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橘指尖一滑挂断通话,顺手开了免打扰。
尉玄没问,只从她骤然冷下去的眼尾,猜准了这通电话的主儿是沈聿修。
警局那茬证据凭空蒸发的事,卫衡早一字不落地递到了尉玄跟前。
他摸不清楚橘到底经了什么劫,
但清楚她对沈聿修的恨,是淬了冰的针,扎得骨头缝都凉。
所以那证据没了的打击,于她是往心口捅了窟窿。
尉玄正是攥着这点,刚落地就往沈氏集团冲。
他没敢想,砸开天台门之前,楚橘独自蜷在那冷风里,是不是动过一了百了的念头。
但他笃定,她那点求生欲,全拴在“毁了沈聿修”这事儿上。
万幸,这念头没断。
而她这点求生的念想,就一个落点——
把沈聿修连人带盘,碾得稀碎。
不止尉玄,卫衡也猜着是沈聿修的电话。
满肚子疑问滚了几滚,到底没敢开口。
那证据消失得太邪性,楚橘之后孤身闯天台,摆明是被这事儿挫到了底。
他怕一问,再戳碎她那点刚攒起来的劲儿。
勋涛跟个局外人似的,
但瞅着满屋子凝得化不开的低气压,也识相地闭了嘴。
楚橘像没觉出这压抑,
抬眼扫了眼刚开盘的股市界面,唇梢勾出点笑:“沈氏的股,跌停了。”
那轻快劲儿,像在说谁家办了喜酒。
勋涛眼睛一亮:“这跌得跟泄洪似的,我抄点底?等涨回来不得赚翻?”
尉玄抬眼,凉飕飕剜了他一下。
卫衡暗里踹他一脚,压着声:“你脑子是被门夹了?没见楚姐盼着沈氏直接退市?”
楚橘指尖敲了敲屏幕:“可以买。”
顿了顿又补:“别拿太久。”
勋涛脑子转得快,秒懂:“那啥时候抛?”
楚橘托着下巴想了想:“《闪耀星途》收官之前。”
话音落,她起身:“我走了。”
沈聿修出来了,她得去会会这尊“瘟神”。
不用尉玄吩咐,卫衡已经拎着东西跟上楚橘的步子。
尉玄转去阳台,
没多会儿,楚橘和卫衡的身影就落进视野里。
目送那辆车拐出路口,他才折回屋。
勋涛跟在身后,忽然拍了下脑门:“糟了,正事儿忘了!”
尉玄回头瞥他。
勋涛忙说:“我今儿来是问楚橘,还回不回《闪耀星途》的节目组啊——吃了碗面闻了点香,把这茬给落了!”
……
“卫衡,去澜庭会。”
卫衡拧眉:“不直接杀去沈氏?”
楚橘先前放了话,得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如今证据没了,沈聿修脱了身,
但该算的账,半分不能少。
按常理,她该直奔沈氏集团才对。
“急什么。”
楚橘嗓音懒懒散散,漫不经心。
卫衡从后视镜瞥了眼,见她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划动,
那纤长的指节,裹着点冷意。
车在澜庭会门口停稳,
门童一眼就认出来:“楚小姐。”
态度恭得像对着顶头老板。
楚橘淡笑颔首,带着卫衡往里走。
两人走远,
另一个门童凑过来:“她不是澜庭会的会员吧?怎么放进去了?”
“现在谁还不知道楚小姐的身份?”先前那门童嗤了声,“没看新闻?她是沈氏的大股东之一!”
“这阵子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看啊……”
“难怪了。”
……
楚橘推开门时,包厢里一群老头子正吵吵嚷嚷。
“这丫头片子架子够大,让一群老家伙干等?”
“早说别信她,非不听!”
“这姓楚的路子邪得很,咱还是走得了!”
楚橘抬步进去,声线清泠:“各位既然来了,喝口茶再走不迟。”
满屋子目光“唰”地聚过来——
她穿了身肃黑的连衣裙,妆容淡得几乎没有,可那身凌人的气场,像裹了层冰刃。
吵得欢的老头们瞬间哑了声,讪讪坐回位置,左顾右盼地找补尴尬。
楚橘神色泰然,指尖抚过裙摆落座,
卫衡也紧着在旁侧坐下。
她今儿来澜庭会,本就是约了沈氏的股东。
就算证据没了,沈聿修也别想好过。
见她这态度,老狐狸们又端起架子:“这么多人等你一个,楚小姐好排场。”
楚橘把手机往说话的张董跟前一推:“张董,自己看时间。”
张董瞥了眼屏幕,脸色登时僵了。
“约的两点,现在一分不差,是一点五十九。”楚橘声线软,语气却硬得像石,“我没那尊老爱幼的闲心——好人当腻了,现在只做能毁了沈聿修的恶人。”
她敛了神色,往后靠向椅背:“各位急着来,该是对我的计划感兴趣,时间紧,别扯废话了。”
股东们嘀咕了两句,没再端着:“接着说。”
“沈聿修是出来了,但身上的污点擦不掉。再让他独掌沈氏,这牌子的名声,就彻底烂透了。”
这话里的门道,全在“独掌”俩字上。
这群虚头巴脑的老狐狸,总爱拿冠冕堂皇的话遮野心,好显得自己占着理。
果然,股东们立马附和:“对!他再掌权,沈氏的股得跌穿地心!”
“所以——借着这茬,把咱们股东的权拿回来,盯着他的决策。让外人看见咱们的态度,沈氏的信任度才能往回捞。”
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这群自视甚高的老狐狸一旦插手公司决策,早晚能把沈氏掏得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