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村绮情街44 巷。
对附近的居民而言或许这条街里住的人都极其诡异吧!一开始听说巷子里54号的房子闹鬼。
再来是妖魅作怪还曾有道士来设坛作法。
到后来陆续有地气属阴、冲神犯煞的言论传出住在这条街的人轻则家运不顺重则倾家荡产、心神错乱于是居民陆陆续续迁出平日也没人敢靠近整条街清清冷冷恍若空城。
就在空屋长了许多年蜘蛛网之后的某一日突然来了个二十出头的妙龄女子与屋主接洽买下44巷里的每一间房子。
最初附近居民是抱持好奇与观望的态度想说这年纪轻轻的小女生哪来的胆子有勇气住进传说中的鬼巷猜测她何时会吓得逃之夭夭。但是将近十年过去了事实证明了她不仅财力惊人连勇气也十分惊人不但住得好好的而且陆陆续续将房子承租出去或许是物以类聚能够与鬼巷、迷魅俏房东相安无事的承租房客也不会是世俗眼中太正常的人类就是了。
除此之外她偶尔还会不定期检几只迷途羔羊回来日复一日44 巷在外人眼中依然迷离奇诡却不再是空城且逐渐有开枝散叶的倾向
清晨蜷卧在被窝中那团毛茸茸的物体蠕动了下缓缓变化成属于成年男子健硕的体魄。
他撑开眼皮第一眼就望见枕边人熟睡的脸容。
一醒来就能看见她真好。
临江忍不住赠上前摸摸抱抱再偷偷啾两口动作完全掌握满足亲近又不惊扰对方睡眠的高段数技巧。这个大爷他可是练了很久的看着她满足傻笑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想起时间快来不及急忙下床穿衣服。冬天天气好冷他很乖要先出去买早餐宁夜身体不好这样她可以睡久一点。
套上保暖的毛衣下楼来推开大门冷风迎面而来他朝掌心呼出的热气都化成一道道白烟。他走出巷口看见一摊手推车在卖杏仁茶和烧饼。以前没看过这一摊宁夜喜欢喝杏仁茶那试试新口味好了。
他迅速买了早餐往回走快到家时前一户人家刚好开启大门。
咦?你是新搬来的吗?以前没看过你。步出56号门牌的女子好奇地打量他。
临江随意点了下头掏出钥匙开门。
你住隔壁?女子更意外她记得她家隔壁住的是――
是谁?思绪忽然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明明记得、记得隔壁是苦恼地蹙眉、再蹙眉苦思未果她甩甩头算了不重要。她重新露出敦亲睦邻的浅笑。我住56 号就在你隔壁有问题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叫!
我知道你是谁。临江淡淡打断。
她叫薛舒晏一直以为自己今年22 岁实际上已经27 岁了和宁夜遇到他的年纪一样。
他也不是刚搬来去年的冬天他就和宁夜住在一起了。
刚刚那些话他足足听了一年只要他在这个时间出门买早餐一定会遇到她并且对他说一样的话他都熟到可以由最后一个字倒背回来了。
宁夜说要礼貌不可以不理人虽然他很听宁夜的话可是同样的回答叫他说一年真的有点困难反正她一定会忘掉明天再重来一次那他偶尔偷懒几次应该没关系吧?
他右手握着钥匙旋动锁孔左手推开门关上之际耳力极佳的他没漏掉后头女子怔愣困惑的低喃。我又没说他怎么会知道
步上台阶打开客厅的门时朱宁夜正好下楼来。临江你这么早去哪?
买早餐。
那早餐呢?
在!扬起手瞪着空空如也的双掌换他愣住。
怎么又来了
临江?朱宁夜审视他看起来像是有些懊恼、又像是泄气的表情试着猜测。你不小心吃光了?还是喂了小黄?
同样是犬科动物临江对巷子里这几只流浪狗有相当澎湃的同情心并且沟通零障碍以前他一个人在家时就常常一不小心连自己的午餐都给喂了出去。
我吃掉了!他像赌气似地回道。
白费他那么早起来本来想讨好宁夜的她很喜欢、很喜欢杏仁茶
一大早的在跟谁生闷气呀他?
朱宁夜笑笑地转向厨房。那我来煮稀饭好了。
他跟上前去缠抱住赖在她身后可怜兮兮地问:我也可以吃一碗吗?她偏头斜睨他。你不是吃过了?
这种事情又不能跟宁夜说他很闷地闭上嘴。
那你帮我打两颗葱花蛋。
两人合力煮好稀饭享用温馨的早餐时光。
这件事情过后的几天临江下班回来手上提着宁夜交代要顺便带回来的酱油才刚靠近家门就听见愤怒的诅咒!住对面的那个男人像发疯一样猛踹二楼栏杆。
马的!浑帐!给我回来!
这样的嘶吼声他已经很习惯了大概是画稿又飞了吧。
临江很同情地仰头看向阳台那个满眼血丝、不修边幅的男人好可怜不知又几天没吃饭了。
于是他扬声问:我家晚上吃牛饭你要不要来一碗?
前一刻还很抓狂的男人下一刻突然停止动作急巴巴地点头完全忘了前一秒钟的愤怒只差没搭配吸口水的声音。他家婆娘煮的东西很好吃!
