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没有人比我爱你
好的爱？
林可薇忽然觉得滑天下之大稽。如果他没有说这番话，她还会有些感动的。
可是他冠冕堂皇地说出这些来，她觉得真的很好笑。这些花言巧语，是不是每个女人都会轻易相信呢？
可是风成凌居然还说：“如果，你有比我爱你的人，能给你好的幸福，我会放手。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比我爱你――”
“是吗？”林可薇冷冷地说，“你怎么知道没有人可以比你爱我？”
“你的眼里我是廉价的，你以为别人眼里，我也同样是廉价的吗！？”
他曾说过，她不值五万！
他把她看得这样低，这样贱，还以为她真的就是这样低这样贱！
以前她愿意他的面前变得低微，是因为爱！可是从今以后，她不会再爱他――
看着风成凌煞白的脸，她说：“我真的很讨厌你的虚伪，尤其是你骗我的时候。”
说着，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项链，用力一挥，把她扔进旁边的湖泊里。
“扑通”一声的小水花，甚至涟漪才扩开，那链子就不见了。
风成凌脸色煞白地看着她，说不出话，很久才低声叫道：“可薇，你可能还没有爱过，所以你不相信我的爱，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永远的爱情。等你爱过了，你就会明白，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宁愿死，也想把好的爱给你。”
两年前，是他不懂爱，所以错过。
两年后，他懂爱了，她却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他找到……
然而，他的真心表白却得到林可薇的鄙夷：“省省，你这一套留着去哄别的情人！我不明白事到如今，你为什么可以假惺惺地说出这些？”
“放过我！去找别的人！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为什么就是要揪着我不放？”
伤害她，他很快乐吗？是不是看着她臣服他脚底下的样子，他很有成就感？
是了，他曾经亲口说过要等她死心塌地地爱上他，再一脚踢开。
因为他没有达到目的，所以上演了这样一出苦情戏？
他的台词酸得她再也听不下去了！今天以前，她还会为他每天的苦苦等候而悸动，可是今天以后，她只会觉得滑稽、可笑。
“别再来找我了，我不想再看到你――这个世界里，我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转过身，这一次，她离开的脚步不带丝毫的犹豫。
走出没几步，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沉重的落水声。
她顿时一愣，下意识回头，只见看到一团越扩越大的涟漪……
而她去看风成凌呆的地方，人不见了，连轮椅也不见了？
林可薇开始心慌，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但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站岸上大喊着：“风成凌，你搞什么。你都请求你放过了，求求你不要再耍花样了好不好？”
没有声音……
连涟漪都缓缓地平静了。
“风成凌――风成凌――”
越来越大的恐慌袭击着林可薇的心胸，她的脑子经过短暂的空白后，猛地清醒――风成凌双腿已残，他不会游泳！
来不及想多，她一头扎进那湖里去……
风成凌一落入湖，就跟轮椅分开了……
他的脚不能划动，但他已然不想划动。
仿佛身体失去所有的力气，仿佛连挣扎一下都无力，他让自己像一个重物，静静地朝湖底沉去……
回不到过去了，她也不会再原谅他。
她毫不犹豫地扔掉了那根项链，扔掉了他的“心”。
她说她对他没有恨，可是他却从她话语，强烈地感受到了她的恨意。不是因为爱而生成的恨，而是纯粹的，被欺骗伤害过的恨意。
她求他放过她。
他何尝不想放过她，那便是放过自己……
他觉得她的恨，像一张巨大的网，把他狠狠地裹住，就快要窒息。
是他害了她，让那么多的不辛她的身上生。如果没有五年前那个夜晚，他没有那么愚蠢地自以为是去伤害她，那么这一切，就都不会生了。
“别再来找我了，我不想再看到你――这个世界里，我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她说的如此决绝。
风成凌紧紧地攥住拳头，克制着胸口翻起的绞痛……
还好，那些不断灌进去的水将他的痛冲缓了。
两年来，他被这痛和愧疚也折磨得够受的了。他本来一心求死，看到u盘里的日记后，却又不敢死了――
他怕他死了没脸去见她！
他想要偿还，自以为找了尚欣做替代品，她天堂之上，会看得到他为“她”所作的一切。
结果，他又做错了！为什么他每次想要把事情做好，却只会错上加错？！
如果，她那么恨他，而他做什么都已然无用的时候……就从这个世界消失？她应该恨不得他早点死了？
对，当时萧寒那样对她，她也是恨不得萧寒去死！
他其实跟萧寒是一样的混蛋……
他对她做了这么多错事，他爱她，却从来没有给过她对的爱，反而给了她无止境的折磨。
她会恨他是对的……
胸腔里积满了水，意识逐渐被剥离。
他迷离着眼沉水里，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死亡，反而缓缓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解脱了，终于可以从那种无止境的思念里解脱。
而林可薇，也将从对他的仇恨解脱……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道蓝光，是那条心形链吗？
他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它――
链子下沉，而他的身体也下沉，一起朝那暗不见天日的湖底沉去。
夜晚忽然变得寂静无比，不知道何时又开始下起了雨。
