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男女事，荒唐真情泪；为“健康”女性正名，但不为其求解放。“无公害女人”，突出时代前沿第一书。book.qukanshu/artinfo/10906.html
1
侯小龙左面衣袖空洞洞地，随着他边走边蹦的动作摆来摆去。
他的左臂最终没有保住。半个月前刚做完手术，赵美琴来看过他。前天下午，赵美琴又来了。说是工农兵政府派她来砻市学习，就住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这一阵休息就过来看看他。她问他拆线了没有？痛得厉害不厉害？嘱咐他不要调皮，听医生的话。还说有时间了再来看他。
这一次赵美琴的到来，使侯小龙一下愉快起来，不久前那种“丢了胳膊还怎么闹革命”的情绪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天许多人给他做的思想工作，这时候也迟迟来到他耳边，跟着赵美琴的劝慰一起冲进去，猛烈地震动着他的耳膜。他又看到了希望。他感到只要精神不倒就有革命工作给他干。
昨天侯小龙等了赵美琴整整一天。他觉得琴大姐一定会来看他。结果没有来，直到今天也没有来。他又烦躁起来，躺不住也坐不住。外面的山外面的水，窗户里根本盛不下；外面的鸟叫外面人来人往的喧嚣，空气中哪能传播尽？换完药侯小龙偷跑出来。信步转了一阵，他就想偷着去看看琴大姐是怎样学习的。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咬着半截铅笔在那里坐不住，一会儿折纸玩，一会儿扭屁股挠痒弄得凳子“吱吱”响？他找到赵美琴那里，学员们都不在了，说是搞土地调查去了。恰好有个人知道赵美琴的去向，指指对面山坳，说是在那里和春耕的农民在一起。侯小龙就往那里蹦去。伤口也不再感觉疼痛，甚至根本忘记了还有丢掉胳膊这码事。
这一阵侯小龙随意往起一跳，那只手抓住伸出来的树枝随意一荡，猛地就想到，上树这本事可千万不能丢。参加革命以来的经历使他知道，会爬树对革命工作其实很有好处。于是他就试着往上翻。结果翻上去了。他又跳下来，试着爬旁边一棵大树。他在树旁边站了片刻，忽地往起提提裤子，运足力气，往手心里吐两口唾沫，照着树身往起一跳，“啪”地就贴到树上。
从宁冈回来的江颖勤，看到侯小龙就看到了侯小龙空扁飘动的左衣袖。尽管他早已知道侯小龙被截去一截胳膊，心里还是感到一阵酸楚：这都怪我们没有药，又没有及时买回来药。小龙他还小啊！江颖勤正要喊住侯小龙，就发现了侯小龙要爬树的举动。这小家伙是不要命了！他喊着“小龙看碰着伤口”，就往过跑。
几乎是同时，翻上沟来的赵美琴也看到了侯小龙和侯小龙的举动。赵美琴急着就往过赶，一边喊：“小龙你别胡来。”
这一阵侯小龙心里只装着一个信念：“爬上去我就胜利了”。所以，即使是盼了一天多终于见着了的琴大姐，和好长时间没有见过面的江大哥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也没有表现太多的惊喜。他只是搂着树身给他们晃了一下拳头，喊：“我们，一定能胜利！”
侯小龙接着往上爬。这就需要另一只胳膊的协助。他习惯地用左胳膊去搂树身，短了一截的左臂刚碰上去，那种剧烈的疼痛就钻到他心里。侯小龙惨叫一声摔下来。正好同时赶到跟前的江颖勤和赵美琴扶住了他。不然的话，伤口再碰住地面，他一定会疼得昏死过去。
赵美琴一手扶住侯小龙一手撩起衣襟给侯小龙擦着脸上的土和汗，轻声责怪说：“小龙你真不听话。告诉你好好养伤不要调皮捣蛋你就是不听……再不听话，大姐就不理你了。”
