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阅读网 > 武大郎与七位老婆最新章节 >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河北玉麒麟

    按下金海和林暮雪相处一室,日夜相伴不说。先从头开始说一下玉麒麟。

    一、泼天富贵 无双武艺

    北京大名府的金谷坊,坐落于御河之滨,乃是整个河北路最富贵风流之地。时值暮春,坊内垂柳夹道,香车宝马川流不息,丝竹宴饮之声从高门大户的朱楼里隐隐飘出,混合着御河上画舫传来的吴侬软语,织就一派盛世的浮华乐章。

    而这片乐章中最厚重、最煊赫的低音,便来自金谷坊正中央的卢府。

    卢府占地之广,几乎占了半条坊街。晨光初露时,站在御河对岸望去,但见一片连绵起伏的青色琉璃瓦顶,在朝霞中泛着温润的光,宛如静止的碧波。五进七间的主体建筑,配着东西各三路跨院,飞檐斗拱层层叠叠,不知有多少重。更远处,是私家园林的亭台楼阁隐现于参天古木之间,据说园中引了御河活水,凿池堆山,景致之妙不输江南名园。

    那两扇黑漆大门,用的是百年铁力木,厚达三寸,上缀一百零八颗碗口大的鎏金铜钉。门前一对汉白玉石狮,高逾丈许,乃请京师名家雕琢三载而成,鬃毛卷曲如活物,踞坐昂首,睥睨街衢,自有一种凛然不可犯的威仪。门楣上悬着御赐金匾,上书“忠义传家”四个擘窠大字,是先帝因卢家祖上押送军粮有功特赐的殊荣。

    每日卯时三刻,便有二十余名青衣小帽的仆役,手持长杆拂尘、羊皮水囊,仔细清扫门前的青石板路。待辰时初,十六名护院武师分两列排开,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如鹰,默然肃立。这时,往来行人便知:卢员外要出门了。

    这位卢员外,单名一个“俊义”,表字子英。在河北地界,“玉麒麟”三字便是金字招牌——三分敬其富可敌国,七分畏其神勇绝伦。

    若论财富,市井传言有鼻子有眼:卢家仓里的陈年精米,堆积如山,足够大名府全城百姓吃上三年不饿;库中金银压得地砖都沉了三寸,需得年年加固地基;至于古玩字画、奇珍异宝,更是装满整整三座五层楼高的藏珍阁。卢家的生意北至辽国南京道,南抵江淮,东到登莱海港,西入秦陇,绸缎、药材、盐引、马匹……但凡能赚钱的营生,没有卢家不沾手的。更难得的是,卢俊义虽富甲一方,却从不以势压人,逢灾年必开仓放粮,修桥铺路从不吝啬,在大名府百姓口中,是实实在在的“卢大善人”。

    但真正让“玉麒麟”名震河北的,却不是这泼天富贵,而是他那身惊世骇俗的武艺。

    这一日清晨,天还未大亮,卢府后院那占地十亩的演武场上,已响起了破空之声。

    演武场全以青砖铺地,四周立着十八般兵器的木架,在晨雾中森然排列。场边置有石锁、石担,最重的竟有五百斤开外。此刻,场中央一道身影正如游龙般腾挪闪转。

    卢俊义身长九尺,按宋尺折算,近乎两米,站在那里便如半截铁塔。他未着外袍,只穿一件玄色劲装,腰束巴掌宽的牛皮板带,更显得肩宽背厚,猿臂蜂腰。面如冠玉,鼻若悬胆,一双剑眉斜飞入鬓,本该是文雅书生的相貌,却因那双顾盼生威的星目,平添了十分英武之气。他今年三十有五,正值男子气血最旺、筋骨最强的年纪。

    他手中使的是一杆鎏金麒麟矛。这矛通体镔铁打造,长一丈二尺,粗如儿臂,矛头一尺三寸,两侧开刃,寒光如秋水。矛杆上以金丝嵌出麒麟纹路,在晨光中流光溢彩。这般沉重的兵器,在他手中却轻若无物。

    但见他吐气开声,一个“青龙探海”直刺而出,矛尖撕裂空气,发出“嗤”的一声锐响。紧接着身形一转,长矛化作一团金光,呼呼风响中,但见四面八方都是矛影,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正是卢家祖传的“麒麟三十六路破阵矛法”!