林可薇站窗前，雨丝从洞开的窗口飘进，她伸出手掌，感受到雨滴落她手里带来的凉意。那雨珠静静地躺她的手里，泛出一抹晶莹剔透的光。
忽然一件外套披她的肩上――
与此同时，林可薇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就不要吹风……你才流产，需要休养，不要总是碰冷水！”萧寒沉声，伸手越过去，把窗户拉上。
把风成凌从湖泊里救出来后，林可薇也着凉了。
林可薇点点头，拉紧身上的衣服回头，看着躺床上的人，有些茫然地问：“他会死吗？”
“死不了，不过就是呛了几口水。”刚给风成凌做完检查的皇爵收起仪器，“寒，这不是你的生死对头吗？怎么给救进来了，就应该让他溺死湖里嘛。”
萧寒的眼神一闪，看了林可薇一眼：“你不嫌你的湖被弄脏？”
有完美主义情节的皇爵立即唏嘘：“对――千万不要我这圣洁的地方出现死人！寒，趁他没死之前，赶紧扔出去，越远越好。”
听到“死”这个字眼，饶是林可薇再想镇定，也沉不住气了。
“你不是说他死不了？”
“有我，他当然死不了。”皇爵扬扬眉，“不过没有我，他必死无疑。”
林可薇的唇瞬间惨白，她的指甲狠狠地扣住自己的掌心，量装作不意地问：“为什么？”
皇爵甩了甩温计：“44°5。”
44°5？
林可薇还从来没有听过高烧能烧到44°5！
一般上了39°―40°就够普通人着急的了。
林可薇嘴唇颤了颤：“这是什么概念？”
“我们一般人的正常体温37以下。38表示低烧，39属于烧，高出39为高烧。而43左右人就会昏倒、昏迷……”皇爵看了躺床上脸色惨白，嘴唇青紫，几乎奄奄一息的人说，“人的体温一旦高出45就会去世，所以45的体温是人的死亡临界点。”
“什么――”林可薇不敢置信地摇头，“也就是说，还差05°，他就要死了？”
“是啊，通常意义来说，是这样的。”
“那你还不快救人？！”
皇爵耸耸肩，征询的目光看着萧寒：“寒，你说呢？救还是不救？”
萧寒眼邪光一闪，背过身，看着窗外纷乱的雨，静默了片刻：“救。”
皇爵和林可薇都是一惊。
“救了再杀！”萧寒勾起嘴角，慢声说，“让我的生死对手就这样死高烧里，岂不是太没意思了？我还想跟他好好较量。”
其实他是明白，林可薇还没有真正地放下风成凌。如果这时候让风成凌死了，恐怕这一辈子，他都会活林可薇的心里。
还不如让他活着，反正林可薇像是打定主意，活着的他反而没有威胁。
林可薇看着皇爵慢悠悠地打开医疗奇材，迭声说：“快点啊，快点啊！人都快死了，你还干什么？”
皇爵掏掏耳朵：“吵死了，他就算是449°，只要还有一口气，我皇爵也能把他救回来。”
“真的吗？”
“不要怀疑我的专业技术！这是对我职业的侮辱！”
知道他暂时可以脱离危险，林可薇松了口气，表情又变得冷淡起来。
转过身，她对着注视着窗外雨水的男人，低声：“谢谢。”
“不必，我这么做，是有目的的。”萧寒侧过脸，镜片灯光下反光，“我不希望他你的心里活着，我希望你忘记他。”
林可薇微微一愣，蹩住眉头：“我已经忘记他了！”
“还没有……”
“我已经忘记他了！”林可薇激动地叫起来，“换做是别的人躺这里，我一样会让皇爵救他！换做是你，我也会让皇爵救他！”
是，不可否认。林可薇的心是软的，也许换做躺这床上的人是尚欣，她也会救人要紧！
“别激动。”萧寒牵了牵嘴角，“你可以骗得了全天下的人，哪怕自欺欺人，也骗不了我。”
“不过，我很高兴，你已经有了要忘记他的意识。”萧寒寒冷的眼有了一丝暖意，高兴地说，“我看得出你想要忘记他的决心。只要你坚定下去，迟早会忘了他。”
林可薇撇开脸：“你高兴什么？就算我忘记他，也不会喜欢你！”
她再也不会相信和喜欢任何男人了！
经历了风成凌，尝试过这么多血淋淋的教训！她不会再做傻事！
萧寒既不反对，也不赞同，而是语气深远地说：“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变数之大，我们谁也说不准会生什么……可薇，我会拭目以待的。”
漆黑的天空没有一颗星。
然而，湖面上被城堡里的灯光映衬着的光芒，仿佛是另一片闪耀着星辰的天空。
一直到清晨，床上睡着的人才有醒来的迹象。
风成凌惨白如纸，嘴唇也因为干燥脱皮。
他轻咳着，脸色痛得白，脑子里一片漆黑，慢慢直接身子，恍惚间，还以为自己身风宅，低声喊：“李妈，李妈――”
没有人回答，而静谧的房内，却传来奇怪的“咔嚓”声。
风成凌转过头，看到萧寒坐床对面的书桌上，两条长腿随意地撂着椅子。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枪，用布细细地擦着，而桌上，有一堆枪械的零件。
听到风成凌起床的动静，他拿着枪把，洞口对准风成凌――
风成凌看到他，面孔瞬间冰冷，昏迷前的一幕幕全都涌上他的脑海。
他没有死，却还对手的手里活下来？
这真是莫大的耻辱。
所以当洞口对准他时，他怔了怔，不闪也不避，惨白的面容带着超然的淡定，似乎就等他打出那一枪。
“湖水好喝么？”萧寒把枪手里一转，收起来，眼角含着促狭的笑意，“风成凌，你真的这么爱可薇，可以为她而死？”
风成凌淡淡地看着他：“可以。”
萧寒轻盈跳到地上，几步走到床边，那把刚刚组装好的手枪，就他手里。
“我上次说过，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我们之间这种种仇恨，也该了结了。”萧寒讥笑地说，“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们来玩一个生死游戏？”
风成凌有点赫然，僵硬地看着他：“什么游戏？”
“这把枪，一共可以装子弹！不过我只装一。”萧寒转动了一下手里的枪，“我们每人三次，直到那子弹打出为止。生死有命，富贵天，活着的那个是胜利者，可以带走可薇，你说如何？”
风成凌的眼里掠过一丝惊讶，似乎不相信萧寒会这样做。
他现落萧寒的手里，萧寒可以随时杀了他的……
“你可以为可薇而死――”萧寒淡眸，“我也可以。”
风成凌深沉的眸光一闪。
萧寒漫不经心地笑着：“怎么，敢不敢玩？”
“好！”
风成凌淡漠地答应了。
他的命，本来就是萧寒救的，就算萧寒没有救他，他现的情况，萧寒也可以随时杀他。他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跟萧寒谈条件。