看到侯小龙不那么龇牙咧嘴地疼痛了的时候，赵美琴甜润的说话钻进江颖勤耳朵里。江颖勤感觉到自己的手紧挨着这个女人的手，同时就发现这个女人嗔怪侯小龙时，那眼睛很好看，那鹅蛋脸、浓眉长睫毛都很好看。心里有了偏爱就想：“这样标致的女人，可不要就是那个赵美琴吧。”他也是前几天人们说起侯小龙在山上养伤的事时，才知道赵美琴这个人和有关赵美琴的一些传闻的。那时候，他就对那个女人厌恶起来。他觉得如果说赵美琴以前的波折是旧社会给造成的人们应该理解的话，那么后来，她和薛根子成家后，尤其工农兵政府成立以后，她仍然和肖飞虎来往，那她真就是……太不应该了。江颖勤不希望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赵美琴。在他心中，赵美琴的灵魂是肮脏的，形像是丑陋的。而眼前这个女人，凭直观他就知道，她心地善良，灵魂也是美丽的。江颖勤躲开那只手。这时候就看到侯小龙稚嫩顽强的脸，那神态，好像还要继续爬树，他摸着侯小龙的脑袋说：“小龙啊，保护好了身体就是保护好了革命的本钱。你现在的任务是养伤，可不是急着锻练哟。”他露着两颗虎牙憨厚地笑着。
侯小龙没去理解江颖勤说话的意思是不让自己再爬树。他还在盯一会儿树身，再抬头盯一会儿树冠。他还在思谋怎样爬上树去。他还在“积蓄力量”。
赵美琴抚摸着侯小龙的断臂，问他还疼得厉害吗？见侯小龙摇了摇头，她也把手摸到侯小龙头上关切地说：“不疼就好。回医院去吧。大姐送你回去。听话。”侯小龙斜瞪了赵美琴一眼，说：“要回你回。”赵美琴知道说不服侯小龙，就用鼓励的眼光又看了看侯小龙，就疼爱地笑了。
江颖勤感觉到那只温热的手又碰到自己手上。他想对方是不是成心这样？他认定了这个女人就是赵美琴。在思想表层，他觉得这个女人不是个好女人。在思想深层他感到一股暖流流过全身。于是在深层思想的作用下，他终于寻到了这个女人决不是“成心这样”的许多理由。于是他不好意思先躲开。因为那就是把人家当成了“成心这样”的坏女人。他笑着。当赵美琴的手离开后，他的心抽了一下，“人家到底没有成心这样！”思想深层，他就因为人家“成心”离开他的手而产生一种在女人面前的自卑。他觉得自己不活泼，两颗虎牙也太难看。
赵美琴看着江颖勤说：“你就是江颖勤党代表吧？小龙早就说过你。肖队长也说过你。都说你不但有本事，也很有远见。部队上井冈山以前，是你第一个看出来，长沙不能打。”
赵美琴的话使江颖勤像吞了蜜似地一下子甜到心窝里。嘴上他客气地说：“不行不行，比起毛委员来我差了十万八千里。毛委员那才叫……”他觉得用“能干”来形容很不够。他想用“伟大”，又觉得这词太神圣。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心里却翻腾得很厉害。他想自己要有那个权力的话，是不是比毛委员还要强些？毕竟，毛委员搞武装还是第一次。
稍不注意，侯小龙已经爬到近两人高的地方。侯小龙费了很大劲，用了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毅力。他用脑袋帮着一小截左胳膊，和右胳膊更替向上，很吃力地爬着。
几乎同时，江颖勤和赵美琴都心疼地变了下容，接着就对笑了一下，向侯小龙投过去赞许和佩服的目光。
“你是，赵美琴大姐？”迟疑了一下，江颖勤笑着问。
“我是赵美琴。”赵美琴笑笑，低了一下头，又抬起头来说：“遵照毛委员的指示，搞土地调查去了。毛委员很关心土地问题。毛委员，要给我们穷人分地。”