    这路矛法相传是唐代名将所创,最宜马战,但卢俊义天纵奇才,将其化入步战,威力更增。但见他时而如猛虎出柙,势不可挡;时而如灵蛇盘绕,诡谲难测。那五百斤的石锁,他单臂一抡便能举起;场边碗口粗的木桩,他一矛横扫,便齐刷刷断为两截。

    一套矛法使到酣处,卢俊义忽地长啸一声,声震屋瓦。啸声中,他双臂一振,那鎏金麒麟矛脱手飞出,化作一道金虹,“嗤”地一声,不偏不倚,正中三十步外兵器架上预留的铜环。矛身颤巍巍抖动,嗡嗡作响,余韵不绝。

    “好!”

    场边观战的十余名护院武师齐声喝彩,掌声雷动。管家李固早已捧着温热的汗巾侍立一旁,此刻快步上前,满脸堆笑:“员外爷这身武艺,真是神了!便是当年楚霸王再世,李存孝复生,怕也不过如此!”

    卢俊义接过汗巾,擦了擦额上微汗,气息匀长,面色如常。他微微一笑,眉宇间是富贵安稳养出的从容与绝对的自信:“李管家过誉了。武艺一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卢家以武传家,不敢一日懈怠。”

    这话并非虚言。他不仅矛法通神,更兼弓马熟娴。能开三石硬弓,百步外射金钱眼,十中八九;骑术更是精湛,府中那匹照夜玉狮子马,是西域来的宝马良驹,性子暴烈,无人能驯,到他手中不过三日,便服服帖帖。若论拳脚,他曾与少林游方僧人切磋,三日不落下风;论棍棒,河北武林公认“玉麒麟一条棍棒,天下无双”。

    这样一个人,仿佛一座精心构筑的雄城:财富为墙,武艺为矛,名声为旗,自身便是这小小王国的无上帝王。他立在演武场上,晨光为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边,真如天神下凡一般。

    二、不速之客

    练武完毕,卢俊义回房沐浴更衣。丫鬟捧来熏香熨帖的锦袍玉带,他换上后,愈发显得仪态雍容。用过早膳,他便往书房去——这是每日雷打不动的功课,或读书,或赏画,或处理商事文书。

    卢府的书房在第三进院落的东厢,是五间打通的大敞轩。四面皆是通天落地的花梨木书架,上面密密排列着古籍珍本。据闻卢家藏书三万卷,其中不乏孤本、善本。书房正中设一张紫檀木大案,案上文房四宝俱是精品:一方端溪老坑砚,墨是李廷珪墨,笔是湖州紫狼毫,纸是澄心堂笺。墙上挂着数幅字画,最显眼处是一幅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摹本,虽非真迹,亦是前朝高手所临,价值不菲。

    卢俊义今日兴致颇佳,正展开一幅新得的李成山水,细细品鉴。画中寒林萧瑟,气象苍茫,正是这位“宋画第一”的典型笔法。他看得入神,手指在画上虚虚描摹,揣摩其中笔意。

    忽而,前院传来一阵喧嚷声,隐隐夹杂着呵斥。

    卢俊义皱了皱眉。卢府规矩极严,下人从不敢在院内高声,今日这是怎么了?他正要唤人来问,书房门被轻轻叩响。

    “进来。”

    管家李固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又有些惊疑不定:“员外爷,门外……门外来了两个怪人。”

