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炮吐，老乞就看着，也不出声，也不说话，托着下巴一脸中意。待小炮吐完，老乞嘿嘿一笑，摸了摸木然蹲在身边没了双眼的柯沐，很“亲切”的对小炮道：“小子！我很欢喜你，你做我的徒弟好不好？我把这一身本事都教给你。”
小炮感觉要崩溃了，一会儿惊一会儿吓的，心脏现在跳得都不规律，刚刚又是一顿吐，小脸煞白，双眼也呆滞了。他用呆滞的眼神看着老乞的嘴一动一动把话说完，脸上的肉不断抽搐；又随着老乞的动作，转移到柯沐的身上，这白日里不可一世的大老爷大贵族大公子，此刻老老实实蹲着，双眼是实实在在的“空洞”，惨不忍睹，又恐怖万分。
这就是老乞的本事，别人的眼睛自己拿来用；别人的肢体任意摆布；无论心肝脾，亦或肠胃肾，总之想用就用，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如果把这些学到手……
小炮又呕吐起来，他突然想到一个画面：一个破旧的茅屋，里面尸体遍布，黑红满墙，血肉模糊的人体零件堆成小山，他埋身在这小山中，正把脑袋伸进一个尸体的肚子里，似乎，干着什么……
二次呕吐完毕，小炮来了精神，向勇士赴死一样悲壮，把头摇成拨浪鼓一般：“不学不学不学……”
老乞眨了眨眼，叹了口气，把柯沐的手抻了过来，托在眼前把玩，按按捏捏掰掰，道：“那就算了，看来时机未到。”一甩，把柯沐的手扔出，柯沐的手臂在身前一抡，拍一声拍在另一胳膊上。老乞道：“你不是要带走那女孩吗？带走吧。这女孩被武馆一个叫王把子的孩子藏在地下室，我把她救了出来，本打算陈二狗死了后，帮他找一个人家扶养，不过他刚刚提到你和荣王，我想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剩得我烦心。就交给你了。”
一听王把子，小炮愣了愣，王把子给他印像很深，那个被人称为小王八的懦弱少年。他怎么会将巧儿藏在地下室？为了什么？
老乞似能看透小炮的心，嘿嘿一笑，道：“有些人像火，一点就着，烧别人也烧自己，但这种火总是熄得快，因为别人怕被烧，再不敢去点这样的火。还有一些人像堆湿柴，凭人怎么烧怎么点，就是不着，湿湿的，蔫蔫的，但每次别人点的火都烤干他几分，终于有一天，被点的次数太多，哗一下着了，这一着就是熊熊烈火，不烧死别人，不燃尽一腔怒火，誓不罢休。王把子就是这种人，天天被人欺负，遭受不公，天天记着恨，想着报复。这不就报复到陈二狗头上了吗？如果不是我去，这小姑娘早没命了。”
小炮才明白，原来如此。顿时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滋味。
见小炮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展颜，老乞嘿嘿笑，道：“所以有些时候，看东西不能看表面，你看我不像好人，但我就是坏人了吗？我可没把你怎样。我开膛破肚自有我的道理。”
小炮在心里冷啍一声，心想：“你说自己好，就好了吗？”瞟了一眼远处巧儿，道：“你是好人，你快放我走，放开我的狗儿。你对那女孩施了什么邪术，她一动不动。”
老乞呵呵笑，要伸手去抚小炮的脑袋，以示亲近。倒把小炮吓得够呛，他刚刚是鼓起勇气说出一番话，话一出口，就像皮球泄了气，刚才奋勇挤出一点点胆儿，消失的无影无踪；心里一直有阴影，一见老乞把手往自己头上伸，以为他要开天灵盖什么的。缩着脑袋，急急去躲。可老乞的手臂见风长，但听一阵揪心的咔吧声后，拉伸的细长的手臂刚好够到小炮的头，于是老乞顺手抚了一下。这一下抚得小炮呆若木鸡，就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心想：“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实际上什么也没发生，都是心理感觉。
老乞看到小炮后，一直再乐，那嘴一刻也没合上过，缩回胳膊，抻了抻，活动活动，笑嘻嘻道：“施什么邪术，我老头只是怕麻烦，才控了她的心神，不然她与你一样，看不出我忠厚模样，又叫又闹，多烦人呢。”
小炮正双手按着脑壳，检查丢没丢什么东西，比如天灵盖之类的，嘴里唔了一声。
老乞站起身，道：“今天就这样，收回了外借二十年的东西，是个喜事，不过被一个臭小子拒绝，闹心！再见了。”冷不丁一挥掌，一下劈在小炮后脑上。小炮双眼一直，晕了过去。
老乞脸色顿冷，双目如电，在小炮身上来回扫过。自言自语：“怪！怪！怪！这小孩不同于任何一个人类种族，他是从哪儿来的？”又道：“没时间了，如有时间，真应剖开来，一探究竟。”摇了摇头，带着柯沐没入雨夜之中，经过巧儿身边时，一探手，亮光一闪，一条细丝收回掌中，同时，两只狗儿口鼻上的枯草也散了开，纷然落地。
片刻后，雨滴骤然加速加密，大地上腾起一团水雾，密集而强劲有力的辟啪声响彻天地。暴雨真正降临了。
狗妈妈带着倍儿头吠叫着窜到小炮身边，狗妈妈摇尾探头并用眼神示意，倍儿头掉头就跑，直回家去搬救兵。
雨又凉又急，又有狗妈妈又叫又舔又挠，小炮很快苏醒，一醒就直奔巧儿。那细丝被收走后，巧儿如大梦初醒，身体发软，倒在地上。荒郊野外，一个女孩本就害怕，又赶天下暴雨，打雷打闪，更是吓得哇哇大哭，听耳边还有声声吠叫，不知是小炮的狗妈妈，还以为是狼。狼的名声很差，人们都说狼吃人，可狼精明远甚于狗，哪只狼不晓得人的可怕，如不是饿得丧了理智，才不会攻击人类。巧儿哪知这些道理，又使劲止了哭，怕招来那“狼”。冰冷雨水浇在身上，说不出的无助可怜。
就在此刻，英雄救美上演了。只是英雄也太小了点儿，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