萧寒掏出一面硬币，往空一弹，附上手背：“要正面还是反面？”
“正面。”
萧寒松开手――反面。
“我先。”他微微笑着，当着风成凌的面，把一颗子弹装进去，上膛，转了一下弹夹，把枪顶上了自己的太阳穴，“那我就不客气了？”
仿佛他们不是搏命，而是商量谁先喝酒。
风成凌静静地凝视着他：“你请。”
萧寒若无其事地淡笑着，可是扣动扳机的时候，额头上还是悄然泌出了一颗汗珠。
闷响。
“阎王暂时还不敢要我。”萧寒耸耸肩，把枪丢到风成凌面前，“轮到你了。”
风成凌也抓起枪，顶住自己的太阳穴，一句话没有，扣动扳机。
也是闷响。
风成凌把手机递过去，萧寒接过来，含着笑意的眼定定地盯着他：“看来，你还真不怕死？”
风成凌不说话，漆黑空洞的眼神泰然地望着他，随时准备扑死。
“有一时间，我一直以为你成长了，变成了一个了不起的男人，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萧寒斜睨着他，忽然又转了语风，“可是现看来――”
“死能解决什么问题？”萧寒问。
“是解脱，还是逃避？”
“解脱。”风成凌绷紧下颌，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你既然可以笃定，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比你爱可薇，你若是死了，可薇怎么办？”说话的同时，萧寒拿枪顶住太阳穴，又是几滴汗滑下，“如果是我，我绝不会死了，还会想方设法地保命。唯有我活着，她才能得到幸福。”
傍晚风成凌和林可薇的对话，萧寒都听得一清二楚。
因为皇爵这个城堡里到处设置了追踪器和偷听器。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闷响。
萧寒松口气，把枪给回风成凌。
风成凌拿着枪，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开枪，而是神情怪异地看着萧寒：“那你为什么要跟我玩这个生死游戏？”
“因为，我要从你这里抢走你重要的一样东西。”萧寒俯了俯身，寒眸说，“我这人挺公平，我抢你的东西，自然要拿我贵重的东西同你换――那便是我的命。”
风成凌仿佛明白了什么，低声说：“赌什么？”
“如果我赌赢了，林可薇是我的，如果我赌输了，我的命是你的。”
风成凌哑然失笑，唇边一阵苦涩：“可她似乎已经属于你了――”
还用得着再跟他抢吗？
他甚至连拥有林可薇的资格都没有了。
“现还不是，不过未来就不一定了。”萧寒有着股自信。
“而且有句话不是说，越费力得到的东西，越值得珍惜？如果是用我的命换来的东西，我想不珍惜都难了，你说呢？”
他的潜台词，就是指责他从来没有珍惜过她――
是啊，林可薇得到得那么容易。不管是五年前，两年前，还是两年后，他凭着自己风少爷的身份，强行把林可薇弄到了身边。
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珍惜过她……
一种绞痛吞噬着他的心脏，他暗了暗眸，抬头看着萧寒：“如果你赌输了？”
“那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你爱她，你可要好好地活着了。”萧寒朗声大笑，“只有活着才能扳回局面，才能让恨转化为爱，让不可能变得可能。”
“不可能变得可能？”风成凌苦笑，“谈何容易。”
“你相信有可能，就一定可能。”
这一刻，风成凌忽然不想死了。
他要活着，活着扳回局面，让林可薇对他的恨转化成爱，让不可能变得可能。
那把枪握他手里，突然变得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重。
“怎么，不想死了？”萧寒眼眸晶亮地看着他，“可惜，今天我们之间只能留下一个！可薇只有一个，她只需要一份爱。”
“我明白。”风成凌的手缓慢地指上额头，闭上眼，用力扣动扳机。
看来这一切，都交给天意。
闷响――
松一口气，风成凌睁开眼，把手机抛过去：“也许，你赌输了。”
萧寒拿出手帕，缓缓地拭去枪把上的汗水，用力捏紧了，抵着自己道：“还不一定，阎王可是从来都不敢收留我的。如果这一枪，我没死，那就是我赢了！”
风成凌也深知这一点。
他深黑暗沉的眼眸紧紧地盯住萧寒，全身的神经都仿佛绷紧了，拉成了一根弦――
“喀”，这枪下去，还是空响。
萧寒扬声大笑：“阎王果然不敢收留我啊――风成凌，怎么办，我赌赢了，你没机会了！”
风成凌一张面孔苍白，接过扔来的那把枪。
后一，必然装着那唯一的一颗子弹。
手心里全是冷汗，握着枪把，他忽然哑声失笑：他没有活着的机会了……
老天都让他死，觉得他不配再跟林可薇一起？
枪手里紧紧地握着，他猛地调转枪头，指向萧寒――
萧寒嘴角惬意的笑猛地止住，沉声：“你想做什么？”
君子之战，他竟敢出尔反尔？
“……好好照顾可薇，如果让我知道她过得不幸福，就算地府，我也不会饶过你。”恶狠狠地摞下狠话，风成凌将枪头又对准了自己的额头。
他和她……
就要变成两个世界了……
也许，他们从来就没有一个世界里过。
哪怕曾经他们彼此爱着的时候，也因为互不了解，而有着遥远的距离――他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不知道她想什么，不知道她为什么那样做，也不能明白她的感受。
所以他的爱，对她来说注定是负担，也注定是悲剧――
林可薇开门进屋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剑弩拔张的画面！
手里的托盘掉到地上，她尖叫：“不要！”
与此同时，扳机还是扣响了――
他睁大着眼，眼珠空洞而涣散，无数的冷汗从他的额头上落下来。手心里一片潮湿，打滑着，连枪都握不稳。
没有预料的死亡……
为什么是闷响？！
多的冷汗顺着风成凌深邃的轮廓滑下，他的头和衣服都稍稍打湿了。
风成凌着怔，过了半晌，才从那死亡的恐惧摆脱出来，飞快看了一眼林可薇，目光落萧寒脸上……
“为什么？”
萧寒拿过那枪，对准桌子上的玻璃茶杯，猛地扣动扳机。