    “怪人?”卢俊义放下画轴。

    “一个算命先生,带着个铁塔也似的哑巴道童。”李固压低声音,“那先生倒也罢了,虽衣衫简朴,气度倒是不凡。可那道童……员外爷,小的走南闯北这些年,从未见过这般凶神恶煞的人物!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瞪着一双铜铃大眼,偏又紧闭着嘴,是个哑巴。守门的张武师多问了几句,那道童只是瞪眼,那眼神……啧,活像要生吃人一般。”

    卢俊义闻言,反而生出几分兴趣。他久历江湖,知道真正的高人往往形貌奇异。况且他今日心情好,便道:“既来拜会,总不好拒之门外。请他们到前厅奉茶,我稍后便去。”

    “员外爷,”李固迟疑道,“那两人来历不明,不如让小的先……”

    “无妨。”卢俊义摆摆手,淡淡一笑,“在我卢府,还怕什么妖魔鬼怪不成?去请。”

    三、道人诡言

    约莫一盏茶功夫,卢俊义缓步来到前厅。一进厅门,便觉两道目光齐刷刷落在身上。

    厅中左右各设四张酸枝木交椅,此刻左首第一张椅上,端坐着一位先生。此人头戴逍遥巾,身穿一领洗得发白的皂布道袍,脚蹬十方履。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尤其一双眼睛,澄澈明亮,顾盼间自有光华流转。他手执一柄鹅羽扇,轻轻摇动,飘飘然有出尘之概,正是梁山智多星吴用。

    吴用身后,立着那“哑巴道童”。此人身高八尺有余,肩宽背厚,将一件寻常道袍撑得紧绷绷的。面皮黝黑如铁,满脸钢髯,一双虎目圆睁,精光四射。他双手垂在身侧,指节粗大如胡萝卜,站在那里便如半截铁塔,浑身散发着野兽般的凶悍气息,正是黑旋风李逵所扮。

    卢俊义目光扫过二人,心中微微一凛。那道童也就罢了,虽是凶相,不过是勇夫之流。可这先生……那眼神深处的沉静与睿智,绝非常人所有。

    “员外驾临,贫道有礼了。”吴用起身,打个稽首,动作潇洒自然。他声音清越,如金玉相击,在这空旷的前厅中格外悦耳。

    卢俊义还了一礼,在主位坐下:“先生不必多礼。不知先生仙乡何处,法号如何称呼?来我卢府有何见教?”

    “贫道姓张,名用,江西龙虎山人士,云游四方,参悟道法。”吴用羽扇轻摇,目光在卢俊义脸上细细打量,忽然“咦”了一声,眉头微蹙。

    “先生何故惊疑?”

    吴用不答,站起身,绕着卢俊义缓步走了半圈,时而抬眼看天,时而掐指细算,口中念念有词。李逵扮的道童亦步亦趋跟着,一双虎目始终不离卢俊义,那目光中的压迫感,竟让久经沙场般的卢俊义也感到肌肤微微发紧。

    良久,吴用停步,长叹一声:“可惜,可惜!”

    “先生到底何意?”卢俊义心中不悦,语气也沉了下来。

    “贫道适才观员外面相。”吴用回到座位,神色凝重,“员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山根高耸,准头圆润,本是极贵的格局。眉如卧蚕,目若朗星,主一生威仪,万人敬服。这厅中陈设,贵而不俗,富而好礼,足见员外是仁德君子。按说,该当富贵寿考,福泽绵长才是……”

    他话锋陡然一转,羽扇停在胸前:“然则,员外印堂之间,隐有一丝黑气,如游蛇般缠绕紫薇星位。此乃大凶之兆!”

    前厅内静了一瞬。侍立在门口的李固倒吸一口凉气,几个丫鬟也变了脸色。

    卢俊义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动。他自问一生行得正坐得直,从未做过亏心之事,何来“大凶之兆”?但这话从这道人口中说出,偏偏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愿闻其详。”卢俊义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

    吴用向前倾身,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百日之内,员外恐有血光之灾!”