江颖勤想起了毛泽东说过的话：“土地已被吞并到少数人手里，而且还在往更少数的人手里集中着。绝大多数农民都面临着破产的危险。如果能解决好这个问题，制定出合理的土地政策，就能把绝大多数的农民都吸引到革命的道路上来。”默念着这些话，江颖勤表层的思想又劝告着他深层的思想：“毛委员是伟大的。你江颖勤比不了，甚至中央那些人都比不了！”
“我们胜利了――”侯小龙已爬上树去，站在那里兴奋地大喊。
一个通信兵跑过来，停在江颖勤跟前，喊声“报告”，告诉江颖勤说特派员已经大发雷霆了。让江颖勤赶快去龙江书院开会。
江颖勤本来想问一下土地调查的结果，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跟树上的侯小龙打声招呼，又跟赵美琴笑笑，就大步往砻市走去。
2
明天，明天部队就要下山了！江颖勤心情沉重，慢慢踱着，走到门口。
“江党代表。”侯小龙跑进院里。他没有再叫“江大哥”。他很不高兴的样子跑到江颖勤跟前，噘着嘴，劈头就问：“你们不要我了？为什么？”
江颖勤愣怔了一下，赶忙笑着说：“喔，好厉害哟，谁说不要你了？”
侯小龙就真的利害起来，手在腰里叉了一下，接着往起一扬，就瞪着眼叫嚷：“部队就要下山了，你们谁都不通知让我归队。这不是要甩掉我是什么？”然后，他就气咻咻地大步踱起来。
江颖勤走到窗台前。他不想把自己的沉重心情露给侯小龙。他想调整好情绪，想一个好的说服方法，让侯小龙高高兴兴地留下来，留在医院安心养伤。他从窗台上拿起来自己腌制的一茶缸辣笋，慢慢地擦着缸子。
那天，湘南特委特派员召集会议，批评前委行动太右，烧杀太少时，他说：“为什么井冈山边界的工作搞得这样无声无色，平平淡淡呢？为什么井冈山边界的工作搞得这样落后呢？这主要是因为，前委书记毛泽东太右，前委的权力太大，囊括了整个边界的政治、经济、军事等等一切的一切。”接着，他就宣布了特委关于取消前委，成立师委，以及由他江颖勤担任师委书记的决定。特派员点了毛泽东的名，又传达了中央对毛泽东的处理决定，说毛泽东带秋收起义的部队上井冈山是“临阵脱逃”，是“陈独秀第二”。对于中央给毛泽东的“严厉批评”、“严重处分”，江颖勤感到十分震惊。
特派员说：“中国农民文化落后。要他们起来革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赤色恐怖来刺激他们，使他们与豪绅资产阶级没有妥协的余地。我们要以赤色恐怖来对付敌人的白色恐怖。要烧，烧尽一切土豪劣绅的屋；要杀，杀尽一切土豪劣绅的人……”
那一阵，江颖勤就打了个寒颤，他想起了毛泽东“用合理的土地政策吸引农民革命”的话，就觉得湘南特委那种用赤色恐怖来刺激农民革命的办法实在荒唐，他觉得，湘南特委那样做，只会把革命引向倒退。
“党代表！”侯小龙趴在江颖勤耳朵跟前大声喊。江颖勤吓了一跳立即清醒。他冲侯小龙笑笑，让侯小龙看他腌制的辣笋。
侯小龙瞪了江颖勤一眼，严肃地说：“江党代表，请你不要转移话题。”
江颖勤笑拍着侯小龙的肩膀，说：“小龙，你是个革命的好同志。革命需要你挑重担，哪里会不要你……”
“我要跟部队下山。”侯小龙打断江颖勤的话，单刀直入地说。
“那不行。”江颖勤故意带了几分玩笑的口吻，以便能心平气和地深入交谈。
树上，鸟们你跳过来她跳过去，这个飞走那个飞来，唧唧唧地，很是活跃。
房顶上也有棵树，很小很小还没有半人高的树，鸟们谁路过谁在上面晃几下。猛地刮来一股风，烟筒里的烟摔倒砸过去，调皮的小鸟一惊，“唧”地往这边树上飞来，跟姐妹们说：“唧呀，那东西，怕死了。”
“就是少了一条胳膊的关系。”侯小龙没有理会江颖勤什么口气，他斜瞅一眼江颖勤，心说：“那就偷跟着走。”然后他就看着小鸟们笑了。他笑了一下小鸟们的胆小，就又看着房顶上那棵也应该算作“树”的小树，数那上面还有几片干树叶。