“嘭――”子弹击出，那水杯瞬间砸开了花，碎玻璃和水一起四射，散了一地。
萧寒把枪收起来，宝贝地擦了擦。
“我这把枪，其实容量有7――除了你死我亡，还有一种结果，和平共处。”说着，他耸耸肩，似乎是很惋惜地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听从上帝的安排，都好好活着。”
风成凌垂下眼眸，视线不敢落向门口的人影。
林可薇蹲着身，地上收拾碎片。
似乎是后怕，怕那一枪真的会要了风成凌的命，林可薇的手指到现都抖――
该死，她受够了！受够了这种恐惧！
从昨天下午到现，为什么风成凌每次都要将她拉进这种窒息的恐惧之间？！
他自己不要命，就可以这样肆意伤害周围关心着他的人吗？
越觉得他自私了，林可薇的心冷冷的，开始恨起风成凌接二连三给她带来的恐慌。
只顾着想心思，猛地，她低吟一声，一块瓷片割破了她的手指，血珠立即泌出来，滚落。
萧寒放下枪，三步两步走去：“怎么了，这么不小心。”
迅速从口袋里掏出烟包，把烟里的烟叶弄出来，摁她的伤口上：“你摁个八分钟，差不多就止血了。”
“这个有用？”
“有用！”萧寒淡笑，“烟叶止血很好用，就是比较疼，忍忍？”
他是个变态，受伤的时候，却反而喜欢用烟叶去止血，享受那刺激的痛感。
“嗯。”林可薇摁住伤口，点点头。
床上，风成凌其实第一时间就想冲上去，握住林可薇受伤的手指，为她止血――可是他才要动，便现他的双腿根本无法动弹。
此时此刻，看着他们彼此互望的景象，他的心紧紧地揪成一团……
仿佛注意到他看过去的目光，林可薇猛地抬起头来，视线跟他半空相对。
林可薇的眼眸闪了一下，很快站起来，冷漠地走到床边：“风少爷，你昨晚不慎落入湖里，是我把你救起。你当时昏迷不醒，只好暂时把你留下来……你的司机一直等外面，现你醒了，你可以回去了。”
这是对他下逐客令吗？
风成凌眼眸黯然：“好，谢谢。”
“萧寒，麻烦你叫他的司机进来帮忙，风少爷行动不便……”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他抱出去？”萧寒戏谑地弯起红唇。
风成凌冷眸：“抱歉，我非常介意。”
萧寒耸耸肩，离开房间。
房间里瞬间静谧下来，安静得几乎要窒息……
林可薇抿了抿嘴唇，开口打破沉默：“你现还高烧，39°3，回去的时候多注意休息，不要太过劳累。稀粥、牛奶、豆浆、菜汤、水果汁等食物易消化，营养丰富，适合感冒病人食用。要补充足够的水分和热量，多喝开水。感冒时，体质减弱，影响食欲，消化能力降低，此时应量避免食用难消化而油腻的食品，应选用含丰富蛋白质而又容易消化的食物，如牛奶、豆腐、鱼类，不应吃肥腻的鸡、鹅、油炸食品，否则影响消化，不利于康复。”
她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就像医生嘱咐病人。
可是风成凌黯然的眼眸，却生起一丝希望：“你关心我？”
“昨天是你救的我？”风成凌眼眸里的光芒强，“你不希望我死，是不是？”
“是。”林可薇爽快应承道，“不过，你知道我的心肠一向柔软。换做是一只猫猫狗狗，看到它生病了，我也不会忍心让它自生自灭。”
风成凌眼里才燃起的希望之光，又很快沉寂下去。
是，林可薇的性格他很清楚，不管她再故作冷漠，还是没办法对人下得狠心……
所以，她不是还关心他，只是怜悯他。
“可薇……”风成凌带着后一丝希冀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
刚刚那一枪，他以为他真的死定了。
林可薇的心被狠狠地蜇了一下。
她用力抿住嘴唇，不说话。
遥想昨天他落入湖时，她脑子一片空白，差点崩溃。
连呼唤旁人救命都来不及，一头扎入水……可是她忘了，风成凌那样大那样沉，双腿还不能水里摆动，她凭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救不上他。
她心急如焚，眼见着他水里一点点地消散生命，却无能为力……
如果当时，不是萧寒扎入水来帮她一把，她或许会抱着风成凌一起死湖底。
才破出水面，她湿漉漉地坐地上，就忍不住悲伤难过地痛哭――这个该死的男人，他怎么可以这样自私而绝情？
不管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他做事总是这么极端，不顾旁人。
如果他真的爱她，那也是自私的爱！
他有没有想过，他如果真的溺死湖里，她会怎么办？
别说林可薇是爱他的，就算林可薇不爱她，一个男人为她而死，也将会造成她这辈子都存有心理阴影……
风成凌的做法，恰恰让林可薇坚定了要离开他的决心。
他如此自我，她如果真的跟他一起，她还要为他担心受怕、心力交瘁到几时？
她是那种一旦爱上了，就会不顾一切付出的人。并且，对方的一点小举动，都会深深地伤害到她。
她怕，怕极了风成凌……
别人她都可以无动于衷，但是风成凌却让她没有办法漠视！甚至看到他高烧昏迷不醒，她都怕得全身战栗，怕他随时会趁她不注意断了气。
还不如远离他――
他生病了，她不知道，他伤心难过时，她不知道，甚至他死了，她也不知道。
因为不知道，所以可以好好地过下去。
“哪怕只有一点点伤心？”他希冀地看着她，“你会……记得我吗？”
“不会不会不会！”林可薇猛然激动地大叫起来，“你既然这么喜欢死，为什么三番两次都没有死掉？！”
她的话，仿佛尖锐的刀刺了他的心脏，鲜血汩汩而出。
林可薇咬了咬唇，愤恨地说：“如果你死了，我会忘记你！我一定会忘记你！因为像你这么懦弱的男人，动不动就想死，我凭什么要记得这种人？”
风成凌怔然，本就苍白的唇，加失去血色。
他看她的眼神变得十分的憔悴和无力。
“我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我不会为你这种人掉一滴泪！因为你不配！而你，也不要利用我的心肠柔弱来这样伤害我……”她退后两步，目光破碎地说，“如果你真的想死，请离我远一点，不要我看得到的地方，不要让我知道！”
“可薇……”
“如果你还想是个男人，就精彩地活着，我会为你鼓掌！”林可薇说着，猛地转身打开房门，正好跟进来的萧寒撞了个正着。