    “啪”的一声轻响,是李固手中托盘落地。茶盏摔得粉碎,褐色的茶汤溅了一地。

    卢俊义握着茶盏的手,指节微微发白。他放下茶盏,盯着吴用:“先生莫要危言耸听。卢某一介商贾,安分守己,乐善好施,家中诸事平顺,何来血光之灾?”

    “此灾非同小可。”吴用恍若未闻卢俊义的质疑,自顾自说道,语气愈发沉重,“非但万贯家私不能保守,更有性命之忧。贫道推算再三,员外百日之内,必死于刀剑之下!”

    “死于刀剑之下”六字,如冰锥般刺入厅中每个人的耳膜。几个胆小的丫鬟已经瑟瑟发抖。

    卢俊义终于色变。他缓缓站起,九尺身躯如松挺立,一股久居上位、执掌生杀的气势自然散发:“先生此言,可有凭据?若只是江湖术士信口雌黄,休怪卢某无礼!”

    随着他的话语,厅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那是护院武师闻讯赶来了。

    吴用却坦然不惧,反而微微一笑。这一笑,如春冰乍破,瞬间化解了厅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摇动羽扇,不疾不徐道:“员外可知,人之命数,如舟行水上,虽自有航道,却难免遇上暗礁漩涡。员外命格尊贵,本不该有此劫数,然则……”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直视卢俊义双眼:“员外可还记得,三年前九月初八,曾在城西十里坡做过何事?”

    卢俊义一怔。三年前九月初八……他皱眉思索,忽然脸色一变。

    那日他出城访友,归途遇上一伙强人劫道,约莫十余人,个个手持利刃。他本可绕道,但见被劫的是一对老夫妇,哭得凄惨,便动了侠义心肠。他孤身上前,一条哨棒使得神出鬼没,不过片刻,便将那伙强人打得落花流水,伤了五六人,其中一人重伤不治,三日后死了。此事他从未对人提起,连李固、燕青都不知详细。

    这道人如何得知?!

    见卢俊义神色,吴用已知击中要害,趁热打铁道:“那人虽为盗匪,却也是一条性命。他死后,其兄其子,皆落草为寇,三年来无一日不想着报仇雪恨。如今,他们已请动了一位绝世高手,不日便要前来大名府。此人之能,非员外可敌。这便是那‘黑煞’缠斗‘紫薇’的根源!”

    这番话虚虚实实,真假参半。卢俊义三年前确曾伤人,但后续的报仇之说,自是吴用杜撰。然而听在卢俊义耳中,却如惊雷炸响——这道人连三年前的隐秘之事都知道,后面的预言,岂能有假?

    他重新坐下,沉默良久,方才涩声问道:“先生既知灾祸根源,可有禳解之法?”

    四、壁题反诗

    吴用见鱼已牢牢咬钩,羽扇摇动复归从容:“天道五十,大衍四九,万事总有一线生机。员外若信贫道,或可禳解此厄。”

    “如何禳解?请先生明示!”卢俊义身体前倾,已全然信了。

    “需做两件事。”吴用竖起两根手指,“其一,员外需暂时离开大名府这煞气聚集之地。向东南方巽地而行,一千里外,彼处有山泽之象,可吸纳、化解员外身上的灾煞。员外需在那里逗留些时日,待百日之期过去,方可归来。”

    “东南一千里……”卢俊义沉吟。那方向,正是山东地界。他久闻梁山泊在彼处啸聚,颇为猖獗。但转念一想,自己武艺超群,多带得力伴当,小心行事便是。与那“血光之灾”相比,这些风险算得什么?

    “其二,”吴用继续说道,语气愈发肃穆,“员外需亲笔书下四句卦辞于家中墙壁之上。此辞乃沟通天地、安定家宅之灵文。有它镇守,可锁住员外家业气运,保府中上下平安,待员外避灾归来,一切方可无恙。”

    卢俊义听罢,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了。这道人不要金银,不求名利,所言句句在理,更有三年前旧事为证,岂能有假?

