他们的计划一环扣一环,舆论动摇东宫,猫奴窃取军机,下一步,恐怕就是直接对军费下手了。”
玄蛇的渗透,无孔不入。
回到别院,风隼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果然,在岐国公府外墙蹲守的人一无所获。
那处砖缝空空如也,对方没有留下任何新的指令,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之前派去排查其他官员府邸的人回报,确实有好几家府邸反映近期野猫增多,且行为温驯,不乏类似岐国公府的情况,只是尚未造成明显损失。
萧止焰立刻下令,以京兆尹府的名义,向所有可能涉及的官员府邸发出警示,提醒他们注意府中猫只异常及新进仆役,加强重要文书的管理。
一场潜在的、大规模的情报窃取危机,被及时遏制。
处理完这些,已是深夜。
上官拨弦疲惫地回到自己房间,却发现桌上多了一个精致的竹编小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