“怎么了？”萧寒扶住林可薇要摔倒的身体，看到她抬起的眼眸，那藏不住的泪光。
萧寒的眸色一暗，侧身把司机让进去：“快把你的风少爷带走，他惹我的小猫不开心了。”
风成凌的耳边慢慢回响着林可薇刚刚说过的话，那种翻搅的痛苦快要将他的身体淹没。
可薇，你可知道，没有念想的活着，如同行尸走肉。
不是懦弱地想要逃避什么，而是生与死，都已然没有区别……以为死，可以让你从对我的恨意里解脱，可以偿还从前对你做的所有错事。
“既然你希望我活着，我就会一直活着，直到老死。”
哪怕，这活着的每一天，都如同炼狱……
走之前，风成凌淡声地对萧寒说：“你要带她回美国？”
“有此打算。”
“她的护照和身份证，我明天令人送来。”
既然她要走，那他就放她走。
既然她迟早要走，那不如早点走，以免他再那无望的念想折磨。
萧寒起初是淡淡的讶异，紧接着，微微勾唇笑道：“假如你想要一件东西，就放她走。她若能回来找你，就永远属于你；她若不回来，那根本就不是你的。”
风成凌暗眸，喉咙里翻过一阵绝望的苦涩。
事到如今，他还能不放她走吗……
风成凌离开庄园不久，天又开始下雨。
连夜的暴雨已经让天气十分的清凉，林可薇坐沙上，管穿了长裤和长袖衣，仍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忽然她闻到一阵浓郁的鸡汤香，回神时，萧寒已端着鸡汤递给她。
林可薇有点赫然，紧接着摇摇头：“谢谢，我不喜欢喝鸡汤。”
她一向都不太喜欢吃油腻的东西，尤其是这鸡汤，上面飘着一层油，光是看看就很腻人。
“喝鸡汤能抑制咽喉及呼吸道炎症，对消除感冒引起的鼻塞、流涕、咳嗽、咽喉痛等症状极为有效。因为鸡肉含有人体所必需的多种氨基酸，营养丰富，能显著增强机体对感冒病毒的抵抗能力，鸡肉还含有某种特殊的化学物质，具有增强咽部血液循环和鼻腔液分泌的作用，这对保护呼吸道通畅，清除呼吸道病毒，加速感冒痊愈有良好的作用。”
看来，这些也是皇爵告诉他的。
住这个庄园里，两人耳濡目染，都会学到一点点医学的常识。
萧寒执拗地把鸡汤递给她：“你感冒了，应喝鸡汤，这是土鸡，味道很鲜。”
“可是我感冒了，胃口不好，还喝这么油腻的东西――？”
“不要多说，喝。”
当软声不行，萧寒口气也变得强硬。
林可薇平时一向吃软不吃硬的，但这一次，她知道萧寒是为她好，她刚流产，又生病感冒了――
萧寒刚把他们从湖泊里捞出来的时候，当场就冲她脾气。那是萧寒第一次对她这么义正言辞地脾气，平时天大的事，他都是笑着的：“你的身体怎么可以碰冷水！你还整个跳到水里去――”
“救人要紧……”
“你可以叫我和皇爵！”
“我怕，来不及，而且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鸡汤碗被塞进林可薇的手里，烫好像是故意等冷了一会儿才端来，温刚刚好，那瓷碗的温暖着她冰凉的手指。
林可薇犹豫着，看萧寒嘴角含笑，目光坚定：“快喝。想我喂你？”
林可薇叹口气――风成凌走后，她的心就有点空空的，从早晨到现都没什么胃口，都没吃东西。
睡又睡不着，一闭上眼，眼前就会闪现各种过往。
萧寒的监视下，她拿起汤勺，毫无兴趣地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温暖的鸡汤入腹，她居然立即感觉好受些――
也许是肚子饥饿着，所以才一直觉得冷？
见萧寒还盯着她看，她抿了抿唇，脸有些微红道：“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萧寒皱眉：“别用勺子，喝大口些，汤都凉了。”
“喝不下了！”管胃部舒服一些，油腻的味道她实不喜欢的。而且萧寒用的可不是普通盛饭的瓷碗，比一般瓷碗要大两倍。
“再喝一些？”萧寒敛了敛眉，把碗又端到她面前。
“真的很腻啊，你喝过就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喝？”林可薇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对萧寒起了小脾气。
萧寒的黑眸一暗，看了她半晌，口气变得无比柔和：“再喝一口？”
像诱哄小孩子的口气。
“真的就一口？”林可薇无奈地接过碗。再多喝一些，她可能真的会吐。
“一大口。”
林可薇喝了那一大口，放下瓷碗，萧寒看了看：“再喝一口？”
林可薇：“这次真的是后一口。”他眼角那邪恶的光芒又出现了，“你看，只剩一大口了。”
“萧寒，你这个奸诈的坏蛋！”连喝碗汤都要用上计谋。
“喝。”他催促，“凉了会油腻。”
算了，也就只剩下一大口，不想再浪费时间跟萧寒纠缠。林可薇吸了口气，把碗里的汤一口气全部喝掉。
萧寒竟鼓掌起来：“真乖。”好像鼓励一个小朋友。
林可薇感到很别扭，没好气：“乖你的头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小孩子。”他意味深长地说着，忽然偏了偏头，仿佛想起什么死的道，“我订了后天的机票……”
“他把你的身份证还有护照还了回来。”萧寒叠着长腿，掏出一支白色的手机扔茶几上，“对了，还顺便送来了这个。”
林可薇看着那支白色的超薄手机，心思微微一动。
“他让我转告你：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场合，只要你需要他，给他一通电话，他就会出现。如果你遇到了困难，希望你能告诉他，他一定会帮你――这个承诺永远不变。”
林可薇抿了抿唇，眼睑低垂着，静静盯着那支手机不说话。
“怎么，是不是很感动？”萧寒漫不经心地玩着手上的戒指，试探地问，“想要迫不及待地飞入他的怀抱？”
“不会！”林可薇努力坚硬起自己的心肠，“不管他再做什么，都感动不了我了！”
“心狠起来的女人真可怕。”萧寒把身体靠沙软背上，哈哈大笑，“就算是你这么心软的女人……”
“我是被逼的！”林可薇睁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萧寒，“我想要自由，想要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我不想要再为了别人而受限！”