    “便依先生!”卢俊义是果决之人,一旦认定,便不再犹豫,“取笔墨来!李固,将我那方御赐松烟墨研起来!”

    李固早已惊得魂不守舍,闻言慌忙应了,小跑着去准备。不多时,文房四宝齐备,又有两名小厮抬来一张紫檀木矮几,置于厅中白墙之下。

    吴用闭目凝神,右手五指飞快掐算,口中念念有词,似在与冥冥中的神明沟通。厅中众人屏息静气,连李逵都瞪大了眼,看着军师表演。

    约莫半柱香功夫,吴用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他走到案前,提起那管上等的湖州紫狼毫,却不落笔,而是递给卢俊义:“此卦辞须员外亲笔书写,方有灵验。”

    卢俊义双手接过笔,蘸饱浓墨,看向吴用。

    吴用一字一顿,声音清越如泉流石上:

    “芦花丛里一扁舟,

    俊杰俄从此地游。

    义士若能知此理,

    反躬逃难可无忧。”

    卢俊义不疑有他,依言挥毫。他书法得颜体真传,笔力雄浑,字字如铁画银钩。但见笔锋过处,墨迹淋漓:

    第一句“芦花丛里一扁舟”,那“芦”字起笔如刀,收笔如枪;

    第二句“俊杰俄从此地游”,“俊”字一撇一捺,劲力透纸;

    第三句“义士若能知此理”,“义”字点画分明,正气凛然;

    第四句“反躬逃难可无忧”,写到“反”字时,笔锋略略一顿,随即一气呵成。

    四句诗题罢,卢俊义掷笔于案。墨迹在白墙上缓缓渗透,字形端庄雄健,自有一派大家气象。他退后两步,看着自己的手笔,又低声吟哦一遍:“……反躬逃难可无忧。反躬,反躬……”

    他念着“反躬”二字,心中那股隐约的不安,似乎真的被这“卦辞”镇住了几分。却浑然未觉,这四句诗每句首字连起来,正是要命的“卢俊义反”!

    吴用凝视那诗,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寒光。这四句诗,是他昨夜在客栈中苦思半宿的成果,既要藏头,又要文意通顺,更要有“卦辞”的玄虚感,着实费了一番心思。如今,这如毒蛇獠牙般的四字,已悄无声息地钉入了这位河北豪杰的命运之墙。

    “好字,好辞!”吴用抚掌赞道,神色诚恳,“有此灵文镇宅,员外家业可保无虞。员外切记:东南千里,速去速回,切勿耽搁。待百日过后,灾星退散,员外归来时,必见府中上下安泰,生意兴隆,更胜往昔。”

    说罢,他拱手一礼:“贫道使命已了,就此告辞。”

    “先生留步!”卢俊义忙道,“先生指点迷津,恩同再造,卢某尚未奉上谢仪……”

    “出家之人,岂贪黄白之物?”吴用淡然一笑,羽扇轻摇,“若员外平安度过此劫,他日有缘再见,请贫道饮一杯清茶即可。告辞,告辞。”

    言毕,他领着始终未发一言的“哑童”,转身便走。步伐从容,衣袂飘飘,真如世外高人一般。

    卢俊义亲自送到二门,望着两人消失在坊街拐角,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五、南行定计

    回到书房,卢俊义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对着窗外怔怔出神。暮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墙上的自鸣钟“铛铛”敲了十下,他才猛然惊醒。

    “李固!”他扬声唤道。

    李固几乎是跑着进来的:“员外爷有何吩咐?”

    “你去准备十辆太平车子,要最结实的那种。”卢俊义走到书案后,提笔疾书,“装上咱们河北的特产:真定府的绸缎、邯郸的瓷器、河间府的药材、还有……库中那批辽东老山参也带上。再备二十匹健骡,三十名精壮庄客,要身手好的,每人配齐刀棍弓箭。”

    李固听得目瞪口呆:“员外爷,这是要……出远门?”