房东屋里传来赵美琴的说话声。侯小龙眼睛一闪亮转过头来，就见琴大姐从房东屋里走出来。
“小龙？……哟，江党代表，你住这里？”赵美琴往外走着，先看到侯小龙，跟着又看到江颖勤，就站下来和江颖勤打招呼。
江颖勤笑问赵美琴来串门了？赵美琴说他们今天上午休息，她慕名来跟这家大嫂学一下旗袍的裁剪缝制技术。
江颖勤说：“学会了？”
赵美琴说：“知道就行了，也没什么会不会的，满足爱好吧。那东西，不是咱穷人穿的。”然后，赵美琴笑盈盈的，问着江党代表这是又给小龙上什么课呢，就信步走过来。
喔，这个琴大姐！她……？她这样搭讪着凑过来，她？……也是闲聊天吗？她这样的人，是不应该没事找事地主动往男人跟前凑的！……她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往男人跟前凑的人！从那天的接触中，江颖勤已经对赵美琴有了百分之百的好感：她进步勇敢，又美丽善良，当然，她也……热情。尽管在江颖勤的另一层思想里，他也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唾弃赵美琴的那些不良行为，但在他的思想深处，他已经不折不扣地认为，这个赵美琴，不，这个琴大姐，她是个好人！
但这个琴大姐，她确实是没话找话地搭讪着往他这边走过来了。
江颖勤思想深处的深处，也那么邪门了一下。
侯小龙迎着赵美琴跑过去，很是欢快的样子。跑到赵美琴跟前，他亲热地挽住赵美琴的胳膊，很快，又趴在赵美琴肩膀上，轻声说：“琴大姐，我已经决定了……”他又离开一些赵美琴，神秘地说：“哦，我现在不告诉你。”说完，他纵身一跳就扒住一丫树枝，再一用力，两条腿就和胳膊一起把身子平吊在树上。
“太阳呢？”天气灰蒙蒙的，许久，侯小龙才找到她。
鸟们则被侯小龙吓坏了，吵嚷着“怕死了怕死了”，在烟雾笼罩的树周围，若即若离地拍几下翅膀，飞走了。
江颖勤脸红了一下，好像思想最深层闪了一下的隐私被侯小龙偷看了去又告诉了赵美琴，他几乎不敢迎看赵美琴的眼睛。
“江党代表。”赵美琴很轻柔的声音压得很低。江颖勤的心狂跳起来，眉头也跟着皱了一下。接着，赵美琴的声音送到江颖勤耳朵里：“部队要下山了。可是……部队下山以后，咱们刚成立的政府――敌人来了怎么办？咱们刚成立的赤卫队和暴动队……能行吗？”
哦！原来，琴大姐走到跟前来说的这些怕人听去的话，却是对革命根据地的忧心！江颖勤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他感到对不起琴大姐。他深为自己思想深处存留的不健康的思想感到无地自容。
赵美琴的话，又把江颖勤的思想拉到那天的会议上。
特派员批评完毛泽东和井冈山的工作以后，又说：“在政治上，毛泽东看不清蓬勃发展的大好革命形势。但在军事上，他还是很有办法的。因此，特委任命毛泽东为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师长。现在湘南形势大好。那里的人民在特委领导下，已经积极行动起来了。千百年来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土豪劣绅房屋被烧财物被烧，猪羊被杀人被清算或者被杀。暴动队农民清算队所到之处，红色风暴席卷而起，土豪劣绅哭爹喊娘，威风大煞。同时，为了阻止国民党军队的进攻，使敌人来了没有饭吃，没有水喝，没有房住，湘南大路两侧十里以内的村庄已全部焚毁。现在，湘南革命运动如疾风暴雨，摧毁了旧世界的一切，正在迅猛发展。因此特委决定，井冈山的部队立即南下，配合朱德率领的军队，保护湘南的革命成果，支援湘南的革命运动。”