“我明白，我可以满足你。”萧寒淡声说，“我已经安排人美国给你另购置了一套房，你以后不用跟我住一起。”
“另购置房子？我……”
“你先别急着拒绝，这房子是替你租的，你每个月要自己交房租――你想要靠自己，就得工作？”萧寒淡声说，“你琴艺不错，我有个朋友的小孩正请家庭教师，就由你负责教他钢琴，顺便，也可以补习一下他的其它功课。”
“怎么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没有帮你，你也不怕会欠我。”萧寒耸耸肩，“至于你想要的自由，等你的生活进入轨道，你想怎么随性生活都行。”
林可薇咬了咬唇：“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帮她这么多，她已经欠他好多人情了。
这辈子，她恐怕都还不清。
“好处只有一个，就是我要得到你的心。”萧寒直言不讳地说，“你可以拒绝我，可是你的拒绝并不会影响到我的追求。”
他对她还没有死心吗？
“我不会死心的。”萧寒仿佛看出她心所想，眼眸深沉地说，“我就会做到你满意，做到你答应为止。”
“那你要失望了，”林可薇坚定地说，“这辈子我都不会答应你的！”
感恩不等于爱情，林可薇宁愿死，也不会因为报恩而接受萧寒。
这是她的个人原则。
“如果你一辈子不接受我，我就追求你一辈子……”萧寒如此自信地说，“放心，我不会让你讨厌的，这次我会用你喜欢的方式。”
两年前，他还没有了解可薇，就想要强行地进入她的生活。
他的爱太强硬，太霸道，太令人无法接受。
现，他彻底摸清了林可薇的性格，而林可薇对风成凌死心，风成凌也已然决定放手。
这是林可薇好的空窗期，此时他不出手，还等别的男人把她抢走吗？
他等不及了，林可薇就像一块珍宝，不知道还有多少男人窥视着她！
他要抓紧抓牢，可不能赴风成凌的后尘，把这块宝给弄丢了！
风家，一片死的寂静，仿佛深夜里毫无声息的墓地。
这种死寂已经维持好久了……
风家的佣人大多被遣散，就留了李妈和一个做事机灵的丫头。
淡淡的月色下，风成凌坐露台上，望着那漆黑的夜空。
李妈站门口，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几次眼泪涌上眼眶，又慌忙擦去……
想起半个多月前――
风成凌不吃药不住院不复健，仿佛放任自己的生命随风而去。每天一到下午点他就跑去郊外的庄园等，到天明，又赶往公司处理一些事宜。
出院的第一天晚上，他把看得到够得着属于尚欣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粉碎――
利器割破他的手掌，他也浑然不觉，鲜血滴滴落地板上……
“啊啊啊――”他狂地大喊，想要毁掉这房间的一切，拳头用力地砸墙上和桌子上！
好多佣人上前摁住他，他一个一个推开，甚至把轮椅都掀翻了！
“少爷，少爷你是怎么了啊，少爷！”李妈心力交瘁地呼喊！
风成凌仿佛听不到，他用力抓住了自己的头，像一头完全失去理智的豹子……
自两年林可薇出事后，风成凌就渐渐学着沉稳，淡定，面对任何事都不会再激动狂。
可是当时，他却好像完全失去理智，似乎随时会一头撞墙壁上死去！
李妈当场哭着跪地上，求他不要再折磨自己，风成凌还是不肯住手。
他那么痛苦，那么绝望。
“少爷，你这个样子，少奶奶天有灵，她一定会对你很失望！你不要自暴自弃，不要放弃你自己啊！”
一提到少奶奶三个字，风成凌的身体忽然僵住，然后不再动了。
他似乎冷静下来，恢复了理智，垂半空的手不住地滴着血。
有佣人拿着绷带想要上前为他包扎，他却冷然道：“不要靠近我，谁也不要过来。”
背对着李妈，风成凌低声说：“她……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了。”
“谁？”
“李妈……我是不是一个很失败的人？”
“不失败，不失败！李妈永远为你感到骄傲……”
“我……对不起可薇，对不起那些孩子……对不起你，对不起整个风家……”风成凌的双肩颤抖着，用从来未有过的柔弱声音道，“萧寒说得对，我瞎了狗眼……”
有一滴很凉很凉的泪水，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下去……
李妈情不自禁地上前，伸出手，想要为他分担一些痛苦。
风成凌竟没有避开，任由她抱着，头埋她的怀里，出野兽濒临决死的低鸣。
从回忆回神过来，李妈眼角又湿润了，她擦擦眼角。感叹着，不知道是什么驱使风成凌又重振作，乖乖呆家里休养复健，再苦再累也不说一个痛字。
他不哭不闹，脸色淡凉如水，虽然活着，却毫无生气。
露台外忽然起了风，这些天天气都不太好，李妈走进露台，把毯子盖风成凌的腿上：“少爷，天凉了，不要这里坐太久，你该吃药了，快进屋歇息。”
风成凌冷漠颔，滑动轮椅要进屋。
李妈伸手想要帮他一把，他冷声拒绝：“让我自己来！”
漆黑的夜里，一辆黄色的tai静静地停风宅不远的黑暗。
车上的人戴着连衣帽，大大口罩、墨镜遮住了整张脸，完全辨认不出她是谁……
但从她仰望的角，可以见得他望的方向是风宅二楼的露台。
尚欣每天都会驱车到这里来，有时她徒等很久，也看不到他，有时，她会很幸运地匆匆瞥到他一眼……
那个冷漠薄情的男人，他竟半点情分也不念，对她做到如此！
他没有杀她，却间接地逼她去死啊――一个女人没了容貌，还怎么这个世界上生存。他要逼她自寻短见，这比直接杀了她还阴狠。
尚欣坐车里，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
她哭的是，风成凌都这样对她了，她还对他念念不忘。
她笑的是，她就算死，也不会这么平白无故地死去，她要拉一个人陪葬！
她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个叫萧琪的女人，坐的是明天飞往美国的第n3651次航班。
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她怎么会让萧琪那么逍遥快活地飞到美国去？她要杀了她，就算她死了，也要让那个狐狸精一起陪葬！
想到这里，尚欣又哭了……
这是今晚她后一次看到风成凌了。
她好想给风成凌打个电话，听一听他的声音。可是她又怕听了他的声音后，她会心软！