    “去泰安州。”卢俊义头也不抬,继续写着清单,“借口嘛,就说去泰山进香,顺便考察商路。你亲自去挑人,告诉大伙儿,这趟差事办好了,回来每人赏二十贯钱,领队的翻倍。”

    “泰安州……”李固掐指一算,“那正是东南方向,怕不有千里之遥?员外爷,那道人的话,您真信了?如今世道不太平,山东地界尤其乱,梁山泊就在左近,万一……”

    “没有万一。”卢俊义放下笔,目光锐利如刀,“我卢俊义行事,但求问心无愧。那道人所言,宁可信其有。况且……”

    他走到兵器架前,抚摸着那杆鎏金麒麟矛冰冷的矛杆,嘴角浮起一丝傲然的笑意:“血光之灾?凭我手中枪、腰下剑,胯下追风马,天下何处去不得?纵有灾厄,我卢俊义也能一力破之!梁山泊?一群草寇而已,若真敢来犯,正好试试我这新练的‘麒麟摆尾’式利也不利!”

    这话说得豪气干云。李固熟知主人性情,知道劝也无用,只得躬身应了:“小的明白了,这就去准备。只是……燕青那孩子,要不要带上?他箭术了得,路上也是个照应。”

    “带上。”卢俊义点头,“那孩儿机灵,武艺也得我真传,正是用得着的时候。你去告诉他,让他这两日好好准备,把弓弦都检查一遍。”

    “是。”

    李固退下后,书房里重归寂静。

    卢俊义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那株百年海棠。正是花期,满树繁花如云如霞,在春风中微微摇曳,落英缤纷。几个小丫鬟在树下扫花,笑声清脆如银铃。

    这锦绣富贵,这安宁祥和,是他祖辈苦心经营、他半生兢兢业业才得来的。他怎能容许什么“血光之灾”来破坏?

    他的思绪已飞到千里之外。泰安州,东岳泰山……他幼时随父亲去过一次,记得那巍巍山势,记得岱庙的森严气象。此番前去,正好可以登山祈福,或许还能在山上遇见真正的高人,求得彻底化解灾厄之法。

    至于那道人的警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宝剑的冷冽剑柄。剑名“青霜”,是前朝名匠以陨铁打造,吹毛断发。这柄剑下,曾饮过辽国探子的血,斩过边地马贼的头。他卢俊义不是文弱书生,是真正从刀枪剑戟中闯过来的豪杰。

    “来人。”他忽然开口。

    一个青衣小厮应声而入。

    “去马厩,告诉马夫,把‘玉狮子’的鞍鞯重新鞴一遍,蹄铁也换了。再备两匹副马,要能长途跋涉的。”

    “是。”

    小厮退下后,卢俊义从怀中取出一块羊脂白玉佩。玉佩雕成麒麟踏云状,是他周岁时祖父所赐,三十多年来从未离身。他摩挲着温润的玉质,心中渐渐安定。

    无论如何,出去避一避总是稳妥的。待百日过后,灾厄消散,他再风风光光地回来。到时,卢府还是那个卢府,他卢俊义还是那个名震河北的“玉麒麟”。

    他怎知,那云游道人鹅羽扇轻摇间,已推倒了他命运的第一块骨牌。东南千里之外,不是避祸的桃源,而是一场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那张网的每一根丝线,都由谎言、算计和人心深处的欲望编织而成,正静静等待着这头浑然不觉、一步步踏入陷阱的“玉麒麟”。

    春风依旧穿过卢府的雕梁画栋,带来海棠花香,也带来了无形无质、却足以摧毁一切的命运寒气。卢俊义开始打点行装,他辉煌而脆弱的世界,在这暮春的晴空下,已然出现了第一道深深的、无可挽回的裂痕。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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