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年关将至,大家已经忙忙碌碌准备年货了,“营丰行”杂货铺也格外忙绿起来。郑海那边的酒店,越是年关,生意倒冷了一些,这样,陈拓和素娥的精力便集中在杂货铺这边。
陈拓生意正做的顺手,风生水起,尽管他尽心尽力,无限胜任,他“总经理”的生涯也是做到头了。
陈拓与“高头”对簿公堂,闫杰自然对陈拓印象深刻,后来又了解此人功夫非同一般,又出自忠厚人家。这平南虽是小县,却也常常不安宁,平南与江西、广东交界,情况比较复杂,地形也是险要,高山密林,宜藏贼寇,常扰百姓,令百姓叫苦不迭,更有留从效余部,不服朝廷,还在垂死挣扎。今闫杰见陈拓是个人才,经过半年考察,闫杰有心要抬举他,同时也是自己保一方平安的好帮手,就打定主意让陈拓做平南县巡捕都头。
也好在郑海的主意,让陈拓一起经营那家杂货铺,这样,陈拓就已经算是有产业的“主户”,就使得他有跨入“官户”的可能。
宋朝把全国人口分为乡村户和坊郭户两种,相当于现在的居民粮和农村粮。坊郭户自然就是城镇居民;乡村户则是居住在乡村的人,不论坊郭户还是乡村户,户口版簿上又有主户和客户之分。坊郭户分主客户,主要是依据有没有房产等生活资料,有房产的称为主户;没有房产,靠租赁居住的,一般称为客户。乡村的主户指有田产者,向朝廷缴纳夏秋两税者;客户就是没有土地者,依靠租种土地为生的佃户。主户客户,身份地位那是大大不同,就是法律也是极力 向主户。宋朝法律明确规定,田主殴打佃户致死,可以不偿命,只发 邻州。主户阶层通过科举考试或向朝廷捐献钱财获得官职这就是“官户”。官户是 官之家,是宋代“形势户”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宋朝法律规定, 官之家,各路按察官司的吏人、州县役耄长、户长等乡役的人户,又被称为“职役户”,所以,宋朝的“形势户”主要由“官户”和“职役户”两部分人户中有钱有势的人户所组成。“形势户”既包括官,也包括吏,把持了中央到地方的政治权力,是朝廷的政权支柱。
这里再费些笔墨,表一表这个盘踞福建数十年的留从效,留从效,字元范,福建泉州桃林人,生于唐天祐三年(906年)。幼年丧父,以孝顺母亲、尊敬兄长名闻乡里。少年时,到泉州当衙兵,后升为散指挥使。
后唐长兴四年,王审知次子王延钧在福州称帝,国号闽。传至王延曦,后为部将朱文进所杀。朱文进自立为闽主,派党羽黄绍颇为泉州刺史。留从效不忘王延曦恩泽,邀集王忠顺、董思安和亲信苏光海及壮士陈洪进等共52人,连夜越城墙而入,擒杀黄绍颇,请王延政之侄王继勋出面主持军府事,留从效与王忠顺、董思安3人自署为平贼统军使。接着,又派陈洪进送黄绍颇首级至建州,献给富沙王王延政。王延政大喜,即以王继勋为侍中、泉州刺史,留从效、王忠顺、董思安均任都指挥使。
朱文进从福州发兵攻打泉州,留从效率部设埋伏,出奇兵,打败朱文进的部队。
后来南唐国主李璟遣将攻打建州,王延政降,王继勋也以泉州降。 翌年,王继勋致书修好李璟,留从效废黜王继勋,自领军府事,称泉、漳二州留后。李璟即把王继勋召往金陵,以留从效为泉州刺史;改漳州为南州。留从效兼有泉、南二州。李璟即升泉州为清源军,任命留从效为清源军节度使、泉南等州观察使。后又累授同平章事兼侍中、中书令,封鄂国公、进江王。从此从留效奠定了一方基础。
后周显德二年,周世宗柴荣发兵攻南唐,李璟以十万大军保紫金山,留从效上表言:“顿兵老师,形势非便”。李璟不听,结果大败,江北之地尽归后周所有。留从效为保境安民,便以帛写表,密藏革带之中,派衙将扮作商人,取道湖北,向周世宗表示归附诚意。宋太祖即位后,留从效又立即上表向宋称藩,贡奉不绝,同时继续与南唐周旋。宋建隆三年,留从效疽发背病卒,南唐后主李煜诏赠太尉、灵州大都督。