为什么男人无情起来，比女人的心还歹毒？
她就算是替代品，两人朝夕相处生活这么久，他竟对她没有半点情分？
终究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爱情，所以才遭到报应了？！
想起两年前，因为她的介入，才害得林可薇死去，她终于有了良知，第一次感到愧疚……
她今天的下场，她不怪风成凌。
可是风成凌口口声声说着爱，表现得那么情深意切的样子，还不是抵不过狐狸精的诱惑？
她不会放过萧琪的！
介入别人感情的第三者，都应该没有好下场！
她尚欣要死，她萧琪也得陪着死！
后望了一眼风家主楼，方向盘一打，tai寂静的夜里悄然离去……
“寒，你真的要走？真是薄情，为了个女人舍弃我……”
清晨，第一缕阳光射下来的时候，庄园里的几个人都苏醒了。为了送行，皇爵一大早亲自下厨，烘焙了各种点心，摆了满满一桌。
尤其是，林可薇喜欢吃的布丁多。
“我对她没意思，你是知道的……只是看你那么宝贝，感兴趣而已。”皇爵调侃地说，“何况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少了我，你确定能行？”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美国。”
萧寒淡笑――回美国其次的原因是担心这匹狼，主要原因，还是萧寒不想林可薇再留这个伤心之地。俗话说，要忘掉一段感情，好是去一个崭的地方，接受的事物。
这次回国，萧寒都开始心里懊悔。
虽然他得到了终结果，林可薇对风成凌死了心，可是这过程……太残酷！
林可薇简单地收拾了两件衣物，都是她来这个庄园后，庄园里的服装店现拿的……
本来她不好意思拿人家的东西，可是皇爵让她用服务做抵消。这些时间，林可薇做饭、搞卫生、洗衣物，一天也没有落下过。
当她看到那只白色的手机，手指一顿，心思转千回。
后一狠心，她拿起手机，走到窗台，把它扔进花瓶里……
手机慢慢地沉入水，就跟她对他的感情一起，死去。
反正，她永远都不会打通这个电话，而如果他打电话过来，她也不会接。而且，有这个手机身边，她肯定会每天期待它的响起。
她不想要这样！既然决定斩断情根，那就彻底一点。
就转身之际，那手机忽然震动地响了起来，林可薇吓了一跳――
难道这手机还防水？
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她飞快伸手把手机捞出来，可是铃声却停止了，提示有一封未读短信。
湿漉漉的手机手里捏着，这一刻，仿佛有了沉甸甸的重量。
他会来什么？
看吗？可是看了又怎么样，她不会对他做出任何回应！
不看吗，她又很想知道他到底会什么……
用力咬了咬唇，她深呼吸两口气，还是打开了――
“9点20，第n3651次航班是吗？我可以去送你吗？”
哈，林可薇突然有些难受起来。
她本以为这条短信是挽留的――虽然他就算挽留她，她也肯定是会走的！可是当她看到的不是挽留的，为什么心涌起铺天盖地的失落？
为什么，难道潜意识里，她期待他会挽留吗？
林可薇狠狠地捏着那只手机，就这时，房门被敲响：“收拾好了？”
林可薇下意识把手机藏身后，不想被萧寒现她看这只手机！
门应声推开，萧寒走进来。
他仿佛很喜欢紫色，见他的衣服都是以紫色为主。不过，他也的确很适合紫色，带点妖媚，带点邪气，还充满了贵气，仿佛紫色就是为了他而存。
“嗯，差不多好了，”林可薇敷衍着，“你呢？准备好了？”
“嗯。”萧寒三步两步走到床边，利地拉上拉链，把箱子往地上一挫，“时间不早了，我们走。”
说着，他把一只手朝她伸过来，像是某种邀请的动作。
林可薇故作不知：“干什么？”
“你说呢？”萧寒扬扬眉，征询的语气问，“可以牵你的手吗？”
哪次他不是想牵就牵，想拽就拽，想抱就抱？
难得听到他征询的口气，林可薇讶异地挑眉，紧接着冷眉：“不可以。”
“我就知道。”他勾勾嘴角，溢出一个邪邪的坏笑，“做个绅士还真难。走。”
萧寒目光的注视下，林可薇根本没办法丢掉那只手机。只得悄悄的，把手机放进了衣兜里。
机场ip候机厅内，一个隔间里坐着一个男人。
那隔间是玻璃制的，只是较为特殊，外面的人看里面是一面镜子，而里面的人看外面，则是一块透明的玻璃。
风成凌天还没亮就坐这里等候了。
那条信息出去，石沉大海，他仿佛早有预料……
不管她要不要他来送，他都是会坐这里送她离开的。
只是――如果她要他送，他便会出现；如果她不要他送，他便躲这隔间里，静静地目送她离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机场里的人越来越多，人头黑压压地挤一起。
8点40分左右，一个穿着卫衣和打底裤的女人和一个穿着紫色衬衫的男人出现了。
他们的出现，便引起大厅上等候的人观望……
风成凌所的隔间因为是面镜子，有许多的人走过来，对着他整理妆容，阻碍着他的视线。他有些恼怒，正准备唤来工作人员，隔间前面上“禁止照镜”的标时，从卫生间出来的林可薇朝这边走来……
林可薇站镜子前，拿出皮筋，把松散的头高高扎起来。
出门时她洗了个澡，头半干，等到了机场时因为人多而闷热，身上出了薄汗，热得受不住。
她刚去洗手间洗了脸……
隔间里，风成凌抬手，修长的指骨顺着玻璃描绘着林可薇的面部轮廓。
重塑容颜后的林可薇无疑是美丽火辣的，哪怕穿着普通的卫衣，都能将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致。
风成凌看着她，忽然想起从前清秀纯真的林可薇。
两个人，外貌完全无法叠一起，可是她们有着同一个灵魂。
他们隔着一块玻璃深深地对视着，风成凌胸口暗痛――这一别，也许就是永生。
风成凌掏出手机，片刻后，林可薇感受到手机兜里震动。
“你不希望看见我，我就不去送你了。一路顺风。”
林可薇正打开的手机一僵，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
这个虚伪的男人，说得有多爱她，结果连送送她都不来――虽然她根本不屑他来送！
可是，可是心还是胸口铮铮地痛啊。
风成凌，你到底对我有没有用过心？
你只会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你什么时候有过任何实际行动？
