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弹炸开的时候，陈寂已经跳开了。
他翻过爆炸的气浪，雪扑在脸上，但他还能看清楚。钢爪上还滴着油，刚才那一击砍断了第一台机甲的关键部位，现在那台机甲躺在地上冒烟。他落地时脚用力踩在冰上，震动传到身体里，他知道有三台机甲正从旁边围过来。它们的脚步不一样，第二台快了一点。
他往右边走了一步，躲开了红外线锁定。风雪很大，看不太清，但他不需要全看清。他只要知道哪一台先到就行。
第四台机甲出现在右边的坡上，背对着他，正在调整角度准备开火。他冲进爆炸后的烟里，靠近那台机甲的后面。钢爪从下往上插进驾驶舱的连接处，金属被撕裂的声音响起，线路断了。机甲一下子不动了，但他没松手。他用左手抓住断掉的电线，把能源核心硬扯了出来。
一拿到电池，【血源共鸣】就自动启动了。
他的身体开始分析这个核心的结构。电流、磁场、能量路线……很多信息直接冲进脑子里。这不是普通的电池，它能发出短时间的电磁干扰。他记住了前面一段频率，这很重要。
左臂的生物电路还在发光，红色的纹路顺着血管往上爬，手臂又热又胀。他知道这种状态撑不了太久，最多三分钟，现在已经过去四十秒。
三十台机甲散开成扇形，五台在前面，肩膀上的导弹开始充能。蓝光在风雪中闪动，空气里有一股烧焦的味道。其他机甲后退五十米，围成一个圈，完全封死了他靠近的路。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能源核心，转身走到之前毁掉的那台机甲旁边。他把核心塞进自己左臂的接口里。咔的一声，电接上了。红色纹路亮了一些，过载的感觉暂时压住了。
他举起右手，骨甲全部激活。
脊椎长出尖刺，肩膀和背部的骨头向外凸起，身上迅速长出六边形的硬壳。每一片都有三厘米厚，边缘很锋利。这是他最强的防御形态，靠骨头共振变硬，但身体承受的压力也很大。
五台机甲的导弹充能完成。
火光一闪。
全部发射。
二十枚导弹贴着地面飞来，轨迹密密麻麻。他没有后退，反而往前冲，双脚猛蹬地面跳了起来。爆炸在他身后接连发生，雪被掀飞，气浪推着他往上。他在十五米高的地方转了个身，眼睛盯着其中一台重型机甲头顶的散热口——那里没有激光防护，是唯一的突破口。
下落的时候，他把钢爪插进肩胛骨的缝隙里，借力旋转身体，躲开了上方扫过的激光。距离只剩五米时，他全力刺出钢爪。
正中动力舱。
外壳破裂，高能电池露出来。他立刻发动【血源共鸣】，身体快速分析里面的电磁结构。他不是简单复制，而是提取有用的部分：一段基础的能量控制信息，可以在小范围内感应电子信号。
电池快要爆炸了。
他在爆炸前一秒跳开。
残骸炸成一团电磁火球，冲击波把两台旁边的机甲掀翻。其中一台倒地后腿坏了，冒火花站不起来。
他落在雪地上，骨甲没收回，白雾从身上冒出来。左臂的红纹开始裂开，皮肤也出现细小的裂口，渗出血。爆发的时间快到了。
剩下的二十多台机甲换了通讯频道，战术更新。B级应对程序启动，阵型从包围变成分批进攻。每六台一组，间隔三十秒，后面还有后备队随时补上。这是标准清剿流程，不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
他站在原地没动。
他把刚得到的电磁信息导入左臂电路，模拟出一小段电脉冲。挥手放出一道电弧，打中前方一台机甲的腿部系统。那台机甲立刻停住，履带卡死。
他跳上去，一脚踩碎控制面板。这台机甲成了他的工具。他让它撞向下一组机甲。撞击造成连锁反应，两台机甲失去平衡，通讯中断。包围圈出现缺口。
远处的坡顶上，韩九站在飞行器的阴影里，看着战场中央的人。他嘴角动了一下，拿起扩音器。
“你比雷猛有意思多了。”
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没什么感情，就像在说一件普通的事。说完他没下令，也没靠近，只是继续看着，好像在记录什么数据。
陈寂没有回答。
他踢了一脚脚边没炸的导弹，让它滑下坡。导弹滚了几十米撞上石头，炸了。火光冲天，照亮了整片雪地。这是警告，也是回应。
老陈躲在岩石缝里。他靠着石壁，左手护着地图，右手握着肾上腺素针剂。编号E-7的药管已经被他拆了保护套，就等一个时机。
他看着火光中站着的那个身影，眼神变了。不再是担心，而是相信了。
机甲部队重新集合，退到五百米外。损失七台，三台彻底报废，四台瘫痪。剩下的分成三组，准备再次进攻。节奏被打乱了，但没有撤退。
陈寂站在中间，骨甲收了一部分，但还是保持战斗姿势。左臂的红纹几乎灭了，皮肤裂得更深，血慢慢浸湿了袖子。他能感觉到五米内所有电子设备的动静。这是刚才吸收的能力，还没完全掌握，但够他预判下一步攻击。
风雪更大了。
地面被炸出很多裂缝和坑，影响移动。下一波进攻一定会利用地形限制他。
他低头看了眼钢爪。刀口有点磨损，但还能用。刚才那一连串动作消耗太大，肌肉也有轻微拉伤。他需要停下来喘十秒。
但他不能停。
第一组六台机甲开始推进，履带压着冰雪，发出闷响。它们改变了队形，两台在前挡着，四台在两边散开，明显是为了防他再用残骸搞事。
他慢慢抬起右手。
指尖冒出一点微弱的电光。这是他现在唯一能用的新能力。不能远控，不能连网，连持续放都难。但它存在。
只要存在，就能打破规则。
机甲离他还有三百米。
他开始算每一台的动力频率。通过电磁感应找出差别。第三台左边的引擎慢一点，可能是之前撞伤的。第六台信号不稳定，每七秒会卡一次。
这些破绽很小。
但够用了。
他迈出第一步。
脚踩在冰坑边上，身体微微下沉。就在这一刻，前面的机甲开火了。不是导弹，是***。
子弹飞来。
他猛地跳起，借冰坑反弹冲向空中。子弹擦过骨甲，留下几道划痕。他在空中转方向，目标是第三台机甲。
落地瞬间，他全力冲刺。
距离快速缩短。
第三台机甲发现不对，想转向。但晚了。
他跳上履带，钢爪刺进驾驶舱侧面的弱点。里面警报响了，驾驶员慌忙操作。他没给机会。钢爪横着一拉，切断电源线。
机甲熄火。
他拔出钢爪，转身面对其他五台。
它们已经围了过来。
他站在瘫痪的机甲旁，呼吸平稳。左臂又裂了一道，血滴在雪上，很快被风吹走。
第五台机甲突然发出怪声，腿动不了，炮口垂下来。紧接着第六台断了信号，在原地转圈。
是他之前放的电脉冲起作用了。
他抓住机会，冲向第五台机甲。钢爪插进能源口，引爆反应堆。
火光再起。
冲击波把他推开几步，但他站稳了。骨甲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有些鳞片掉了。防御下降了，不能再硬扛爆炸。
剩下的四台立刻后退，准备叫支援。
他没追。
站在原地，抬头看向坡顶。
韩九还在那儿。
他举起右手，掌心朝上。指尖有一点电光跳动，忽明忽暗。
像在挑衅。
也像在宣告。
风雪中，他的身影依然站着。
血顺着左臂流下，滴在冻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