留从效出身寒微,知人疾苦。治理泉州17年,专以勤俭养民为务。平时一身布衣,将公服置于中门之侧,外出和处理公务时才穿上。在主政期间,积极发展农业生产,令士兵垦田,召游民种地,围垦海滩,兴修水利,泉郡因此常“仓满岁丰”。留从效在泉州扩建新城,城高1丈8尺,周长20里,为原有城墙的7倍。留从效还十分重视海外交通贸易,令人在城内“开通衢,构云屋”,以“招徕海上蛮夷商贾”;蠲除各种苛捐杂税,允许自由贸易。当时,从泉州运往东南亚、阿拉伯和非洲东部等地的货物有陶瓷器、铜铁器等手工业品,从海外运回的有象牙、犀角、玳瑁、明珠、浮香、樟脑等货物。泉州城内货物充盈,商业繁盛,号称“云屋万家,楼雉数里”。宋代泉州成为对外贸易巨港,留从效实为开创者。
留从效的孝悌,远近闻名,治理地方,也是尽心尽力,在他的治理下,福建政治清明,社会稳定,民众安康。而后来严镇山打着他的旗号,企图负隅顽抗,继续割据一方,其德其能,比之留从效,那就是天上地下了。
闫杰求才心切,放下县官的身段亲自去请陈拓,请他去“清竹楼”喝茶。
“清竹楼”位于平南县城东门桥桥头,茶馆老板原籍本省,但不是地地道道的平南本地人,是福建武夷山那边过来的。姓张名清扬,五十上下年纪,瘦瘦的脸庞,却显得精灵。
看见县官亲自光临,张清扬有点受宠若惊,慌忙朝闫杰和陈拓行个礼:“不知闫大人和陈拓贤弟驾到,张某有失远迎,有请两位上楼,楼上请!”
闫杰回个礼,也不答话,领着陈拓登登登上了楼。
桌子是上好的楠木制的,四张曲形脚圆面的独凳上分别漆画着梅兰竹菊的图案,桌上摆着一幅紫檀木茶具,茶壶上雕画着陆羽品茶, 上书“闻香识茗”四个字。两碟点心分南北摆放,一个茶盅盛有半盏茶——却是武夷山大红袍红茶。
两杯清茶下肚,闫杰打量着陈拓问道:“陈拓贤弟,你知道平南县为什么叫平南县吗?”
“陈拓孤陋寡闻,并不知情。”
陈拓莫名其妙被知县请来这里喝茶,也不知为何事,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现在知县一开口,却是问起这个问题,陈拓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知县大人唱的是哪一出。
“那是寄托平南百姓的无限期望,平南地处三省交界,地理险要,情况复杂,歹人强盗出没山林,平南不平啊!”
闫杰说到这里,眼睛望着窗外,从这里望去,正是郁郁葱葱的富罗山峰。在富罗山,聚集一伙逆贼,为头的曾经是留从效和陈洪进的手下,名唤严镇山,是平南县势力最大人数最多的一股制造不稳定形势的力量。
“陈拓兄弟,你也是个豪爽之人,咱们就不拐弯抹角了,我经过慎重考虑,你虽是外乡人氏,却是忠厚稳重之人,又有一些武功。所以本县决定聘请你做平南县巡铺都头。”
说完,闫杰盯着陈拓的脸,等着他的回答。
“巡铺都头?”
这是天大的好事,陈拓却没有马上应承,嘴上却说:“谢谢知县大人关爱,但这事还得回去与我哥商量,再做决定。”
这不是谦虚,确实也是这样,陈拓得到郑海的信任,把一个杂货店交给自己,自己要“跳槽”,至少得跟老板打声招呼。
闫杰双手抚掌,也不紧逼,呵呵一笑:“行,两天之后,你再答复我。”
从茶楼回来,陈拓就在酒店里寻到郑海,恰好温素娥也在,就把这事告诉他们。郑海还没说话,温素娥就说:“这等差事,以前总要捐钱捐财物才能谋得,闫大人也是清官一个,我们不需花一文钱,就谋得这等好差事,何乐不而为?当然要去!”
陈拓说:“如若这样,‘营丰行’我是无力照顾了。”
郑海看看他,又看看温素娥,温和一笑,说:“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只要素娥肯放你走,我这里是没意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