我对你，只有失望！你不来才好，我真是……再也不想看到你的脸了！
林可薇快速地把手机合起来，塞进兜里。她低着头，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风成凌没有看到，等她抬起头时，她脸色淡定如常，没有一丝的情绪。
后整理了一下头，她转身坐回等候椅。
“渴了。”萧寒递给她一杯咖啡，“饿不饿？”
“不饿。”林可薇摇摇头。
修长的手忽然递过来一张纸巾……
林可薇讶异？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萧寒性抬手，帮她拭去脸上和额头上的水痕……
她刚刚去洗了脸，却忘记带纸巾了。
林可薇微微窘，伸手去抢纸巾：“谢谢，我自己来。”
萧寒避开她，把后一颗水珠沾掉，丢掉纸巾，戏谑地说：“怎么，这里这么多人，你怕我吃了你？”
“萧寒！”
“你放心，我说过我会用你喜欢的方式。”萧寒耸耸肩，“我做事有分寸。”
“你也太自信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方式是什么方式？”林可薇鄙夷。就连她自己有时候都会搞不懂自己的心。
隔间里，风成凌远远看着她……
他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声，可是从他们谈笑的神情来看，那是一对甜蜜恩爱的情侣，正打情骂俏。
风成凌垂下眼睑。
那种悲伤，那种绝望，那种完全被摧毁的痛苦。
他仰头靠近皮椅里，闭上眼，再没有勇气去看他们――
“――哗――飞往美国洛杉矶的n3651次航班的乘客们请注意，飞机将点二十分准时起飞，请乘客们过安检进站……”
林可薇和萧寒起身，走到安检口准备排队进站――
风成凌豁然睁开眼，紧紧地盯着那个人影。
就这时，一个诡异的人影闪到这镜子前。她穿着一套运动服，戴着鸭舌帽，脸被口罩和大大的眼镜遮住，不留一丝缝隙。
尚欣哆嗦地从口袋里掏出枪，用了很大的力上膛。
为了这一刻，她家里反复练习了好多次！
而且她大学时代的时候，本就是弓箭社的一员，瞄靶心很准，春游时打猎实践过。
这一次，她绝不会失败！
动物那样会奔跑的灵动生物她都能干掉，萧琪算什么呢？！她绝对躲不过她的子弹！
尚欣背靠着镜子，趁着人们都被提示登机的广播吸引注意，悄无声息地抬起手枪。
她这个位置是瞄准林可薇的佳地段。
她特意穿了大号的衣服，两只袖子非常长，没有人会知道袖子里藏着黑洞洞的手枪。
瞄准林可薇的头部――
忽然一个人影挡她面前，阻隔了她的视线。
风成凌拄着拐杖，腾出一只手就要来抢夺尚欣手里的枪。
可是他的出现太突然了，吓了尚欣一跳，因为紧张而下意识扣动扳机――
那一枪打出去，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了。
尚欣瞪大了眼，扩散的瞳孔印着风成凌苍白的脸。子弹击他的额头，鲜血瞬时溅出来，他连话都来不及说，身体沉重倒地上。
这一刻，生得太快太急，所有人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想不到那嘭的一声是枪响！
枪从尚欣的手里跌落下来，她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抽干……
缓缓的，她跪坐地上，脑子陷入短暂的空白。
候机厅的人全都四处张望，有的人已经找到声音的源，看过来，却只看到倒地上的拐杖和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刚刚那是什么声音？”“好像有人昏倒了！”
大家互相询问着。
林可薇和萧寒过了安检，感受到身后的人群躁动不安地相互议论。
“后面怎么了？出事了？”隐隐的，林可薇有种不祥的预感，心慌得有些厉害。
萧寒看了一眼身后，大厅里人太多，匆忙地挡着他们的视线，看不清后面生了什么：“不知道，走。”
时间来不及，他们要赶着登机。
林可薇点了点头――也许是早晨吃了太多的布丁反胃，胸口才会这么不舒服。
克制那种不舒服感，她和萧寒离开了这里。
“天啊，血……手枪……杀人了！”
躁动的人群里，忽然一声尖叫炸开。
人们瞬间恐慌起来，而尚欣，也因为这个声音猛地从呆怔惊醒！
有好事者涌过来，想要看一看热闹――
尚欣摸着，一把捡起地上的手枪，朝围过来的人群乱扫：“走开，都滚，谁敢过来，我就打死谁……”
人们都吓得纷纷往后退。
鲜血流了一地，满目的鲜红，尚欣跪着爬到风成凌面前，托住他的头：“凌，凌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凌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凌你醒醒……”
她大哭大吼着，好像完全崩溃了，猛地朝人群大喊：“叫医生啊，叫医生啊！快去叫医生，不然我把你们一个个全部杀光！”
候机厅门口，闻讯赶来的保安驱散开人群。
有一个想要劝说尚欣，然而还没靠近，“嘭”，一枪就打他的脚前。
“别过来，你们都别靠近，谁靠近我我就杀了谁――”尚欣仿佛一个狂乱的赌徒，她已经压上了自己的生命，也不怕死之前多杀几个人了，“我要见萧琪，让她来见我――第n3651次航班的萧琪，让她让见我……”
“好，我们这就去叫人，你等等，别激动，别乱开枪！”
尚欣今天来，就是为了赴死而来的。
她预料过暗杀失败，那就来明的，反正她也不想活了！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
想不到……
跪坐着，她把风成凌的头拖到自己的膝盖上，立即把自己的双膝染红。
她紧紧地抱着：“凌，凌不要恨我……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去，砸风成凌的脸上，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也一点点变凉。
鲜血如注，从枪口流了他满脸，他的头身上的米色针织衫都被染成了诡异的红色。
显然，他是不可能再睁开眼睛了……