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基本定下,商量不过是最后的形式。
“陈拓老弟,以后就请你多多费心了。素娥呢,这边也可以少来一些,主要精力放在‘营丰行’。素娥女流之辈,却也是聪明伶俐之人,又积累了些许经验。”
郑海看看素娥又看看陈拓,提醒他道:“以后有事多商量,齐心协力,做好生意。平南县杂货铺也有好几家,竞争激烈,陈拓老弟真要费心费力呢!”
陈拓朝郑海颔首,又偷偷瞅一眼娇羞动人的温素娥,道:“承蒙老哥和素娥妹子的信任,小弟当尽力而为。”
这里陈拓犯了一个错误,郑海和温素娥是差了辈分的,他们是姨丈侄女的关系,既然自己和郑海兄弟相称,就不能把温素娥称为“妹子”,这样岂不是乱了他们的辈分?好在郑海也没有计较,或者并没有注意这样的细节。陈拓之所以犯这个错,也是有其苦衷,郑海比他大两岁,温素娥又比他小七岁,自己对温素娥那已是“有目的”“有预谋”的,对她好感多多,恨不能立即娶之为为妻,只是欠一个机会,如果是以长幼辈相称,今后又如何开口?
温素娥一直没有说话,听陈拓说到自己,才回过头来,冲陈拓微微一笑。
平南县杂货铺,一共有六家,纶泰、义泰、祥兴、永源、义诚,还有就是郑海的营丰。郑海的杂货铺,主要是布匹、各种纺绸、纸笔墨、还有黄烟这些。
郑海的悉心指导,温素娥的倾力相助,陈拓慢慢积累了一些经验,,陈拓又是生性聪明之人,智商高,悟性好,从完全门外汉到略知经营之道,从外行进入内行, “营丰行”在他的管理下,渐渐做的有声有色,陈拓极力推崇“诚信”两字,做到服务热情,童叟无欺,渐渐,“营丰行”比之前的生意还要红火一些,每月利润也有所增加。
营丰行留用的那个店员也是姓温,排行第五,名字就唤作称温初五,跟温素娥也沾亲带故。温初五起初很瞧不起陈拓这个老板不是老板,店员不是店员的“四不像”,但后来眼看陈拓做的风生水起,心底不由得佩服他,也放下老资格以及老板亲戚的架子,全心全意支持陈拓的工作。
温素娥还是两头跑,除了招呼营丰行,还要去义祥酒家。陈拓有空,也会去义祥酒家看看,他帮不上什么忙,主要是起个保驾护航的作用。宋代社会,也不是很宁静,也有治安问题,也有黑社会。郑海诚实商人,平素不喜惹事,遇事总是遵循息事宁人为上策,有时那些混混们混吃混喝,也往往选择忍气吞声。那次“高头”肆无忌惮殴打温素娥,就是看准郑海的弱点。陈拓教训“高头”一事,在平南县这个小小县城瞬间传遍,功夫了得的陈拓一架成名,他时常出现在义祥酒店,就是一个震慑作用,一般小混混,轻易不敢轻举妄动。
话说“高头”刘雄凌辱温素娥,却被陈拓这个不速之客痛打一身,后来把陈拓告于官府,却也没有占到便宜,各打三十大板,“高头”哪里服得下这口气?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你陈拓一个穷小子,凭着一身蛮力而已,让我声名扫地,一口恶气始终憋在心头。
古时没有自由恋爱一说,凡有婚姻,皆有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还在义门陈故里,陈拓父亲已经亡故,陈拓还有一个一奶同胞的亲弟弟,跟着母亲另路而去,也不知今在何方。按理,陈拓也可以随着母亲,带着弟弟一起闯荡世界,但他没有。这里面有缘故。陈拓幼时算命,命硬,克父克母还克妻,算命先生预言,陈拓七岁其父必死;而立之年其妻必亡;不惑之年,若合家不分,又必将其母克死。陈拓七岁,父亲果然暴病身亡;二十三年后,平时身体康健的妻子也死于疟疾。算命先生之准,令人惊骇。今陈拓又近不惑,算命先生之言,如犹在耳。恰逢家庭大分蘖,陈拓忍痛离开母亲,决定只身闯荡,就把母亲托付给比自己小三岁的弟弟。
父亲已没,母亲不知天涯何处,父母之命是靠不住了,陈拓便指望郑海能充当自己的媒人,把风情迷人的温素娥撮合给自己。
在一次饭后闲谈,陈拓吞吞吐吐把这个意思向郑海表达了。原以为郑海会满口应承下来,因为他知道郑海也是很看重自己欣赏自己的。一个没妻,一个没夫,这不是缘分么?不是天作之合么?