那晚一点我拿过去。他回头找钥匙开门隔壁芳邻也正好归来望见他极讶异地开口。咦?你是新搬来的吗?以前没看过你。
现在已经进化到没在大清早出门也会中招了吗?
临江仰头有些无语问苍天。
我住56号就在你隔壁――
有问题可以来找我我叫薛舒晏从小在这里长大
他以完全无声的唇语偷偷重复和她一模一样的话语。
然后他手里的东西会不见。
目送芳邻进门他看着两手空空的掌心再摸摸后口袋原封不动的纸钞很认命地回头再买一次。
买完回来隔壁大门又打开出来倒垃圾的芳邻一脸意外。咦?你怎么还站在外面?忘记带钥匙吗?需不需要帮你联络锁匠?
他会进不了门是谁害的?不用了我有带。
回头再拿同样的纸钞去买第三次。
这一回他在巷子口又遇到她。
够了!他真的受够了!
再看见随后而来的孙旖旎他终于悲愤地吼出声:我只是要买瓶酱油、吃牛饭而已有这么困难吗?!
瞄了眼他后头走远的身影孙旖旎了然地忍笑抬手拍拍他的肩要他节哀顺变。
迟迟等不到他的朱宁夜走出来看见他在巷口喊了声:在聊天吗?临江我的酱油呢?
忘了!不能说喝掉那就只能说忘掉了。
再晚会来不及卤牛你今晚就没有牛饭吃喽!一整个戳中他的死宁夜又转回屋内去
临江眼捷手快地拎住预备要落跑的孙旖旎。你听见了!不要假装没你的事!
再买一次不就好了?小孩子不要这么懒惰。一推四五六装死。
我已经买三次了!
再买第四次?
谁晓得她这回又会从哪里冒出来!他恨恨地道。
不行头可断血可流牛饭不能不吃!为了他的晚餐他一定要力争到底。
不然你到底要我怎样嘛?
你一定有办法的。他才不想每次都被怪怪芳邻的奇怪法术影响连买瓶酱油都困难重重。
而且根据他的观察会被她影响的人很少大概就他、对面的怪人画家和巷的几个人而已至少宁夜就没事最多是每天跟她说一样的对话而已。因为他们不是正常人类才会被恶整吗?不公平这是种族歧视他要抗议!
唉哟我都说了这是有原因的嘛!她的影响力只有五公尺你离她远一点不就好了咩?
那也要看他来不来得及避开呀!
临江很无奈地叹气。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她心里的结。
每个人心里头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过不去的执念就像他对宁夜等了千年也不曾后悔宁愿生生世世追寻只要他不放弃他们之间的牵连就断不了。
那旎旎的意思是她这个结如果无法自己解开一辈子都这样吗?
旎旎曾经向他解释过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活在半虚拟的时空中。
所谓的半虚拟白话一点解释就是三脚猫的微弱法力无法办到真正的回溯时空但又不是完全无效于是造就现在这样回不去又出不来的窘境。
她的时空不能说存在也不能说是不存在的亦直赤假她活在这个独立出来的时空当中看见自己想看见的包括那些早已在她生命中消逝的人、事、物。至于他会受影响是因为太靠近她短暂被卷入她所制造出来的时空中而在她那个时空没有现在的大卖场也没有巷口的杏仁茶摊贩到底她22 岁的某一天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为什么她会坚持活在那一天让自己的时空河流静止不肯往前流动?
那一天晚上他坐在阳台上看月亮虽然最后还是吃到宁夜煮的牛饭―― 这一点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不过心里头像梗着什么睡不着。
偏头他又看见隔壁阳台那抹飘荡的男魂隐隐约约。
男魂看起来很年轻总是徘徊在薛舒晏身旁像要做什么或说什么却无能为力看着她的眼神相当忧伤。
他从来没开口跟对方说过话一来是怕吓到家里的宁夜她会不自在二来也不晓得能跟对方聊什么所以也一直没让对方晓得他看得见。
男魂飘进房内落地窗帘没有拉上他可以看见男魂坐在床边看着已沈睡的女子伸手想她指掌却穿透脸颊触不着。
他看来像是很难过脸上的表情非常之落寞幽幽地又晃了出来抱膝坐在阳台护栏上。那道身影看起来好悲凉、好清亮的水光由那张几近透明的年轻脸庞静静滑落。
原来鬼魂流泪是这个样子临江简直没有招架能力忍不住也要跟着他难过起来如果有一天他抱不了宁夜摸不到宁夜只能静静守着再也看不见自己的爱人大概也会像他那样吧!
临江睡觉了在阳台发什么呆?里头的朱宁夜喊了他一声弯身铺好被子。
他大步进屋张手将她抱得牢牢的。宁夜我爱你。
她愣了愣失笑。我知道。
他今天是怎么了?从来就不是一个擅于辞令的人从不刻意示爱还用那么认真的口吻说。
他凑上前吻她本来没要做什么的但怀中人儿响应得相当投入害他快要把持不住等一下。
他硬生生将指掌由她上衣里抽出来回头去关上落地窗将窗帘密密拉妥到连一丝月光都透不进来这才快速扑向她。
好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