那一阵，毛泽东霍地站起来反驳，说：“不行！军队决不能下山！第一，井冈山根据地刚刚建立起来，土豪劣绅的反动武装还没有彻底肃清，而我们的地方武装又十分薄弱，离开军队的保护，这个还在襁褓中的新生儿，就会很快夭折。第二，湘南无险可据……”然而，毛泽东的正确意见，却被特派员无情地挡了回去。“请不要动摇军心了！”特派员一拍桌子打断毛泽东的话。“这是特委的指示，也是中央的意见。你的谈话，恰好说明你右倾机会主义思想的严重性！你看不清革命形势，患得患失，畏缩不前。你的右倾机会主义的思想十分严重。十分严重！”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过，我不想和你多争辩。你现在的职务是指挥作战的师长。请你做下山的准备工作去吧。师委的同志还要讨论一些具体问题。”
哦，前委改成师委，还是原班人马，却单单撇开了毛泽东；他江颖勤则被推上了领导班子的首要席位。那一阵他突然感到了担子的沉重。他深感力不从心。
看着江颖勤神色凝重地站在那里，赵美琴立即慈祥地笑了一下。她知道她提的问题太难了。江党代表他没法回答。其实，她也并没有准备跟江颖勤问出什么。她只想把自己的担心说给部队的领导同志听，只想聊一聊这个话题，散一散胸中的闷气。
赵美琴不想再让江颖勤为难，笑了笑，就转移了话题，问江颖勤这是自己腌的辣笋？江颖勤愣了一下，也赶忙笑了笑，把茶缸递到赵美琴跟前，说：“琴大姐，你尝尝。”赵美琴捏起一根，看一看说：这颜色就很正。又咬一点品尝着，说：确实不错。然后，赵美琴笑盈盈地说：“江党代表，等你们回来了，我给你送一些我家的辣笋下来。我家铁树他爹腌的菜，左邻右舍都说好。”江颖勤连忙说：“好哇，琴大姐，你给我留着。”赵美琴就被这番对话激励起新的想法，她想安慰江颖勤，顿了一下，她就接起来刚才的话，又说：“江党代表，部队要下山了。部队下山以后，咱们刚成立的政府――咱的政府就会和敌人藏猫猫，咱的赤卫队暴动队就会和敌人打游击。江党代表，你们放心走，咱的根据地垮不了，一定垮不了！”其实她确实这样想过，不料，这一次这话一说完，她自己反而有了很大信心。
江颖勤点头微笑着。一个山村妇女能够说出来这样的话，他很是激动。他佩服地看看赵美琴，就跟着这个话题，以充满信心的语气讲，部队下山以后，根据地一定会有一个比较困难的时期，但我们一定要坚持。井冈山根据地一定垮不了。接着他又讲了他们早先对敌斗争的故事，在敌人眼皮底下，怎样和敌人兜着圈子，宣传反动群众……
赵美琴兴奋地听着，不由地握住江颖勤的手，说：“好好好，听你这一讲我就更有信心了。那辣笋，大姐一定给你留着。”
不知什么时候，侯小龙也挤到了跟前，这时候，他闪亮的眼睛眨了眨，就说：“江大哥，我不偷着跟你们走了。我留下来，我留下来保护医院。”他说，他有孙悟空的本事，医院的伤员都是身经百战的钢铁战士；敌人乘机侵占了井冈山根据地，他就和轻伤员们一起，配合地方武装，和敌人开展灵活多样的游击战。他兴奋地描绘着：他们不仅保卫了医院，还保卫了井冈山根据地……
赵美琴拽过侯小龙又把侯小龙搂到怀里，粲然地笑着。
跟着侯小龙天真的想象，江颖勤也微笑着，他当然不会把侯小龙的幻想当真，但他确实感到了一些安慰，起码，小龙的心是安定下来了，琴大姐也对革命充满了信心。
但是，革命的前途？――毛委员也不再是毛委员！……
他不由地看看赵美琴。
……
一九二八年三月中旬，井冈山工农革命军在左倾领导的强令下，恋恋不舍地离开根据地，踏上了崎岖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