郑海听后,却是沉吟半响,才蹦出一句话:“这事得掂量掂量,婚姻大事不能马虎急不得。”
陈拓正是那种只要下了决心就一定要实现目标的人。他看见郑海对自己事事关心迁就,唯独在这件事上犹犹豫豫隐隐晦晦,便再不顾得矜持和斯文,决定主动出击。
平南县城有一条大河,自北向南,名字很好听,叫银水河,银水河把县城一分为二,当地人习惯把银水河以东叫做东城,银水河以西叫做城西。郑海的酒家在平南县城东门,而他与温素娥合营的营丰行杂货铺又在西门,中间隔了一段路,隔着一座桥。
话说这天陈拓从外地进了一些货回来,素娥等在店里,帮忙搬货。那时天有些冷了,南方的冷天,比起北方,又是不同,南方湿度大,同样的温度,便是刺骨的寒冷。平南山区,炉火木炭是取暖的主要方式。
两个人收拾好货物,店里素娥原是生了火的,这时素娥又添些木炭,用钳子拨弄拨弄,新添的木炭马上噼噼啪啪燃烧起来,炉中的炭火立即又旺了。素娥那俏脸被炉火映成了红扑扑一片,更是俏丽可爱。
陈拓有心提起那事,几次欲言又止,情急之下,一张脸憋得比燃烧的木炭还要红一些。
“陈叔莫不是有什么心思?”
陈拓没说话,倒是素娥先开口。
陈拓一怔,心砰砰跳的更烈,嘴上却说:“我是想那天的事呐,那个‘高头’凭啥这样欺负你,真是可恨!”
素娥叹一口气,说:“弱女子一个,受点委屈,那是家常便饭。那天恰好也是姨夫不在家,要不然,这个‘高头’也不敢这样嚣张。”
陈拓望着素娥俊俏的脸蛋,心想“高头”那厮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这样的美人儿也忍心动手?
“这厮为何事打你?”
听到这样问,素娥羞赧低下头,一时没有回答。
“是不是对你不规矩,动手动脚?”
素娥的羞涩更证明了陈拓的想法。
“高头”那厮垂涎素娥的美貌,趁郑海不在,借着酒劲,便对素娥动手动脚,图谋不轨,招到素娥的拒绝后,恼羞成怒就大打出手。
陈拓爱怜地看着素娥,道:“素娥,有我在,‘高头’再不敢对你怎么样。”
“谢谢你,但保护我一时,却保护不了我一世。”
素娥说着,又是叹一口气,那一脸忧愁,让人看着心疼。
这时,陈拓终于鼓起勇气说出那句话:“素娥,我陈拓愿一辈子保护你!”
其实,温素娥不是傻子,她早已看出,陈拓对自己那是情有独钟,自己呢,内心也是喜欢这个高高大大心地善良的汉子,但是……温素娥摇摇头。
“陈叔,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是不是嫌我年纪大?”
温素娥一口一声“陈叔”,叫的陈拓心慌意乱,是啊,自己与郑海称兄道弟,足足比温素娥大十二岁。
“那倒不是。”
陈拓紧盯着素娥的脸:“那又是因为什么?”
“素娥残花败柳,已经嫁过三个男人。”
“陈拓我也是再娶之人,素娥,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是苦命人。”
素娥颔首,其声如蚊:“我的命不好,克夫的命。”
陈拓差点脱口而出:我也是命里克妻呀!一个克夫,一个克妻,两个命硬的人,结合一起,结果又会怎样?但他没有说出口,他怕说出来,更会遭到拒绝。
“素娥,没事,只要两个人恩恩爱爱,什么坎坎坷坷都能过得去!”
“陈叔,我们……真的不可能。”
陈拓看出,素娥似乎还有其他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